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馬車的影子從彌散的霧氣中緩緩浮現，拉車的兩匹馬腳步踢踏。
車上有兩個人影，一個纖瘦而頎長，衣服破破爛爛，聲音詭異飄忽，看起來像是麥田里的稻草人；另一個肥胖而矮小，戴著一頂大大的高帽子，音調抑揚頓挫，剛才那首出自愛麗絲夢游仙境故事里的《海象與木匠》歌謠就是他唱出來的。
在滿天的焰火聲中，馬車悠哉游哉地停在了銀行金庫外壁被炸出來的那個缺口處，煙花聲和車水馬龍的游行聲掩住了爆炸的聲音，遠處的人們并沒有幾個聽到這里的異動。馬昭迪甚至可以猜得到，兩人等到將銀行金庫搬空之后，還能夠迅速混入街上的節日游行車隊里，借助車流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躺在地上，也跟其他人一樣蜷縮著身體瑟瑟發抖，高級演技精通在這一刻讓他完全融入了其他倒地不起的人群里，誰也看不出來半點區別。
馬車從他的身邊駛過，他也就從地上爬起來，再掏出吹箭，悄悄地跟了上去，此時的霧氣還是太濃，他的視野受阻，要等到靠得更近一點才能保證吹箭命中。
馬昭迪正朝前潛行，一只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腳踝，扭頭一看，那正是一個已經被毒氣侵蝕到快要失去理智的警衛。
“不要，別，別去——快報警”
丸辣！
馬昭迪頓時瞪大了眼睛，這位大哥現在還能為他著想，他確實非常感動，但是特么在這個時候被對方控住了走位，還發出了聲音，讓他很不喜歡。
這我還潛行個p啊！
“嗯？誰？”
馬昭迪見勢不妙，頭上瞬間多出一個南瓜頭來，他立刻掙脫開警衛的手，就地一個側向翻滾。
四聲槍聲在霧氣的深處驟然響起，完成閃避的馬昭迪站起身，戴著的南瓜頭上多出三個彈孔。
“捏嗎，就躲掉一個，超級罪犯的反應和槍法都他喵這么離譜嗎？”
馬昭迪吐槽一句，側頭一看，那邊倒地的警衛已經昏了過去。
“你怎么這么會掐時間啊！”
耽誤的這點時間里，綠色的霧氣已經逐漸消散，兩個人影面向馬昭迪，旁邊是拉著馬車的兩匹馬。
除了稻草人之外，兩匹馬和瘋帽匠身上沒有任何對恐懼毒氣的防護措施，馬昭迪猜測，他們應該是提前吃過稻草人的解藥。
對恐懼毒氣進行防護需要很麻煩的措施，就像剛才的那兩個淋到了綠色雨滴的警衛一樣，他們僅僅是皮膚接觸，也一樣被毒氣侵蝕了理智——這說明恐懼毒氣可以通過皮膚和呼吸系統進入身體。
很明顯，稻草人和瘋帽匠并不想穿著厚重又笨拙的生化防護服來搶銀行。
等等，稻草人和誰？
馬昭迪盯著那個手里拿著巨大手槍的身影，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不是，我謎語人呢？為什么會是瘋帽匠？
我辣么大一個被通緝的謎語人呢？
對面的兩位可看不到馬昭迪臉上的表情，兩人只發現對面的南瓜人頭上多出了三個彈孔。
稻草人扭頭看向一邊的瘋帽匠，眼神有些驚訝，他沒想到一個面貌丑陋的侏儒槍法居然會這么好，居然能夠做到聽聲辨位三槍爆頭。
然后就看到瘋帽匠的臉上也露出迷茫的神色。
我的槍法有這么好嗎？
馬昭迪嘆了口氣，最省事安全的潛行方案失敗了，只能準備正面攻堅。
在雙方對峙幾秒后，瘋帽匠才反應過來，對面這個南瓜頭中了整整三槍，但似乎并沒有死，或者說，他的頭上連血都沒有。
“幽靈？鬼怪？”
“管他是什么——”稻草人在旁邊插話：“再打幾槍看看。”
瘋帽匠再次舉槍，馬昭迪立刻俯身前沖，并從背后拔出一把八面漢劍。
“他的劍是從哪拔出來的？”
“我上哪知道去！”
又是三槍過去，發現似乎沒有造成實質性傷害的瘋帽匠順手將自動手槍塞進了帽子里，并從里面取出了一把超大口徑的雙管手槍，而馬昭迪依舊俯身前沖，雖然頭上的南瓜已經破破爛爛，但是他本人依舊沒有受到傷害。
“我絕對打中了他的身體。”瘋帽匠再次舉槍：“但受傷的只有他頭頂的南瓜。”
“打碎那顆南瓜！”稻草人喊叫的聲音飄忽傳出，他抬起衣袖對準了馬昭迪。
“不吃這套，謝謝。”
馬昭迪一揮園藝手套，一個花盆立刻被擺了出來，里面是一株長著三枚葉片的小草。
那小草飛速轉動著葉片，頓時有一股狂風刮起，綠色的毒霧，以及稻草人袖子里噴出的高濃度恐懼毒氣一同被這陣狂風裹挾著飛上天空，片刻后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再一揮手，花盆上的三葉草消失不見，又出現一顆冰藍色的蘑菇——此時，馬昭迪很慶幸兩人的動手時間是晚上，如果是在白天，自己還得花一筆錢購買咖啡豆來激活蘑菇類植物。
“轟！”
大口徑左輪子彈脫膛而出，直接擊碎了馬昭迪臉上的南瓜頭，四分五裂的南瓜落地，露出了下面的——又一個南瓜頭。
“FXXK！（操）”
在這一刻，稻草與瘋帽的同步率達到百分之百，兩人都盯著那個更加活靈活現的南瓜頭開始懷疑人生——雖然在哥譚混了這么多年，他們也都見過不少鬼東西了，但此時眼前的這玩意真讓他們懷疑自己見了鬼。
就在兩人目瞪口呆的時候，花盆里的藍色蘑菇開始猛地漲大起來，眼疾手快的瘋帽匠本能地感到不妙，立刻再射一槍，然而又一個南瓜頭瞬間出現，套在了寒冰菇的身上。
“轟！”
這一槍將南瓜頭打得傷痕累累，但冰藍色的蘑菇終究成功爆炸開來。
只是一瞬間，恐怖的寒流便向著四面八方席卷開來，爆裂的冰霜將每個人都包裹吞噬，不過一秒時間，整個銀行金庫門口就變成了天藍色的冰雕世界，所有生物都靜止在了原地，而冰層下的皮膚紋理卻又依舊精致無比，栩栩如生。
稻草人和瘋帽匠的動作一起僵在原地，他們被凍成了兩大塊冰雕——包括銀行內外的所有人也陷入了這種狀態，一時之間，周遭的一切就都陷入了一種奇異的死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