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大家還需要準備一下,或者休息一下嗎?
一點也不用著急的,我耗費了這么大的代價建立游樂場,再好不容易將你們請過來,已經耗費了這么多時間,一定要所有人都準備好了再面對這盤錄像帶。
如果你們肚子餓了,或者想要上廁所,或者想要聽一個笑話來調節心情,都可以提出來哦。
甚至我可以先安排一場晚宴,讓大家調整到最好的狀態。”
當小丑給出這項稍作準備的晚宴提議后,吳雯卻搶在所有人之前給予回應:
“晚宴不是進行過了嗎?”
這樣的回答讓大家都愣了一下,小丑很快也反應過來。
“對哦!我都忘記這事了……不過,吳雯小姐似乎有點著急。讓我再問問大家的意見吧。
其他人還沒有緊急事情需要處理的,趕緊說出來。
如果沒有的話,我們就直接開始吧。”
羅狄這邊悄聲詢問吳雯:要不要等花淵醒過來?
李貝特那家伙已經明顯等不及了,再說,眼下是最好的時機,我們都處于最佳狀態,沒必要再等。
花淵的狀態已經穩定,在睡眠狀態下觀影并不影響什么,說不定還有奇效。
在沒有人提出要休息的情況下,小丑喬克做出一個有請的手勢:
“那就有請李貝特先生將錄像帶放進設備,然后大家各自找個地方準備觀影。
也麻煩羅狄你將棺材里的朋友攙扶起來,掰開她的眼睛,確認電視畫面能夠映入她的虹膜。”
李貝特上前,
這是他第一次接觸這種設備,插了半天都沒插進去,看得大家都有點著急,好在最后一下將錄像帶穩穩插入。
一陣奇怪的機械噪音從設備間傳出。
電視機上的雪花點全部消失,變為純黑。
羅狄正半蹲著身體,將棺材里的花淵攙扶了起來,同時還制作了一件金屬刑具固定住她的坐姿,再配合金屬彎鉤釘住眼皮。
刑具能加深與花淵間的聯系,以備不時之需。
當前所有人的目光都已聚焦在電視熒幕。
在正式內容開始前的黑場過渡中,正好映出地窖以及正在觀影的八人倒影。
對應每個人的倒影位置,演員名稱相繼出現:
喬克,
道格拉斯,
“食肉之家”,
米婭,
羅狄,
吳雯,
李貝特,
花淵,
當大家的名字全都出現后,
在場的所有觀影者,
包括對恐懼適應性極強的李貝特都無法挪動目光,
像是某種強力膠水將大家的眼球都黏在了顯示屏上。
熒幕上的名字逐漸淡去,
同時帶來的是一股強烈吸附感。
并非肉體的吸附,而是針對靈魂,針對深層意識的吸引。
無法抵抗,無法違背。
電視熒幕的黑幕宛若一只巨獸大嘴將一切吞噬。
羅狄無法感知任何人的存在,包括設有刑具的花淵,這處漆黑未知的空間,只有他一個人。
或者說他自身的感知范圍被壓縮到皮膚之下,無法外放。
無論是灰色感知,還是夜間視野全部失效,
完全意義上的黑暗。
甚至有一種死亡的感覺,而且比真正的死亡還多出了一份無盡與絕望。
羅狄并不慌張,因為他曾經死過一次。
他開始嘗試使用地獄能力,想要以燒紅的金屬進行照明,依舊不行。
各種手段都嘗試了一遍,黑暗始終如一。
既然如此,他也不再強求照明。
在看不見摸不著的情況下,邁出腳步,正常行走。
大概走了五分鐘,
他的腳下踩到了什么棍棒結構的物體,附身拾取嗅到了煤油味,握持手感則是一根木棍。
“火把嗎?”
羅狄嘗試著用地獄金屬的熱量去點燃。
火光燃起,
居然真的點亮了!
也隨著火把的點燃,光照的擴散,羅狄被封鎖的感知也逐漸恢復,但僅限于火光照耀范圍內。
一旦觸及黑暗,感知便無法擴散出去。
火光覆蓋范圍大概十米,
周圍既沒有植物,也沒有墻面。
踩在腳下的則是一種質地偏硬的黑土,無法判斷身處什么樣的區域。
不過在正前方,
光芒照耀的盡頭,
似乎在黑土上豎立著什么東西,
像是木樁,發黑的木樁。
“這是?”
