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的時候,李家做了兩大桌子的豐盛菜肴,雖然還沒到除夕夜,但也差不太多。
尤其袁婉青的到來,大家伙再次見到了大明星后,都相當熱情。
陳鹿和陳思嘉更是一直圍著袁婉青轉。
不過在飯桌上,袁婉青倒是一直沉默著,只是偶爾回應兩句。
因為去年過年就見過袁婉青,知道她不是那種會擺架子的人,只當是袁婉青太累了所以才不太想說話。
畢竟從16年十月開始,一直到現在,袁婉青已經陸續在十多個城市舉辦了演唱會。
中間還穿插著各種工作內容,不累才怪。
但袁婉青其實只是有點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顏竹笙和應禪溪。
一想到自家女兒早就在暑假的時候看到她跟應志誠之間親昵的畫面,甚至還看到接吻的瞬間,袁婉青就有點難繃。
之前單純只是聽李珞這么一說,稍微尷尬了一下,但袁婉青畢竟是大風大浪走過來的,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態。
但此刻和顏竹笙應禪溪坐在同一個桌子上的時候,袁婉青注意到兩個姑娘看自己的眼神,就總覺得渾身不自在。
之前不知道還好,現在既然知道了這種事情,袁婉青就實在是有點坐立難安。
她不知道顏竹笙對自己媽媽私底下瞞著她找了男人的看法。
也不清楚應禪溪是否會排斥自己的存在。
這一切都讓她有些患得患失。
在熒幕前,她是人人仰望和羨慕的大明星。
但只有從農村一路走出來的袁婉青心里清楚,自己真正渴望的究竟是什么。
她丈夫早早去世,自己當年能把顏竹笙拉扯帶大,全靠如傾姐一家的幫助。
尤其當初自己就一農村姑娘,全憑借一副好嗓子,被應志誠給看中,嘗試性的把她帶去公司培養了一番。
發現她真的有這方面的天賦后,也是不遺余力的提供了起步的資源,讓她在第一張專輯上就大放異彩。
如果不是如傾姐早早離世,而自己又患上了心臟病,他們本可以過的更加幸福。
但袁婉青有時候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內心某些陰暗的想法。
她其實……早在顏如傾還在世的時候,內心就對應志誠隱隱有所傾慕。
只是她深知自己的身份,一直都注意本份,從不敢真的逾越。
可在理智的束縛下,對于顏如傾一家的幸福生活,她仍舊是向往的。
但如果只是這樣,袁婉青也不會真的在顏如傾去世后,就嘗試要靠近應志誠。
只是當初顏如傾出車禍,被送去醫院搶救,最后彌留之際,還有幸能有一點時間,和應志誠以及袁婉青分別說了些臨終的話。
這之后,袁婉青出國治病,和應志誠長期異國相處,每年其實也不一定能見上幾面。
直到她從醫生那邊確信自己的心臟病能治好后,她才慢慢的改變了心態,決定要接受如傾姐的好意。
但真到了要跟兩個孩子攤牌的這一天,袁婉青還是難得的緊張起來。
這份緊張,要遠比她站在演唱會的舞臺上,面對上萬名觀眾的注視和歡呼,還要緊張無數倍。
而這樣的緊張情緒,也隨著晚飯逐漸進入尾聲,變得愈發強烈起來。
李國儒那邊喝著白酒,應志誠一時半會兒也走不開。
袁婉青又被林秀紅拉著去打麻將。
一直到晚上九點多,那邊男人們喝酒結束,應志誠才走過來,給袁婉青一個示意的眼神。
袁婉青心領神會,便借口自己有點累了,拜托旁邊李珞的小姑幫忙頂上,跟著應志誠回了隔壁。
此時李珞也伸了個懶腰,朝應禪溪和顏竹笙招招手,說要帶她倆出去逛逛。
兩個女孩子剛開始還不疑有他,結果等跟著李珞下了樓,見他徑直就朝應禪溪家的院子里走去,便立馬懷疑起來。
“李珞。”顏竹笙好奇問道,“你是想晚上去我們那兒睡嗎?”
“你想多了。”
“那干嘛來我家這邊?”應禪溪一臉疑惑,跟著李珞走上二樓的臺階。
等走進客廳,兩個女孩看到應志誠和袁婉青正一本正經的坐在沙發上,目光齊齊看過來的時候,便瞬間就意識到了什么。
應禪溪的腳步一頓,僵在門口。
雖然之前就有了一些心理準備,但冷不丁的突然就要面對這樣的事情,還是讓應禪溪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好在李珞及時伸出了手,輕輕牽住應禪溪,捏了捏她柔軟的小手,給予她安慰。
至于顏竹笙,倒是沒什么表情變化,見狀便乖乖走到袁婉青身邊坐下。
應禪溪沒有走到應志誠身邊,反而緊緊握住了李珞的手,拉著他走到了另一邊的沙發上落座。
應志誠看著女兒用力牽著李珞的手,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想說些什么,最后還是忍住了。
五個人全部落座后,氣氛一下子陷入了僵持,誰都沒有率先說話,直到李珞實在有點受不了,總算咳嗽兩聲,打破了僵局。
“咳咳……那個啥。”
“咱們有些事情,既然都已經心知肚明了,也就不用再藏著掖著。”
“說開了就好了,對吧?”
