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算是馬羅尼入獄的第一天。
“起床！所有人起床！已經五點半了！”
“這個點起床的人，是未來之星！國家棟梁！是成語里面的學富五車！俗語里的下凡仙人！是都市小說里的希望之光！是粵語里的巴鳩捻閉！是武俠小說里的人中龍鳳！是吾日三省吾身的自律者！是.”
每一句都喊的很大聲，每一句都狠狠刺激著監獄里犯人們昏昏沉沉的神經。
從三層的大通鋪上醒來，馬羅尼感覺渾身腰酸背痛，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睡在人擠人的環境里，腳丫子的汗味，硬實的床板，打雷一樣此起彼伏的呼嚕聲，放屁的動靜，磨牙的聲音。一切的一切全都成為他們達成“睡著”這一成就的極強阻礙。
事實證明，不論富還是不富，監獄里的囚徒都是一個睡相。
但實際上，在昨天的前半夜，這里的所有犯人全都是沒有睡著的，不過獄警沒有阻止他們在晚上低聲交談，只是警告他們，每小時的交談需要扣除十美金——十美金乘以他們各自的入獄時間，每個人都要收，哪怕這間監獄里只有兩個人在說話。
然而這依然阻擋不住他們的傾訴欲，實際上，他們本來在入獄前都是養尊處優的闊佬，而入獄后就成了受人控制的階下囚，自打來到這里以后，本就有一籮筐的牢騷想要吐槽，至于每個人在一夜間被扣掉的幾千美元——這種事情此時反倒顯得不太重要了。
“能逃出去嗎？如果我們能逃出去的話.”
“你說什么傻話呢？外面有蝙蝠俠呢，你能保證不被抓回來嗎？再抓回來就得強制在這里住一個星期！”
“md，我要是一直逃.”
“那你就會被安排到阿卡姆去了，你沒聽毒藤女講的話嗎？你想去跟那群動不動就殺人的瘋子做伴？現在稻草人，瘋帽子，小丑和日歷人都在里面，你想進去試試嗎？”
“天殺的，我真他嗎——”
此時，下層的犯人拍了拍他的床板：“往好里想，起碼變態輪椅俠，貓女，企鵝人和那個之前整垮了哥德公司的急凍人，這幾個家伙并沒有被抓進瘋人院里，不然阿卡姆里會更熱鬧。”
“說什么傻話，變態輪椅俠跟蝙蝠俠絕對是一伙的，蝙蝠俠一出現，他就不見了，我甚至懷疑變態輪椅俠是蝙蝠俠那個變態假扮的，就是為了滿足他的變態嗜好。”
“我看貓女跟他們也不清不楚的，搞不好蝙蝠和她，還有那個變態輪椅俠結盟了。”
“各位，我們真的要在這里討論這種漫威漫畫一樣的玩意嗎？我們都是成年人了，有頭有臉的成年人。”
“那討論什么？怎么給自己升艙嗎？毒藤女那個劍人說要讓我們在這里住過三天才能升艙——天殺的，她居然管這個叫‘升艙’！你見過長期收費的升艙服務嗎？”
“唉，每個月一百美元，乘以我們的刑期，我的起底是每個月一萬美元，每！個！月！他嗎的，他們以為自己賣的是總統套房？布魯斯韋恩怎么不直接去搶？”
“搶劫犯法，這個合法。”
“我特么不愿意給！”
“那他就能光明正大地向法院申請強制執行了——別忘了，他可以直接把這些扣款都劃進你在監獄里的生活費用，而法院現在可不會偏向你了。”
“有什么好說的？在座的哪個不喜歡賺錢？”一個躺在第三層床板上的保險公司老板之前一直沒參與對話，此時突然冷笑出聲道：“換成我們有這種機會，誰不比布魯斯韋恩撈得狠？”
“那他么倒沒錯，布魯斯這個蠢貨難得精明了一回。”
“我寧愿他像平時一樣糊涂，起碼少扣我點錢。”
此時，一個聲音突然在牢房門外響了起來。
“諸位。”他說道：“我是不太清楚你們怎么想，但是現在已經是半夜一點了，明天五點半就得起床，你們剩不下多少休息時間了——當然，如果你們還想接著聊，我倒也沒什么意見，畢竟有錢賺。”
馬羅尼此時心里一動。
于是他對著牢房外的人低聲說道：“那小子，我問你，你想不想掙錢？”
“想啊。”
牢房中頓時一靜，每個人彼此對視了一眼，即便不能出去，能夠買通獄警本身就足以給他們帶來相當程度的自由。
“好得很，現在就有一個機會，正擺在你的眼前，只要你抓住了——”
“只要我抓住了這個機會，就會被起訴，然后扔進牢房里和你們當獄友。”獄警搖了搖頭：“還得被罰款，賺多少錢都得搭進去——你大概想不到這里對獄警的監視有多嚴密，我真想知道是誰設計的。”
“馬羅尼先生，我聽得出你的聲音，你在哥譚也算是個人物了，所以我稍微給你一點忠告：你還是別想著鉆空子，安心花錢升艙吧，就算跑出去，一樣會被你的老子送回來的——現在哥譚市的許多人都知道，路易吉對你的感情生活稍微有一點.不滿。”
所有人聞言，立刻將目光轉向下鋪的馬羅尼，八卦是人的天性。
馬羅尼則不說話了——碼的，跟索菲亞的事情暴露了。
他又想起前些日子，路易吉來看他的時候，曾經對他說過的話。
“薩爾，那兩個叛徒就要進監獄了，哈維那個蠢貨以為我真的放過他們了——你找個機會，讓人把他們兩個在里面做掉。”
沒想到就從對話完到今天的這幾天時間，那兩個人還能再把他向他爹賣一次。
“還有兩個忠告，第一個，安心遵守監獄的時間安排，無論是點名還是勞動都很重要。第二個，維農先生和詹金斯先生也進了監獄里，你可以花錢向監獄申請開擂臺戰，如果理由合理，監獄會同意你們在戴上護具的情況下解決私人恩怨。”
馬羅尼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被這么一打斷，所有人都沒了聊天的心情，就這樣，在堅硬冰冷的床板和被褥里熬了半宿之后，所有人都終于在角落的滴水聲，房間的霉味，時不時躥過的黑色小精靈，還有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里睡了過去。
當然，稱為昏了過去也算得上恰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