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文雖然幫他們開門,卻沒有要跟著進去的意思。
四人踏進洋館內部時,身后大門立即封閉了起來。
內部并沒有預想中的華麗,反而顯得凌亂與陳舊。
沒有燈具,
也沒有蠟燭,
整間屋的光亮均來自于自發光油漆,
大量黃色與綠色的油漆在屋內涂刷著問號符號,小到桌腿,大到天花板全都是這樣的涂刷。
另外也沒有任何向導與指引,
似乎需要自行找到問號先生所在。
目前可選擇前往兩側玄關通道,也可以沿著樓梯走上二樓。
班長看著眼前的場景輕聲說著:“問號先生是真喜歡玩游戲……如果罪惡之都沒有其它幾個大佬在的話,估計整座城市的上空都會飄浮問號,被他制作成一個游戲城市。
游戲就是禍患,當意識到的時候就已經中招了。
我和你們目的也不同,羅狄你是去領獎,而我有別的事情需要找問號先生,暫時在這里暫時分開,等結束了門口再見。”
班長親身參與過闖關游戲,本身對問號也有著一定的理解。
她向著綠色問號最多的左側玄關走去,手臂舉過肩膀向眾人道別。
花淵與玉璐沒有參與過最終關卡,她們也沒有正式見過問號先生,對眼前的情況無法做出正確判斷。
羅狄卻直接指出了另一個方位,向上。
“走,上樓。”
階梯表面同樣用油漆刷滿著問號,
踩上階梯時三人眼前的畫面發生變化。
之前看起來只有二十多級的階梯,變為無限延伸。
“我走前面,你們跟著我,玉璐你這里最好別飄著……”
羅狄這番話本來的意思是讓對方觸地行走,哪知道話音剛落,背部便傳來觸感,一種冰冷的人體書包便掛了上來。
花淵只能強裝微笑地跟在后面。
羅狄卻沒有在意太多,他已經進入解密狀態。
臺階上看似相同的問號,實際存在著細微區別,每上一級臺階都必須踩住正確的問號涂鴉。
當正確走過二十級臺階后,無限延伸的樓梯消失,眼前變成了一條筆直的通道,只在盡頭立著一扇貼著黃色問號的門。
羅狄依舊顯得非常小心,將這場見面領獎當作是游戲來看待。
背著書包,
主動牽上花淵的手走在這條通道內。
絲毫稍微的分神都會導致小隊走散或者迷失。
羅狄的身體結構發生了一定程度的改變,觸須在眼球間凝聚,將瞳孔化作灰色的問號結構。
并沒有前往最深處的房門,而是走到一半時突然左轉。
用灰色液體在空無一物的墻面上,繪制出固定比例,方向正確的問號結構。
當問號下面的那一點被點綴出來時,墻體立即變成了一扇門,門鎖也自動開啟。
一間掛滿著各種黑板,每一塊黑板上都寫滿著游戲謎題的房間呈現而出,布袋頭的問號先生正在其中一塊黑板上進行著某種數學運算。
“4分27秒,合格……看來你確實在最終關卡內破譯了問號的基礎含義,而不是用試錯法通關的。
剛發芽就能做到這種程度,你的大腦很不錯。
愿意留在我這里嗎?”
