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開篇前先閑聊兩句,這段內容是我更新后才加上去的,不會算錢:
寫書幾年,發現一個規律——道德感太強的主角,很容易引起爭議,甚至被鄙視。
社會壓力太大,大家在現實世界已經被條條框框束縛,所以在里總想要更放肆,想要發泄一些自己的負面情緒,這些我都可以理解。
我只是想說,其實大家都是道德的最大受益者。
真正約束那些上位者的,是這個社會的法律或者各種規則嗎?
你覺得制定規則的人,會被規則束縛嗎?
真正能約束他們的,恰恰是道德,也只有道德。
沒有這層約束,強者欺凌弱者,不會再有任何枷鎖!
醫生治病,飯館開店,商人創業……法律只能維持最低的底線。
底線之上,靠的是職業道德,靠的是做人憑良心……我們其實已經受到了道德在方方面面的保護。
但作為道德的最大受益者,偏偏要去鄙視那些道德感強的人,再沾沾自喜于自己的‘清醒’.
我寫李飛為了翠青城那些即將被屠殺的百姓而去救人,那一章有不少人跳出來說主角應該顧全大局,主角目光短淺、主角太圣母了.
其實當時我就想說,你們看書的視角總是高高在上,就沒有想過自己在現實中最有可能的身份其實是翠青城里那些只能被動等待命運審判的普通百姓嗎?
屠刀懸在頭上的時候,還會有人對李飛說:你應該顧全大局嗎?還會有人大聲嚷嚷‘我討厭圣母’嗎?
然后是屠城的劇情,哪些大喊著‘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人,我請問一下中華一開始有多少族?現在有多少族?
按你們的邏輯,是不是另外55個從一開始就不該有?
還有大喊著‘以德報怨,何以報德’的,你要報復,不去找那些當權者,去屠殺平民?
從古至今,無論哪國哪族,那些公開搞大屠殺,在戰爭中屠殺平民的都是什么成分?
當然了,肯定會有人說,老子來就是為了爽,不想動腦子,更不想被說教。
完全沒問題。
我也沒打算寫一部具有教育意義的作品。
但之于道德,或許未來我也會寫道德感沒那么強的主角,但我的作品里永遠不會批判道德,更不會抨擊圣母。這是我寫書想要傳遞的價值觀,僅此而已。)
瑪吉以前是一名牧羊女,為部族里的那些老爺們牧羊。
如今她在庫哈城的織衣場工作。
草原上少有上等的布料,瑪吉所在的這座織衣廠,據說用的是來自中原的頂尖布料,叫做絲綢。
這絲綢真光滑啊,比自己的皮膚還要細嫩十倍!
瑪吉總是這樣感慨。
她也幻想過自己有一天能穿上這樣的衣服,但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這些昂貴絲綢做成的衣服,只有部族里的大老爺,或是神廟里的大人物才能穿。
一件衣服的價格,比她五年的工錢還貴!
比起這絲綢衣服,瑪吉每天想的更多的是早日把買房的‘息錢’還上。
為了能擁有住進城市里的資格,瑪吉的丈夫冒險深入險地,和別人一起去獵殺異獸。
最終雖然成功獵殺到了一頭異獸,但瑪吉的丈夫也因此而重傷,不久后就傷重去世。
丈夫用生命為瑪吉還有他們的兒子換來了住進城里的資格。
“這是值得的,瑪吉。”
“大城市安全,不用再擔心會被異獸襲擊。”
“大城市有最好的資源,我們的兒子以后不用再和我們一樣,只能替人牧羊,只能拿命去換機會。”
這是丈夫臨終前對瑪吉說的話。
于是她一個人帶著八歲的兒子,住進了草原九大城市之一庫哈城。
然而擁有住進城市的資格,和能真正在城市里住下去,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
瑪吉原本不打算在庫哈城買房,但城里的武備堂,必須是在城里有住房的人,才能把自己的孩子送去習武。
于是她咬牙簽下了借款條約,在最破敗的城北區,買了一套最小的房子。
她每天早上5點就要起床,給兒子做好早飯,然后走一個多小時的路,幾乎橫穿整座庫哈城,來到城南的織衣廠開始一天的工作,一直工作到晚上11點,再走路回去.
