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震動。
三路漢軍所產生的聲勢,注定驚天動地。
且別忘了——
這一次的領軍之人姓顧!
雖然顧氏于百越的影響遠不如在中原以及北疆,但亦是有著影響。
顧琛一人名震蠻夷可不是吹出來的。
顧易如今都無需做些什么,就能夠享受到顧琛所帶來的影響。
更別說顧燁現如今也是早已響徹了整個天下的大將軍!
四方云動。
整個北疆在這種風向之下,局勢大變!
山越根本就不可能擋得住漢軍。
顧易這一次真的是做了太多的準備,將自己當前的水平開發到了極致。
山越眾人只能拖!
祈求著能將漢軍如同往常一般拖到戰爭的泥沼之中。
利用環境的因素,讓漢軍屆時自行退兵。
可這一切注定是枉然的。
顧易已經等了這么久,就一定不可能在此而停下!
他早已交代了下去。
讓漢軍每前進三十里筑一土堡,駐兵200人,堡間烽火相望,壓縮山越活動空間。
至于嶺南即將到來的梅雨季。
他也是有著準備。
讓漢軍于高處扎營,無需急著進兵,盡可能的避免掉一切的疾病。
乾極十九年,四月。
中路大軍突破秦堤鏵嘴。
面對再次采用游記戰術的山越大軍,漢軍絲毫不亂,只是穩步前進。
同年六月;
西路大軍亦是有著突破。
正式踏入嶺南,甚至是與儷人部落都有了聯系,見到了顧翰。
顧翰自是關心顧燁所在。
但可惜的是雖然知道西路大軍的進軍路線能夠更早的遇到顧翰,但顧易也并未讓顧燁在西路大軍之中。
沒辦法,東路大軍才是這一戰的關鍵。
且其所進攻的位置,對于后世而言更是重中之重。
這個地方在后世被稱之為“珠江三角洲”。
這是顧易為顧氏所挑選的扎根之地!
大戰不斷。
一股絕望的氣息彌漫在了嶺南之地。
山越各個部落都能清晰的感覺到,漢軍這一次進攻與以往的不同。
這也是必然的。
大漢始終在前進,能夠吸取前人所留下的經驗!
更別說這一次還有顧易在。
東路大軍穩步進攻。
不得不說——
文鴦的身體確實是世間罕見,他的適應能力超強。
數月世間下來便已經漸漸適應了嶺南的氣候。
他麾下的將士們同樣也是極為的不凡,“避瘴丹”雖然品級很低但也不愧是道具。
雖是經過了稀釋。
但它也完美的發揮出了自己的效果,讓大漢將士們因為瘴氣患病的概率有所降低。
此事雖然看似普通,但對整體戰局的影響確實極為致命。
沒有患病便能夠讓漢軍發揮出更強的戰斗力!
七月;
顧易領兵突破曲江,直奔英德峽谷而去。
山越在此布置了重兵。
利用英德峽谷兩岸的石灰巖溶洞,藏弓箭手射毒箭。
雖然一道箭矢的氣力或是不足。
但當箭矢成雨之時,這亦是能夠成為大殺器。
可這又能如何?
顧易只是讓人持續騷擾,便徹底將這些人的毒箭消耗殆盡。
隨之而來的,便是漢軍的沖鋒。
同時間,中路大軍亦是在直奔蒼梧而去。
這是顧易曾在開戰之前便確立的目標,那就是東路、中路兩路大軍最后會在三水會師。
徹底從整個中部分割掉山越。
至于西路大軍則是有著斷其退路的意味。
三方聯軍最后會在番禺匯聚定下勝負。
大戰如火如荼。
這一場戰爭的殘酷完全是當初北疆的戰事無法比肩的。
山越雖然節節敗退,但他們亦是能夠通過地勢來進行游擊騷擾。
最關鍵的是——
隨著時間的流逝,在渡過了嶺南的梅雨季后,嶺南再次迎來了酷熱。
這對于漢軍而言絕對是致命的。
高溫就是細菌的溫床。
在當前的時代中,饒是顧易再怎么逆天,也完全不可能避免的了疾病。
一個個將士相繼倒在這片土地之中。
饒是顧易都無能為力。
只能用盡一切手段,避免疾病的蔓延。
而相比于東路的主力,其他兩路大軍的傷亡只會更大。
甚至為了減少高溫所帶來的影響,他都選擇讓將士們晝伏夜出。
到最后更是已放棄了進攻。
但也沒有如同以往那般,完全靠著朝廷的供給。
他盯上了山越的田地與糧倉。
不少山越部落同樣也是有著農耕的習慣,種植旱稻儲存糧食。
并且除此之外——
顧易更是讓漢軍于已經奪下的土地之中種下糧食。
重新啟用了軍屯政策。
這就注定會是一場艱難的旅程,也唯有血與淚才能徹底走通這一條艱難的道路。
是夜。
月色如洗,群星璀璨。
聲聲的蟲鳴回檔在這片閔琳之中。
此時,漢軍大營之中。
又是幾隊人馬出營,直奔顧易所定下的目標而去。
經過數次的劫掠,山越對此已經有了提防之心,顧易也只能多派人馬采用驚擾吸引的戰術。
一堆堆篝火旁。
數不清的漢軍將士正圍在火旁烤火,有的也在擰著衣服,想讓衣服更加干爽一些。
眾人的表情都很沉重。
這是必然現象。
長時間的作戰加上這令人難受的悶熱,是對身體于心靈的雙重打擊。
烤火只會讓人更熱
但為了能夠讓衣服更加干爽一些,眾將士們也只能忍受著炙熱。
這時,顧易操控著顧燁從主帳之中走了出來。
時至今日。
饒是顧燁這個大將軍都已經蒼老了許多,他甚至都患病了一次,若是沒有避瘴丹以及藥到病除符。
可能甚至就連顧燁也都要死在這一次的遠征之中。
“大將軍!”
