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南心情不錯。
一方面,自然是因為這些天日益充盈的小金庫。
一個半月的時間,連帶上最開始“坦普爾夜行狼”的委托,海棘小隊一共完成了四項任務。
當然,任務目標全部都是最近森林里莫名暴動的野獸,也都是二樓任務等級中最低的“F”級。
任務獎勵,加之冒險途中收獲的戰利品,小隊中的四個人分下來。
只能說,職業者的收入,較之普通冒險者,高得不是一星半點。
眼下,夏南在銀行中的存款,已經從原本的二百七十多金,飆升到了463金7銀6銅。
平均每個委托接近50金的收益。
看上去好像沒比之前多多少。
但要知道,這些錢是隊伍中的四個人分配后的結果。
如果以夏南此前那種獨狼,不用分錢給其他人的行動模式。
如果有著與小隊相同的效率,順利的話,一個月甚至能夠直接賺上接近四位數的金幣。
堪稱夸張!
而其中更必須說明的一點。
這平均每個任務50金的收益,里面“任務獎勵”的占比,其實相對較少。
畢竟在獲得了協會二樓的進入條件之后,一個新的概念被引了進來——
積分!
金幣獲取的方式多種多樣,野獸皮毛、晶石、二手裝備……想要弄錢,在河谷鎮遍地都是法子。
但“積分”,至少目前來看,唯一的來源便只有完成協會任務。
而想要兌換二樓那些一般途徑根本弄不到的珍貴戰技、稀有素材、打折藥劑,積分必不可少。
因此,在交任務的時候,夏南將部分金幣獎勵換成了相應的積分。
數量不算多,畢竟他日常補給、生活開銷都要花錢,也需要為未來附魔裝備的定制打造做準備,一定數量的存款必不可少。
但勉強也算是有了一個不錯的開始。
日積月累下,總能攢起來,換到一項符合自己心意的戰技。
有些時候,夏南思緒不禁向外延伸。
對于那些已經踏入“超凡”,擁有著足夠開銷的龐大財富的高級職業者。
在他們完成協會任務之后,任務獎勵中金幣與積分的配比,說不定會來到“1:9”,甚至“0:10”的程度。
接取委托,單純就是為了賺取積分,以兌換高等級的素材,或者其他什么用處。
雖也有“皇帝的金鋤頭”這種可能,但他猜測著實際應該和自己想的差不多。
另一方面,讓夏南感覺到感覺到濃濃收獲感的,則是在戰技熟練度方面。
四次任務,與各類野獸高強度的戰斗,大大加快了熟練度的提升速度。
在自己尚未滿級的幾項戰技當中,牙狩作為最常用的招式之一,早就在與夜行狼的戰斗中顯露,沒有隱藏的必要,因此這些天也是放開了用,熟練度提升極快。
眼下已經來到了接近lv4的程度。
相比之下,引力蝕刻提升的速度就要慢上許多。
至于原因,則是因為其本身每日使用次數的限制,以及無視護甲的特殊力場傷害機制,讓夏南將其當作了自己隱藏的底牌之一。
尚且沒有暴露,也自然不可能在戰斗中當著小隊眾人的面使用。
偶爾練習,也只是趁著幾人不注意,找一處無人的角落偷偷訓練。
一個半月,熟練度增加了二十點。
來到了“lv1(82/100)”。
較之其1級的熟練度等級,速度絕對稱不上快,但也差不多快要升級了。
還是在偷偷摸摸訓練的情況下。
整體算是滿意。
至于引力掌控,嗯……
好消息,漲了。
壞消息,只漲了2點。
早已習慣,夏南心中不悲不喜。
只希望在春天來臨之前,這項戰技的熟練度能夠突破兩位數“大關”。
綜上,總結下來,這一個多月,四十多天的時間。
夏南賺了不少金幣,也攢下了一點積分,同時把自己所掌握的各項戰技,熟練度都往上拉了一截。
哦,差點忘了,護甲也尚且完好。
雖然表面有所磕碰,但沒有遇到需要大修甚至換新的嚴重損傷。