日子雖然過得辛苦,但一想到兒子已經在武備堂上課,習武,今后有機會成為一名武者,成為草原上驍勇的戰士。
瑪吉就覺得沒那么苦了,日子也有了盼頭。
丈夫的選擇是對的,他說這是滿神的指引。
滿神永遠是對的!
但意外總是來的突然,瑪吉平靜的生活在這一天被打破——
“什么叫離開庫哈城?”
瑪吉一臉詫異地看著在高臺上宣讀命令的官員。
“這是神廟和王庭共同下達的命令,偉大的大滿和尊貴的可汗號召所有的草原人民——回到你們最初的地方,拿起你們手里的馬鞭,去重新馳騁草原吧!”
“這也是滿神的指引!”
宣讀命令的官員語氣激昂。
瑪吉腦子都是嗡嗡的。
為了住進庫哈城,她賣掉了自己所有的家當,自己的丈夫甚至因此付出了生命!
為了能在庫哈城有個家,她背負了巨額的債務,每天起早貪黑,辛苦工作了七年多,片刻都不敢懈怠。
結果現在讓她放棄這一切,回到草原上?
那丈夫的犧牲算什么?
自己七年的艱辛算什么?
對方居然說,這是滿神的指引?
瑪吉不會離開的!
就算是滿神的指引,她也不會走!
“兇殘的敵人就要來了,要怪就怪那些該死的中原人,是他們奪走了你們的一切!”
宣讀命令的官員最后如此說道。
接下來,整座庫哈城都亂了起來。
瑪吉看到一箱箱的絲綢被裝上車,幾輛大貨車駛離了織衣廠。
而那些裝不下,帶不走的絲綢,布料,通通被燒掉了。
“不能留給敵人一針一線!”
這是上面大人物的決定。
“不留給敵人,也不能拿給我們帶走嗎?”
瑪吉的工友們這樣嚷嚷道。
然后迎來了一頓暴打.
瑪吉被嚇得趕緊回家。
一路上,她看到了許多被點燃的廠房。
在路過一間藥廠時,她突然停下了。
因為她看到藥廠的平地上,大量的草藥被扔進了火堆里!
那些草藥中,有不少草藥可以用來救死扶傷。
當初瑪吉的丈夫重傷垂死,她求遍了所有人,想盡了各種辦法,就是因為缺了幾味草藥,最終沒能把人救回來。
但現在,這些草藥正被扔進火堆里.
6月17日。
庫哈城內的權貴已經走掉了九成。
至于底層的平民,大多和瑪吉一樣,選擇離開的并不多。
或者說,他們本就沒有選擇的余地。
這一天,瑪吉被幾名同樣沒走的工友叫上:
“土倫氏的一名老爺今天要出城了,他的車隊里有大量的糧食,我們一起攔車,求他把糧食留些給我們!”
城里的權貴,軍隊,將能帶走的物資通通帶走,帶不走的通通燒掉,毀掉。
再加上城內秩序徹底紊亂,所以瑪吉等人就連糧食都已經沒有了。
聽到工友這么說,瑪吉當即決定和對方一起去。
“媽,我和你們一起去!”
她的兒子桑吉從屋內追了出來。
桑吉今年已經十六歲,在武備堂習武七年。
“好好好,桑吉也跟著去!”
工友們見到桑吉魁梧的身軀,頓時眼神一亮。
于是眾人一起出發,在一條街道上堵住了即將離開的一支車隊。
“土倫家的大老爺,您發發慈悲,給我們留些糧食吧。”
“是啊,城里的糧食已經沒有了。”
人們堵在街道上,大聲哀求著。
“滾開!你們這些賤民!”
車隊里的護衛們大聲怒罵。
局面陷入僵局。
隨著車隊里的貴人逐漸失去了耐心,屠殺的命令被下達——
護衛們紛紛拔出彎刀,毫不留情地對擋在前方的平民砍了過去!
長街之上,血光炸開。
尖叫聲,驚呼聲、咒罵聲、求饒聲響作一片。
“媽,快走!”
桑吉拼命護住自己的母親,想要后撤。
但人潮太過擁擠,他雖然習武多年,但畢竟還沒有植入體,不是正式的武者,擠不開這人潮。
片刻后,血腥味彌漫開來,殺戮蔓延了過來。
看著護衛中的練勁武師催動勁力,在人群中肆意砍殺,留下一地殘肢,內臟桑吉雙目血紅!