眼看著顧燁走了出來,眾將士立刻起身行禮。
“不必。”顧易直接便擺了擺手,迎著那一道道的目光緩緩的走到了一處篝火旁,隨意的坐了下去。
對于顧燁的這個舉動,眾將士皆是有些意外。
原本因為悶熱就沒人愿意說話的大營,在這一刻竟然更加寂靜了起來。
“無需拘謹,我難不成還會吃人不成?”
顧燁露出了一絲和藹的笑容,說出了顧易所想的話。
聞言,身旁的眾將也是立刻輕松了些許。
一道道議論聲也是瞬間想起。
相近的將士正在小聲的將顧燁所說的話傳給身旁的人。
“諸位弟兄皆是疲憊,我也自是知曉。”
顧易完全沒有任何架子,就如同顧氏的先人一般與將士們說著家常。
說著大漢的一切.
說著當前的戰事.
氣氛愈發松弛,隨之而來的便是一股莫名的哀傷。
華夏人骨子之中的思鄉之情悄然發酵。
終于——
伴隨著一聲聲哭泣之音響起,終是有將領忍不住看著顧燁問道:“大將軍,這一仗我們真的有打下去的必要嗎?”
并不會有人覺著這一仗不會贏。
所有人都對顧氏有著絕對的自信。
但與之前的戰爭相反。
眾將士所有人都看不到此戰能夠帶來的利益。
他們會去想那些因此而死去的人,到底是不是白死了。
若是情況沒有這么讓人感覺到絕望的話,這種念頭或許還好。
但現在——
這已經成為了漢軍的風險之一。
顧易今日此舉,也是為了解決這件事。
此話一出,大營之中瞬間寂靜。
無數道目光瞬間匯聚而來,在那一堆堆篝火的映射之下,竟有些莫名的駭人。
顧易輕聲嘆了口氣。
看著眼前的眾人,這才開口:“弟兄們不會白死的。”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直接正面核心。
與這些將士們交心,顧易無需如面對朝臣們那般,跟他們說此舉能夠對大漢帶來什么樣的好處。
這些人都是粗人。
這樣說了他們也聽不懂。
真誠才是必殺技,倒不如直接一些。
“我知道弟兄們心里犯嘀咕。”
“這場仗打下去,看不到實實在在的金銀財寶,也沒覺著能搶來多少肥沃土地。”
“可咱們得明白咱們為啥扛著這桿漢旗,為啥穿這身甲胄。”
“咱們身后,是洛陽城的父老鄉親,是全天下的百姓!”
“邊疆不安寧,胡虜就會像餓狼一樣,闖進咱們的村子,燒咱們的房子,搶咱們的糧食,凌辱咱們的妻女!”
“咱們現在不把仗打贏,往后就得讓咱的爹娘、妻兒老小遭罪!”
“我顧燁今日站在這兒,就是要讓大伙清楚,每一位弟兄的命,我都看重!”
“每一滴灑下的熱血,都不會白流!”
“這一仗,是為了咱腳下這片土地,為了讓咱大漢的子民,能踏踏實實地過日子,能在自家田里頭安心種糧,能在自家屋檐下闔家團圓。”
“也許這場仗,不會讓咱們每個人都加官進爵,可它會讓咱們的名字,刻在大漢的史書里,讓后世子孫說起咱們,都豎大拇指,說咱們是保家衛國的英雄!”