讓他久違地送去鐵匠鋪保養了兩趟,連“巖錘”巴恩都嘖嘖稱奇,問他是不是最近懈怠了。
也是自己能夠存下錢的原因。
“老規矩,一份三號套餐,嗯,再加一杯黑啤。”
望見在酒館大廳角落遙遙向自己揮手的兩人,夏南下顎輕抬,打了聲招呼。
同時笑著同白山雀的老板“查普頓”點餐道。
背著兩柄長劍,無視掉些許來自其他酒桌的目光。
他徑直上前,拉開椅子,坐到桌旁。
“今天怎么來的這么晚,姐姐可在這里等你好久了。”
維芮絲捏著酒杯,輕抿了一口,飽滿唇間帶著抹濕意,身體湊近。
也不知道出門前是不是噴了某種特殊的香水,她周身空氣中充斥著一種甜膩的氣味。
“去了趟協會。”
來自酒館流言,對卓爾精靈的刻板印象,讓夏南懷疑香味之中,可能存在有某種魅惑效果,或是隱性的毒素。
目光朝對方身上瞥了一眼,臉上并無任何表情波動。
呼吸頻率,卻微不可察地緩下許多。
“去二樓逛了兩圈,耽擱了一會兒。”
“你還這么年輕,這么拼命干嘛?”坐在酒桌對面,卡什接過話茬,“該享受就享受,稍微放縱一下也沒什么所謂。”
“記得我當初剛剛獲得職業等級的時候,說的夸張點,走路眼睛都是往天上看的。”
“也就是后面接了幾個任務,遇到些事情,整個人才緩下來。”
“以你現在的收入,就算每年只賺上三四個月的金幣,剩下的時間都在紐姆度假,也能活得非常滋潤。”
“我要是在你這個年紀成為了職業者,恨不得……”
腦中自覺濾過卡什的吹噓聲,夏南身體靠著椅背,心中思忖。
一個半月的時間,他能夠清楚地感受到,兩個人對自己的態度,發生了細微的變化。
表面依舊熱情,如之前一樣,甚至因為自己在任務中的表現,更加親近,好似真把他當作了可靠的隊友。
但在部分細節方面,卻又顯露出疏離與防備。
例如,他們從來不會安排自己一個人守夜,每天晚上,陪著他的不是卡什,就是維芮絲。
日常趕路的時候,雖然陣型安排都是自己在最后,但兩人卻從不貼近著站在前面,將后背毫無保留地露給自己,往往都有薄荷在中間擋著,或者干脆游走在隊伍側邊。
而這所有變化,最開始的節點,似乎正是自己當著眾人的面,將夜行狼頭領刺死的那天晚上。
夏南大致清楚其中的原因。
或許是在暗中忌憚著自己?
說起來,此前雖然也和半精靈的護衛“伍德”組過隊,但畢竟時間短暫,對于所謂“職業者”,在酒館里無數底層冒險者的影響下,有著一層天然的濾鏡。
但海棘小隊這么多天待下來,卻又讓他意識到,在正常情況下,“職業者”似乎并沒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強。
僅保留旋斬和牙狩兩項戰技,一身實力隱藏大半,單純靠著身體素質戰斗的他。
似乎在低級別職業者中,實力就已經算是不錯。
心中不免感慨,面板上的專長和屬性點,確實不是白攢的。
同時也再次意識到,同是職業者,哪怕連職業等級都相同,彼此間因戰技品質、裝備、身體素質等方面的影響,實際戰力方面的巨大差距。
而這種差距,更將隨著職業等級的逐漸提高,而被愈發拉大。
從1級到10級,一共只有十項精通級別的戰技,自己一定得謹慎選擇。
“你年紀小,沒出過幾趟遠門,可能不知道。”
“每一個地區的冒險者協會,除了收錄的戰技類別有差異,具體裝飾布置方面也大有不同。”
酒桌上,似是聊到了卡什擅長的領域。
他握著酒杯,談興正濃。
“例如河谷鎮的協會分部,建筑材料采用的都是來自薄霧森林深處的橡木,雖然布置有灌木之類的綠植,但整體偏暗的色調卻又不會太顯眼,給人一種樹冠遮蓋下,霧氣彌漫的幽邃氛圍。”