“武備堂的老師們讓我們拼命習武,今后就是為了成為這樣的人嗎?”
“父親犧牲自己的性命送我進城,就是為了讓我給車隊里下達屠殺命令的老爺賣命?”
桑吉怒目圓睜,咬牙切齒,面對殺來的幾名護衛,他擺出一個拳架!
“滿神啊”
人群中有人哀嚎道,希望有神跡降臨。
滿神沒有降下神跡。
但,有劍氣降臨。
正在肆意屠殺的幾名護衛瞬間被劍氣分尸!
桑吉抱緊母親,心有所感,下意識地抬頭看向百米之外的一棟樓房。
長街之上,人群一片混亂。
唯有桑吉一人看到了,一襲金袍突然出現在樓頂。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感覺那人似乎也朝自己這邊看了一眼。
緊接著,那襲金袍消失。
“是幻覺嗎?”
桑吉愣了一下。
但直覺告訴他,殺死那些護衛的那幾道劍氣,就是剛才那個身穿金袍的人發出的。
“他是誰?”
桑吉心中充滿好奇,還有感激。
接下來,白焰軍入城!
沒有肆意的殺戮,白焰軍只是兵分幾路,迅速將全城篩了一遍,找出最有戰略價值的地點,比如異獸養殖場,比如丹藥煉制廠
“報告,城內所有異獸養殖場,丹藥煉制廠、異兵煉制廠、植入體制造所通通都被毀掉了!”
下屬向左鈞匯報道。
左鈞點點頭,面無表情。
在打下薩卡澤后,他絲毫沒有停歇,連夜趕路。
如今又兵不刃血地拿下了庫哈城。
不過連下兩城,收獲卻不算豐厚。
最有價值的物資已經被提前帶走,剩下的也被毀掉了。
“把護城大陣的所有陣基找出來,毀掉。”
左鈞下令道。
他并不在意白焰軍有沒有獲得足夠的戰利品。
既然祁連觀世如此大方地直接棄掉六座大城,那他就不客氣地收下連破六城的軍功!
植入體,異兵、丹藥、火器、鐵器.這些資源有八成出自這些大城。
雖然祁連觀世選擇留下了三座面積最大,資源最豐厚的大城。
但放棄六座大城,意味著在未來十年內,草原王庭的各種戰略物資至少會縮減五成!
軍隊的戰力,武者、術士的數量、強者的數量,這些都會受到最直接的影響!
除非祁連觀世接下來能立刻打一場漂亮的翻身仗,成功攻破東境防線,從大藍朝掠奪回去遠比六座大城更多的資源。
否則草原王庭會因為他的這個決定,在未來十年內逐漸衰弱!
“祁連觀世.還有什么底牌呢?”
左鈞沉默地思索著。
忽然間,他心有所感,轉頭看去。
只見李飛正朝這邊走來,身后還跟著一個明顯草原打扮的年輕人。
“左統領,下一步怎么打算的?”
李飛走了過來,開口問道。
左鈞:“修整一晚,明天出發去熱雅城。”
李飛點點頭,對此并沒有異議。
祁連觀世放棄六座大城,他們自然要先把這六座大城的護城大陣都毀掉,再把城內有價值的戰略場所也毀掉。
毀掉的是草原的即戰力,也是草原未來的戰爭潛力!
“我總覺得祁連觀世在故意拖時間。”
李飛對左鈞說道。
左鈞同樣有這樣的推測,但就算知道對方在拖時間,六座大城這樣的‘餌’也必須咬下。
“這人是?”
左鈞看了一眼跟著李飛一起過來的年輕人。
桑吉一臉忐忑。
他在武備堂內學過中原話,所以能聽懂李飛和左鈞剛才的對話。
左統領?
結合之前城內的傳聞還有入城這支軍隊的著裝,難道眼前這人就是傳說中的白魔王?!
‘白色惡魔’與‘白魔王’的傳說,已經在草原流傳了很多年,桑吉很小的時候就聽說過。
進入武備堂后,他才知道何謂御營軍,何謂萬人級御營軍。
救下自己和母親的人,能這樣和‘白魔王’對話,又是什么身份呢?