說著,顧燁的語氣微微一頓,旋即緩緩起身,以熾熱的目光掃視在場眾人:
“我也在此做出承諾——”
“大漢不會忘記我等,后人也不會忘記我等。”
“當我們漢軍的旗幟真正屹立在這片土地之時,你們的名字將會被傳承下去。”
“直至.一切的終點。”
“哪怕就算戰死,你們的家人也會有朝廷照顧!”
——為了后人。
這種話要是放在現代來講那就是單純的畫大餅。
但對于現在的大漢將士們則不同。
后人能夠安詳太平,這不知道是多少人的夢寐以求所想的。
更別說顧易還說會照顧他們的家人。
聲望這種東西在這種時候便會起到作用。
由顧氏子弟說出這種話來。
就是會讓人莫名的相信。
陣陣微風不斷拂過。
就在這一夜,逐漸浮躁起來的漢軍軍心,終是再一次的安了下去。
時間匆匆而逝。
面對漢軍這種前所唯有的打法,所有山越部落都漸漸察覺到了不對。
怎么回事?
怎么好像一切都反過來了?
漢軍開始劫掠我們了?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終是讓人察覺到了漢軍的決心。
前所唯有的陰霾在南疆之地愈發的濃郁。
持久戰對于漢軍而言確實是折磨。
但對于山越同樣也是如此!
他們的生產力本就遠不如大漢,若是一直這樣打下去總有一天會被耗死。
且最關鍵的是——
壯漢對于他們的重要性遠超大漢。
任何山越部落都不可能眼睜睜看著部落中的壯漢持續死在戰場上。
一股莫名的分歧出現在了這山越的聯軍之中。
雖然在短時間內,還不足以讓他們的聯盟出現問題,但只要持續下去這種內部的分析絕對會爆發出來。
他們想了很多的辦法。
面對漢軍的劫掠,當他們漸漸發現提防起不到什么太大的作用之后。
立刻便打算轉守為攻。
畢竟相比于漢軍,他們才更加的擅長劫掠。
在這炎炎夏季,雙方就圍繞著此事展開了瘋狂的拉扯。
但山越這樣的舉動正順立刻顧易的心思,漢軍的數量可是有著優勢的!
雖然顧易也不可能做到提防住所有山越人馬。
但在總體之上仍是占據著優勢。
時間流去。
終于,秋季再次到來。
隨著天氣漸漸轉涼,顧易也是絲毫都不猶豫,再一次發動了自己的進攻。
東、中、西、
三路大軍再次向前邁進。
巨大的壓力立刻加劇了山越聯軍內部的分歧。
顧易一直都在等這一天,雖然這一次他并不知道聯軍內部的狀況到底如何。
——但他知道何為人心。
總是會有人承受不住這種壓力。
儷人部落在這種時候就起了大作用,隨第一個部落率先投降之后,此舉更是徹底將這種分歧抬到了巔峰!
但顧易仍是沒有心急。
山越終是與北疆蠻夷不同,他們對于大漢的隔閡太深了。
必須要在根本之上讓他們感受到絕望。
大軍持續逼近。
數不清的人相繼倒在了這一片土地之上。
終于,隨著春去秋來。
就在乾極二十一年,二月;
漢軍東路、中路兩路大軍于三水會師。
兵峰直指番禺。
而西路大軍也在穩步邁進。
在這巨大的壓力之下,所有人的分析終是全然爆發了出來。
經過近三年的強攻。
此戰似是終于要落下了帷幕。
相繼有部落派出使者,表明了愿意投降大漢的態度。
而隨著這一到口子被徹底打開。
此戰——
從根本上便已經失去了懸念!
雖然還沒有徹底大勝,但對于顧易而言卻也足夠了。
就于嶺南之地。
顧易操控著顧燁第一次以顧氏當代家主之名,對整個嶺南的山越部落發出了最后的檄文。
“漢家鐵甲,已列蒼梧!爾等踞嶺表多年,裂我疆土、阻我王化,豈不知‘熒熒爝火,敢爭日月之輝’?今十萬貔貅出五嶺,千帆蔽日鎖珠江,爾所謂天險關隘,皆化齏粉于雷霆之下!
降者,可保祖靈血食,兒孫習詩書禮樂而成人;抗者,必使蒼梧無完卵,交趾盡縞素!
不降者——
即死!”
這是顧氏家主的檄文。
這是儺虎大鬼主后人的檄文!
此檄文一出,可謂是直接將整個南疆凝重的氣氛;
徹底拉到了巔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