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有些不太對勁。
這是布魯斯心里冒出的一個念頭。
整個哥譚市都在關注法庭里這場沒有硝煙的重要戰爭,作為最希望哥譚市變好的人之一,他當然不會錯過今天的這場庭審,實際上,他來得比馬昭迪還早,只不過沒有被認出來。
黑色的破舊毛線帽,圓形的廉價墨鏡,拉碴的濃密大胡子,一身揉得皺巴巴的外套。作為一名偽裝大師,此時的布魯斯身上完全看不出半點原來的樣子,誰也無法把這么一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路人和身價億萬的哥譚花花公子聯系起來——如果硬要說的話,這人反倒更像是街邊的邋遢流浪漢。
他神色嚴肅了起來,看了看旁邊的馬昭迪,又看看法庭上的哈維登特,心里有些擔心。
自從哈維在上個月把自家地下室倒騰了個底朝天后,自己布置在里面的三個竊聽裝置被全搜出來了,加上他還換了手機,竊聽也就全部失效,自己還被他當面質問是不是自己放的竊聽器。
隊友的情況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這讓他稍微有些擔心,而此刻,馬羅尼的異常讓他更覺得有些不妙。
“薩爾瓦多·馬羅尼。”
法庭上的哈維有些急切地對著馬羅尼追問:“我再問你第二次——”
“等一下——咳!咳!”
馬羅尼咳嗽得越發劇烈,他顫顫巍巍地拿出維農給他的藥瓶,一邊說著話一邊擰開。
“我有些藥,就在這里!”
就在這一刻,馬羅尼將手里的藥瓶猛然潑出,那瓶中的液體全部飛灑向哈維的面部。
馬羅尼放聲大笑,看著哈維·登特的臉上露出驚駭欲絕的表情,他的心里就無比暢快,而此時,法庭上的其他人也都面露驚容。
在下一刻,一切都塵埃落定。
“呃啊啊啊——!”
哈維的雙手捂著自己的面部,倒在法庭的地面,并發出尖利的慘叫聲。在所有人的眼中,白色的光明騎士在這一刻落入塵土。
“啊!呃啊——!!”
“快,快拿毛巾來!”
“天啊!快打911!”
“快一點!快一點!”
四面八方的人群蜂擁著沖向倒地的那個白色身影,馬昭迪同樣沖了上去,布魯斯沒有上前,他將銳利的目光對準了一旁的馬羅尼。
幾個法警一擁而上,拉扯著馬羅尼的雙手,避免他在法庭上做出下一步暴力行為,而西裝革履的黑道頭子則對著地上的哈維檢察官嘯叫著。
“你完蛋了!登特!這是強酸!這玩意連水泥都能腐蝕穿透!”
“你覺得你真的吃定我了?嗯?你覺得吃定我了?是不是!”
眼看著他氣焰囂張,一旁的法警立刻拔出手槍來——這已經不是收買不收買的問題了,馬羅尼的做法完全是在明面上把司法體系踩在地上摩擦,而地下世界之所以叫做地下世界,就是因為它絕不能直接在明面上挑釁規則,畢竟,哥譚并不獨立于美國的管轄之外。
馬羅尼的做法越線了,他們只以為那個不符合程序的小藥瓶里只是藥物,卻沒想到那三萬美元是用來買哈維登特的命,而此刻,如果他們再多猶豫一會,事情的性質將會變得更加嚴重。
上頭的馬羅尼一肘頂翻了一個上前制止他的法警,而另一名則立刻開了槍。
三槍,三顆子彈全部打進馬羅尼的身體,黑幫頭子當場倒在了法庭上,鮮血開始汩汩流出,劇痛讓他的額角冒出汗。
在馬羅尼倒下的時候,他聽到圍繞著人群發出驚呼,緊接著,他們全部又都退開了。
“啊啊啊——我的高檔西裝啊!”
倒在地上的馬羅尼原本嘴角含笑,此時聽到哈維的喊聲,頓時雙目圓睜,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從地上爬起來的哈維,此刻,他半邊面目和白色的西裝上半部分被瓶中的液體染成暗色。
他分開人群,來到了馬羅尼的身邊,看著他的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然后輕輕嘆了口氣:“我的西裝啊,馬羅尼先生,你毀了我的西裝,而且我的臉也好疼——你為什么要朝我潑這么蜇人的藥水?我的臉好難受.”
藥水?
馬羅尼目瞪口呆,誰特么要用這種小孩子家家的東西潑你,我特么強酸呢?
我那么一整瓶強酸呢?
哈維俯下身,看著馬羅尼的眼睛,左半邊干凈的臉上滿是不解和憐憫,右半邊暗色的臉上卻顯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冰冷笑意——而這抹笑意只有與他面對面的馬羅尼能夠察覺。
看著眼前的雙面之人,馬羅尼只感覺一股令人戰栗的寒意襲上脊背,原本,他以為自己是那個掌控全局的人,但此刻才發現,自己似乎小看了這位哈維檢察官。
血泊中的他張了張嘴,但卻什么話都說不出口,意識也逐漸變得模糊,哈維則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了身子。
“真可怕,馬羅尼先生,我沒想到你竟敢當庭這么做,在眾目睽睽之下用強酸攻擊我,如果不是因為你不小心把強酸和藥液搞混,我可能會直接死在法庭上——眾目睽睽都是見證,馬羅尼先生,我會寫好一紙訴狀,這一次,你的罪行無可辯駁——如果你能活下來的話,就好好養傷,準備接受調查吧。”
馬羅尼哇地吐出一口鮮血,哈維的話給他補了一刀,他清楚地知道,這次的罪案性質和以往都不同,是真的有可能讓馬羅尼家族傷筋動骨的。
而下一刻,他的心態就更加炸裂了。
他看到哈維不再理會自己,而是轉頭走向一旁驚呆的維農——在最開始哈維倒地的時候,維農還大聲喊著要去找人幫忙,并偷偷向著人群外退去,可他此時卻仍然留在這里,看著法庭現場的鬧劇。
“維農,謝謝你,如果沒有你的努力,馬羅尼可能到現在也不會愿意出庭。唉,可惜,看來你和我都被他騙了,他并不是真的想要指控法爾科內。”
“噗!”
馬羅尼再次口吐鮮血,他看到維農驚慌失措地拼命擺著手,嘴里似乎在說著些什么,但無論他在說什么,都已經不再重要了。
滿懷著怒火與被背叛的怨憤的馬羅尼,眼皮逐漸沉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