“城內發現的一個人,天賦不錯。”
李飛簡單解釋道。
左鈞一怔。
李飛說得輕描淡寫,他卻不能等閑視之。
青史第一天驕口中的‘天賦不錯’,該是何等天賦?
左鈞重新打量了桑吉一番,詢問李飛:
“你打算收徒?”
至于對方草原人的身份,他并不在意。
一看就是最底層的民眾,這樣的人猶如草原上的雜草,風往哪邊吹,他們就只能往哪邊倒。
某一天突然被一把火燒光,到死了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是為什么而死的。
“收徒?沒有。”
李飛搖頭,“只是給他個機會,就當隨手落一子了。”
左鈞這才正眼看向桑吉,意味深長道:“你倒是好命。”
本該是被白焰軍屠殺的命運,現在卻能得到李飛的青睞,將來或有一番造化。
確實是好命。
李飛帶著桑吉離開,來到一處無人的地方。
他看著一臉忐忑的桑吉。
之所以特意回去找到這個人,是因為當他以劍氣斬殺那些護衛時,對方第一時間心生感應。
以李飛如今的修為境界,哪怕是一位大宗師,也不敢保證能鎖定他施展無距神通后的落點。
但桑吉在那一瞬間卻精準找到了李飛的落點,看到了李飛的身影。
這無疑是一種恐怖的天賦!
在李飛的感知中,桑吉身上有一道淡淡的白色氣息。
這是氣運!
靖安神通被深度刺激后,李飛發現自己對氣運的感應更加敏銳了,近距離的情況下,能夠粗略看出一個人身負氣運的多少。
發現桑吉有極高的天賦,同時又身負氣運,李飛才動了心思,想要落一‘閑子’。
“剛才我和那個人的對話,你聽到了吧?”
李飛對桑吉說道。
桑吉緊張地點點頭。
李飛:“如果你學會了上乘武功,今后有什么打算?”
桑吉雖然緊張,但頭腦很清晰,知道自己接下來的回答可能會決定自己的命運。
他看著李飛的眼睛:
“您雖然是中原人,但卻救下了我和我母親。我是草原人,但剛才要殺我和我母親的也是草原人。”
“終我一生,只要人不犯我,我必不會主動殺死任何一名中原人!”
“我的父親為了我能進城,犧牲了自己的生命!我的母親為了我能習武,背負了大量的債務。而上面的大人物一句話,就要我們放棄已經付出的一切!”
“他們對我們沒有憐憫,我對他們也不必有忠誠!”
“如果我將來學會了厲害的武功,我也要像您一樣,殺死那些高高在上,肆意踐踏他人的權貴!”
李飛看著臉上稚氣未脫的桑吉,好似看到了幾分自己曾經的影子。
他點點頭:“希望將來你拿起刀殺人的那天,不要忘記自己一開始為什么而拿起刀。”
說完,他一指點中桑吉的眉心。
以術法將一部分信息傳入對方的潛意識。
桑吉心神恍惚,宛如墜入一場夢境,眼前光怪陸離。
等他回過神來,李飛已經消失不見。
桑吉心中大急,連忙大喊道:
“恩人!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你將來會知道的。”
一個聲音突然從一旁傳來。
桑吉扭頭看去,是一名身穿青衣,容貌秀美,猶如從畫卷中走出來的女子。
花冬寒來到桑吉身前,輕聲道:
“從現在開始,到明天我們離開前,我會教你一些修行的必要知識,有什么不懂的問題,你也可以問我。”
“我恩公呢?”
“如果將來你能站得足夠高,或許你們還會再見面。”
“足夠高?”
“大概,和你們的神山一樣高吧。”
7月10日。
白焰軍兵不刃血,已經相繼攻破草原六座大城!
祁連觀世放棄六城,收縮力量,是為了能更好的守城。
他將所有的頂尖戰力分布在三座大城內,憑借護城大陣,即便是巔頂強者攻城,短時間內也攻不下。
比起王城明都,剩下兩座大城的護城大陣雖然也很強,但未到頂尖的程度。
如果李飛和白焰軍聯手攻城,耗費一些時間,是有把握能攻破的。
但李飛和左鈞都沒有這樣選,兩人的觀點達成一致——
直接朝草原王城明都進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