此話一出,無論是背上的玉璐還是身后的花淵都微微一顫而認真起來。
羅狄卻沒有片刻思考,給出答案:
“抱歉,姐妹會救過我。”
剛給出回答結束就感覺尾椎處被頂了一下,
花淵正使勁瞪著眼睛,給出各種眼神上的示意。
她雖然很想要羅狄就待在姐妹會,但現在能有這樣的機會,抓住的話會更好一些。
能在問號先生手下做事,無論安全性,發展性都要更高。
可羅狄已經給出了答案,無法撤回。
“嗯獎勵就在桌上,你是要帶走?還是讓我幫你安裝。”
“麻煩問號先生了。”
“稍等我一下,我還在設計下次大闖關的謎題,你可以先感受一下這份植盆,提前的適應與熟悉有助于接下來的結合。”
“好。”
羅狄自然而然將目光轉向桌上的漆黑植盆,
突然間他嗅到了一股味道,一股很臭的味道。
不同于日常生活中的異味。
這種臭是一種久遠的臭味,
就好像一具被沉入河底的無名尸體,
這一沉就是上百年,
待到整條河渠完全干涸,尸體依舊躺在底端,只是尸體本身已與污穢完全混合,整條河的污穢都沉淀在了腐肉之間,于肉體間發酵。
當這具尸體被打撈上來,帶回尸檢時,張開嘴而散發出來的氣味就與現在類似。
是一種長年累月的污穢臭味,是一種沉淀的腐敗,是一種死寂的氣息。
同時,
羅狄也看到了一種特有結構人臉浮雕。
他最早作為參與者在臺下就看到了類似人臉的結構在植盆表面若隱若現,漆黑的植盆表面真的存在著人臉結構,眼睛緊閉,嘴唇合攏,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感。
植盆內部則填充土壤,氣味正是來自其中。
不知為何,
羅狄有著一種強烈的,想要觸碰植盆的想法,明明他已經在湯池間補滿了基礎營養。
不過,這本就是他的東西。
即便舊脊在微微震顫發出危險警告,但羅狄的本我意識卻選擇性忽略,下意識地伸出手。
花淵剛想要上前阻攔,
羅狄背上的玉璐卻擺手阻止,在她看來這份觸碰固然危險,但也是一個契機,或者說植盆安裝已經開始了。
當羅狄的手指貼觸到植盆表面的那一刻,那沉睡或是死去的人臉,居然睜開了眼睛,張開了嘴巴。
這是一種名為絕望的表情。
植盆內部的漆黑土壤也開始躁動了起來,一張張細小的絕望人臉于土壤間浮現,不僅如此還開始向外蔓延。
桌面開始長出人臉,緊跟著是地面,再到墻體與天花板……
侵占空間,覆蓋掉問號先生的辦公室。
一陣耳鳴聲后。
羅狄已經身在一個完全未知的陰暗地牢間,這里的土壤,石柱,墻面都散發著相似的臭味。
一張張絕望的人臉浮雕會不斷浮現。
“這里是……”
羅狄已經將屠刀捏在手中,時刻警惕著可能到來的危險。
然而漆黑深處并沒有東西出現,反倒是一旁的牢房門突然開啟,濃烈的臭味從里面飄散了出來。
羅狄走進了這間牢房,
里面沒有怪物,而是用鐵鏈鎖著一具形如枯骨的“人”,不知是死是活。
不知為何,羅狄卻感覺眼前這人有些熟悉。
他小心用屠刀撩開對方垂下的長發,卻發現對方的眼睛早就被蟲子咬空,整張臉幾乎與骷髏沒有多少區別。
嘴巴呈O型張開。
漆黑的嘴口深處似乎想要傳達出某種聲音,羅狄卻什么也聽不到。
僅僅只是這樣的動作,就讓干尸耗盡了最后一絲生氣,于絕望間死去。
他的尸體融入墻體,僅有那張絕望的面龐留在表面。
牢房似乎感受到了新成員的加入,一張張扭曲不堪的面龐相繼出現。
哭泣,吶喊,尖嘯。
并從這些人臉口中吐出一根根鐵鏈,將羅狄鎖住,強行束縛在墻邊,束縛在剛才那只干尸的位置。
所有能力都被屏蔽,變成了一個普通人。
無論如何嘶喊,如何掙扎都無法逃脫。
羅狄就這么被束縛在這里,
一天,一個月,一年……奇怪的是,他并沒有餓死,
只是變得虛弱與消瘦,
于絕望間沉淪。
直到有一天牢房的大門終于開啟,
一位長得和他一樣的青年用刀刃撩開頭發。
羅狄拿出僅剩的一口氣想要讓“自己”逃離這里,可腐朽衰敗的嘴巴什么聲音也發不出去。
絕望凝聚,
徹底死亡。
羅狄的身體被漸漸納入地牢,成為它的一部分。
眼睛猛然睜開,一切回歸正常,回到辦公室。
貼在布袋頭的黃色問號就在眼前,
羅狄連忙摸向身體,一切都還健在,而且好得不得了,根本沒有干癟,也沒有死去。
感知上過去不知道多少年,實際的時間卻只過去了半小時。
“植盆已經安裝好了,你回去自己檢視吧……地牢的感覺如何?”
“還行。”
“你的適應力果然很強,一般人早就患上失心瘋,估計需要好幾個月來治療精神,難怪克拉夫特先生會選中你。
希望下次看見你的時候,能有更大的驚喜。”
“謝謝問號先生。”
“再見了,人類。”
“等等還有一件事想要問問你,有關于我舌頭的事情。”
說著,羅狄便將舌頭吐了出來,上面還留有被封印的問號結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