“而梭魚灣的協會里面,則布置有大量的魚類標本和珊瑚裝飾。地下一樓,整層都泡在海水里,有一整面墻都是玻璃,能看到來往的魚群和珊瑚礁。”
“幽暗地域附近的協會分部,我也去過幾家,人造蛛網、菌菇、骨架標本……呵呵,都挺有意思的。”
“如果你感興趣的話,就當是出門看看風景,體驗應該也不錯。”
聽對方這么說,夏南也不禁起了點心思。
穿越至今,看上去匆匆忙忙的,任務不斷。
實際上卻都只是在河谷鎮和紐姆這兩個地方之間轉悠。
雖然本身不太喜歡旅游,但畢竟重活一世,有機會的話,趁著任務間隙,或者干脆接取一個需要遠行的任務,去外面逛一逛,體驗一下各地的風土人情,倒也不失為一種選擇。
“嗒嗒嗒。”
略微急促的腳步聲自耳邊傳來,打斷了夏南的思緒。
目光望去,只見薄荷正小跑著,朝他們這邊趕來。
深冬季節,依舊是那件單薄的素色長袍,卻又沒有如何寒冷的表現。
好歹也是正兒八經的職業者,身體素質較之常人還是要強上一些。
從酒館里隨便找個五大三粗的壯漢出來,力氣說不定還真沒有看上去瘦小孱弱的少女來的大。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薄荷連聲道著歉。
“臨時在草藥鋪多待了一會兒。”
她喘著氣,長袍底部邊緣還沾著點泥痕。
夏南沒有說話,挪了挪椅子,讓對方坐進酒桌另一邊的空位。
目光頗為自然地在其身上掃過。
這些天的薄荷,表現得依舊很正常,沒有絲毫特殊之處。
在戰斗中于后排施放荊棘法術,支援隊友,控制敵人;
戰斗結束后,就幫著隊伍中的幾人治愈傷口。
控制和治愈,從頭到尾就這么兩板斧。
肯定有所隱藏。
但隊伍中所有人都一樣,所以也沒什么好說的。
而她的來歷,那片位于河谷鎮西北方向的森林,與所謂的“德魯伊”導師,相距甚遠,也無從考證。
沒有絲毫值得懷疑的點。
但恰恰正是因此,越是正常,結合自己感知下的微妙感觸,就越是讓他在意。
不過……也無所謂了。
夏南微微搖了搖頭。
這么長時間都過來了,不管隊伍中的幾人有什么心思,又存在何種目的。
只等這趟任務結束,把作為獎勵的“骸蝕紋鋼”拿到手,其他所有,都與自己無關。
等待的間隙,冒著熱氣的蘑菇湯已經被酒館的侍者端了過來。
“東西都準備好了吧,我們明天早上出發。”
“這趟出去的時間應該會相對久一點,盡量多準備些補給。”
卡什的囑咐聲回蕩在耳邊。
“這次任務的目標,是調查森林東部的獸化人痕跡,詳細計劃我們之前就已經商量過。”
“今天臨出發前,有幾點我再提醒一遍……”
坐在桌邊,夏南集中注意,聽著對方介紹的任務要點。
手中餐勺在湯碗中無意識攪拌著。
略微粘稠的湯汁點綴著青綠色的歐芹葉,在金屬勺頭的攪動中翻卷涌蕩。
沒有注意力道,一小塊褐色的蘑菇片從碗中飛出,落在桌面上。
夏南回神,漆黑眼眸中倒映著木桌表面,被包裹在粘稠湯汁中的蘑片,眉頭微皺。
像是察覺到視線,冷不丁忽地抬頭。
只見一旁的薄荷,似是正看著自己。
見他看過來,那張白皙而精致的面孔先是一愣,然后才又迅速貼合人設地低下腦袋,內向地移開目光,避免與夏南對視。
此前完美無暇的演技,似是在突兀中露出一瞬破綻。
“怎么了,有什么事么?”
他仔細回憶著對方表情于方才剎那間的變化,主動開口問道。
“沒,沒有……”
薄荷低垂著腦袋,嘴唇翕動間訥訥回道。
燈光照耀下映射微綠光澤的黑褐短發輕輕搖晃,露出她那枚水滴狀的淺綠耳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