“巴里，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吧？”
威爾斯忍不住伸手撓了撓頭，他以前很少做這種動作，因為這代表著他有所疑惑，而他過去幾乎從不疑惑。
但最近，他撓頭的頻率越來越高了。
“我這輩子第一次聽說嫌疑人的單位可以用‘上百個’來計算，你的意思應該是有作案機會的人群范圍大概有上百個，對吧？”
“不，就是嫌疑人。”巴里回答道：“我們本來想查查跟斯泰格有過利益沖突或者仇恨關系的人，結果發現他曾經的案件卷宗稍微有一點多。”
威爾斯的心里升起不祥的預感。
“他有多少官司？”
“喬說，進行中的有二十多起，已經結案的有上百起。”
“不過我用神速力篩查了一下，喬其實說錯了。”巴里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進行中的確實有二十多起，已經結案的有兩百一十三起，涉及到侵權，侵吞專利，工資薪酬糾紛，職場騷擾”
“這些案件的受害人有時還不止一個，警方是根據他們在斯泰格的頒獎儀式當天的不在場證明才篩掉了上百個，然而依然有上百個人沒法確定當天下午三點的位置，他們都有動機也有時間，所以說是上百個嫌疑人。”
威爾斯沉默了。
他其實對這位黑心老板斯泰格有所耳聞，但兩人沒什么深入合作，所以他也就只是覺得對方確實惹人生厭，是個很有錢的混蛋。
現在他才發現，自己的印象沒錯，只是不夠深刻，對方是個最典型的黑心吸血鬼，無恥資本家，他的所作所為不止是突破了道德層面，實際上也早就突破了法律層面。
“不管斯泰格是不是因為這套手段起家的，反正他將來肯定會因為這套手段而完蛋。”巴里評價道：“即便我們找到頒獎儀式上的六個人，一樣還會有另外九十多個心懷恨意的人。”
威爾斯感到一陣頭疼，他本來是想靠這一案件鎖定改變報紙上未來新聞的元兇，然而沒想到，元兇的可能性居然有這么多。
這還怎么查？
“不過，說到斯泰格。”巴里接著道：“好像還有一件事。”
“嗯？”
“最近斯泰格工業曾經迫害過的受害者開始準備聯名上訴了，估計明天或者后天，消息就要傳出來。”巴里說道：“他最近才拿到年度最佳貢獻獎，大家的關注度還沒下去，這次超大規模的聯名上訴控告一定會鬧得沸沸揚揚。”
“聯名控告.有意思。”
威爾斯的神情突然變得玩味起來：“不管上訴結果是什么樣，斯泰格工業都鐵定完蛋了，如果那群受害者勝訴，斯泰格工業就會迅速倒閉，如果他們敗訴，斯泰格工業的名聲也完蛋了，這對一家企業來說是慢性死亡。”
“我看他們大概率能勝訴。”巴里認真地說道：“起碼我希望他們能勝訴，斯泰格應該把偷走他們的東西全都還回去。”
“我猜其他人也會是這么想的。”
威爾斯對其中誰對誰錯不太感興趣，他轉而問道：“這場聯名上訴有發起人或者代表嗎？”
“發起人？”
巴里仔細想了想：“這個.他們好像沒說。”
威爾斯倒是并不著急：“算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如果我是兇手，看到這條新聞之后，就不會想著再動手了，轉而加入上訴的人群里，看著斯泰格大廈崩塌，反而是一種更安全有效的報復手段——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你還打算繼續查這件事嗎？”
面對博士的問題，巴里愣了一下，他仔細思考之后，緩緩地搖了搖頭。
“不查了，我只希望事情能有一個公道的結局。”
另外一頭，馬昭迪騎著他的三蹦子，晃晃悠悠地來到了中心城醫院。
他提著點心袋子上了樓，來到伊麗莎白的房間，卻看到丹頓在給她穿著外套，兩人看起來似乎要離開醫院。
“哎呀，我都說過了，我現在能自己穿衣服啦。”伊麗莎白發現有人在看著，忍不住紅著臉輕輕拍打了丹頓一下：“老馬來了，快松開我。”
“體檢報告只是說你好了不少，又沒說你痊愈了。”丹頓的面色十分認真：“你好的這么蹊蹺，還是要多注意身體。”
“我又不是玻璃做的，隨便就摔碎了”
馬昭迪看著丹頓小心翼翼抱起他的老婆，忍不住想到急凍人抱著冷凍倉的樣子。
用小王子里的說法，像是抱著一塊易碎的珍寶。
“看一次就覺得肉麻一次。”馬昭迪先是嘆了口氣，接著又笑了起來，他問道：“伊麗莎白要出院了？”
“是啊。”丹頓高興地回答：“不知道為什么，最近伊麗莎白的體檢報告突然顯示，她的身體狀況好了不少，雖然心臟病還沒有痊愈，不過已經可以自由活動了，甚至可以回家，不用一直留院觀察。”
馬昭迪知道，丹頓此時的喜悅不止于此，伊麗莎白有了更多的時間，就意味著，只要他能夠打贏這次聯合上訴，就有機會拿回屬于自己的專利，給伊麗莎白換心。
這段多出來的時間，是丹頓完全治愈妻子的希望。
“恭喜，恭喜，以后我就可以直接把點心送到你們家門口了。”
“不如我們一起回家如何？”伊麗莎白提議：“剛好請老馬做客吃頓飯如何？我和丹頓都覺得，你或許是我們的幸運星。”
“呦，我還是第一次被人用這種方式稱呼。”馬昭迪臉上笑容變得很燦爛：“在老家的時候，其他人基本上都管我叫災星。”
“那他們一定是沒有發現你帶來的幸運。”
“有道理。”
三人說說笑笑，走出了中心城醫院。
晚飯的時間很快樂，伊麗莎白的廚藝很不錯，馬昭迪也露了一手，三個人吃得都很開心。
就在此時，丹頓的手機響了。
他看了看電話，臉上的笑容稍微收斂。
“我去接下電話。”
他跟兩人打了聲招呼，便跑進了衛生間里。
“在這種時候打電話，稍微有些不好意思，布萊克先生。”
電話里還是那個熟悉的電子音：“不過有一件事，我不得不盡早提醒你。”
“小心點，最近可能會有人來找你，記得不要暴露我的存在——哪怕死也不行，丹頓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