羅狄大概感受到了什么,他并無畏懼,主動靠近。
在火光的照耀下,所謂的木樁也顯出真相。
一尊大型十字架插在黑土之上,霉斑在烏木表面蝕出蜂窩狀的孔洞,不知道已經插了多少個年頭。
并非孤零零的十字架。
在它的中心,有什么東西掛在那里。
哪怕是能夠驅散黑暗的火光,在靠近這個物體時都表現出強烈的抗拒,抖動不已,不愿意蔓延上去。
但隨著羅狄一步步完全來到十字架下端,火光也終于鼓起勇氣覆蓋了上去。
有“人”被釘在上面,
與其說是被釘著,不如說是十字架從那人背部生長出來。
這人亦如十字架般老朽腐壞。
蛆蟲在潰爛的眼窩里拱出晶瑩的通道,
火光流過森白的顴骨時,能聽見骨骼摩擦發出干燥的咯吱聲。
它的右半身完全塌陷,像是被重物反復碾軋過的泥偶。
下半身只剩下些許風干的條狀結構,似乎生前被他人強行扯斷。
即便如此,
羅狄依舊感覺對方有些熟悉,那張腐朽露骨的面龐與他自己竟然有些相似。
咚!咚!咚!
突然間,
一陣強烈的心跳聲襲來,這人體內的心臟開始泵動,換來的卻是羅狄自身心跳減弱,身體變得虛弱,周遭視野變得模糊。
即便如此,
他卻依舊保持著站立,注視著上面的存在,甚至想要將其斬殺。
一種混著異域雜音的聲音從這人口中發出:
“在如此令人窒息的恐懼面前,還能有什么生物繼續堅持?其他人都已開始屈服,開始成為恐懼的一部分。
你會加入他們嗎?”
“不。”
羅狄給出很果斷的答案,雖然他已經嗅到了死亡,意識到了身體正在快速凋零。
“如此魯莽,如此愚蠢,如此渺小,如此卑微……我將賦予你螻蟻般的身份,看著你在恐懼的泥潭間掙扎,流血。
三日之后,你將后悔今日的回答,也將是你屈服的日期。”
“你是誰?”
“我即是角落,我即是你……”
話音剛落,
羅狄的身體亦如爛泥般崩塌,化作肉泥而慢慢融入這片黑土之間,而他這才發現這些黑土就是純粹的恐懼物質,當前正在與他的肉體混合。
無論用什么樣的手段都無法阻止這一過程,
濃稠的恐懼滲透每一寸皮膚,流遍每一寸血管。
某種物質正在瘋狂塞進大腦,
無法拒絕,因為這正是羅狄自己的選擇。
轟隆轟隆
整齊規律,令人舒緩的鐵軌聲在耳邊響起。
羅狄正在逐漸醒來,
他正靠坐在真皮材質的火車座位上。
窗外不斷閃過的綠植正沐浴在黑夜間,只能偶爾瞥見那被月光照亮的枝干,一個接一個的快速閃過。
腦袋異常的沉重,
他似乎忘掉了很多事情,
甚至不太能記得清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羅狄立即對身體進行檢查,發現穿在身上是一件深綠色的棒球夾克,米色運動褲以及白色運動鞋。
他的右手背似乎刻著什么炙熱符號,但并沒有第一時間去注意。
而是從衣兜間摸出了一張學生證。
≮第四中學,高三5班,羅狄≯
他看著上面的信息,大腦間的模糊記憶逐漸清晰起來。
“對,我是四中的高三學生,棒球隊員!
這次是乘坐列車前往溫斯萊姆市,參加當地大學的棒球隊預選,一旦通過我就能提前拿到offer。
昨天訓練太久,今天不小心在車上睡著了嗎?應該還沒到站吧,火車上怎么一個人沒有?”
羅狄抬頭看向空蕩蕩的車廂,以及車廂盡頭那閃爍不定的燈泡,心中莫名升起一陣不安。
他下意識地起身,拿下行李背包,想要取出其中的金屬球棍作為防身用品。
“我的球棍呢?”
本應該放在里面的球棍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
這可是他最喜愛,最趁手的球棍。
是復刻電影《十三號星期五》殺人魔杰森的球棍,必須是這根球棍,他才能發揮出最好的實力。
就在這時。
一陣球棍拖拽聲音,從車廂盡頭傳來,似乎來自于下一節車廂。
他一聽就能確定是自己的金屬球棍,立馬起身趕了過去。
當來到車廂連接區時,羅狄卻停下腳步,因為下一節車廂的燈光系統似乎損壞了,完全漆黑。
只能借著少許的月色來提供微弱照明。
但他還是鼓起勇氣走了過去,
在他看來球棒是必須的東西,是重要的東西,甚至比性命都還重要。
踏進這處漆黑的車廂,
并沒有走上多遠,他便看到了棍棒聲音的源頭。
確實被人‘偷’了。
這人正走在列車通道間,
他的腦袋已經沒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根金屬球棍正筆直插在上面,
球棍頂部與天花板接觸而發出聲響。
或許是聽見了羅狄的腳步聲,或者是嗅到了他的氣味,這位“小偷”停下腳步并轉過了身體。
并沒有直接發動襲擊,
而是掀開衣服,
露出那鑲嵌在肚囊間的三顆潰爛頭顱,對應著一對中年夫婦以及一位青年女性。
中年婦女的頭顱開始張口說話:
“羅狄,你回來啦爸爸,媽媽和姐姐給你帶了禮物哦,快拿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