隨著李珞打破了剛才安靜的氛圍后,袁婉青也立即便行動起來,起身走到一旁,拿出兩個禮盒,一份遞給顏竹笙,另一邊親手送到應禪溪手里。
應禪溪默默接過,低頭看著禮盒,又看向袁婉青,便見袁婉青有些緊張的挽了一下秀發,感覺手都有些發顫。
“溪溪,這是我從瓊州市買的禮物,你看看喜不喜歡?”
應禪溪低聲說了句謝謝,隨后打開了禮盒,從里面拿出一條深紅色的圍巾。
李珞主動接過圍巾,給應禪溪戴上。
應禪溪乖乖接受,任由李珞給她圍上圍巾,隨后小聲說道:“很舒服。”
“挺漂亮的。”李珞夸贊道。
“那我呢?”顏竹笙此時也戴上了老媽送的圍巾,是一條明黃色的,此時她正看向李珞,一臉要夸夸的表情。
“這顏色很適合你。”李珞笑著說道,“很漂亮。”
客廳的氣氛比先前要柔和了不少。
這個時候,應志誠總算發話了。
“溪溪,這件事情,是爸爸做得不對。”
一上來,應志誠就先認了錯。
“爸爸覺得哪里做的不對了嗎?”應禪溪聽到應志誠道歉,只是抿了抿嘴唇,隨后這么問道。
看著女兒并沒有鬧什么脾氣,但注意到應禪溪此時安靜的眼神,應志誠卻沒來由的一陣心虛。
好在此時他回想起來,之前下午李珞跟他私下說的一些提點,于是此時便斟酌著說道:
“我不該瞞著你的。”
“你一直都懂事聽話,善解人意。”
“當初我有了二婚的想法時,應該第一時間就先跟你分享,而不是隱瞞至今。”
“這是爸爸的錯,爸爸向你道歉。”
這話一說出口,應禪溪的眼神頓時柔和了下來,不再像剛才安靜又帶著冷意的樣子。
看到這眼神的變化,應志誠頓時松了一口氣,心想李珞這小子還挺靠譜。
而只有李珞清楚,應禪溪其實很能理解父親的難處。
二婚這種事情,哪怕剛開始不情愿,但也會選擇理解。
只是應禪溪向來討厭身邊人把一些重要的事情瞞著她,不告訴她,還美其名曰為她著想。
這才是真正讓應禪溪難以接受的事情。
那種不被信任的感覺,是應禪溪真正討厭的東西。
所以當應志誠說出這么一番話來后,應禪溪的態度頓時就軟了下來。
但嘴上她還是說道:“那現在怎么就告訴我了?是不是李珞偷偷給你們報信?”
“你可不要冤枉我啊。”李珞聽到這話,立馬舉手投降,“應叔他們本來就打算今年過年跟你倆說的。”
“是嗎?”應禪溪愣了一下,還以為應志誠會打算等自己上了大學再說。
沒想到現在就說了。
但旋即,應禪溪就忍不住瞄了一眼袁婉青的肚子,小聲嘀咕道:“袁阿姨……是不是……”
袁婉青是老江湖了,幾乎秒懂應禪溪的意思,頓時臉蛋一紅,捂住自己的肚子:“溪溪你想多了,這兩年我跟你爸都還在事業上升期,哪里會要小孩?”
不會要小孩嗎?
李珞腦子里升起這個疑惑。
在他的印象里,應志誠后來好像是有一個兒子來著,還是老爸吃飯的時候跟他閑聊提起過的。
不過那應該也是后來應禪溪上了大學之后的事情。
如今袁婉青和應志誠都不像上輩子那樣,事業逐漸走入低谷,所以生孩子的意愿并不大。
尤其要是顏竹笙和應禪溪都能接受父母這段婚姻,一家人和諧美滿的話,估計應志誠和袁婉青也未必會有再生一個的打算。
畢竟袁婉青雖然心臟病控制住了,但再怎么說也是大齡產婦,哪怕有資產能提供全方面的醫療輔助,歸根結底還是比較折騰人的。
這么一想,倒也合理。
而應禪溪在確認袁婉青沒有懷孕后,心里似乎是松了一口氣。
大概是還沒有做好迎接爸爸第二個孩子的準備吧。
畢竟要是一上來就得面對一個即將出生,還跟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或者妹妹,應禪溪一時之間還是有點接受不了的。
此時排除了這個可能后,應禪溪終于徹底松弛下來,情緒沒有再像先前那樣緊繃著。
“所以……溪溪你覺得怎么樣?”應志誠伸出手,牽起袁婉青的手,一臉認真的看向應禪溪,“你媽媽生前和你袁阿姨也是很要好的關系。”
“我也不奢求你馬上就能接受,只希望你能給她一個機會。”
“咱們一家人好好相處,可以嗎?”
應禪溪看著應志誠當著自己的面,牽起了袁婉青的手,又看向袁婉青身邊乖乖坐著的顏竹笙。
而顏竹笙則是抓住了重點,扭頭好奇問道:“媽,你跟溪溪媽媽關系很好嗎?我怎么不知道?”
這話一出,應禪溪也瞬間反應過來:“對啊,這又是什么情況?”
應志誠和袁婉青也愣了一下,突然意識到,那會兒溪溪和竹笙年紀都還小,對他們這些長輩的往事,確實都沒什么印象了。
“嗯……這個事兒……就說來話長了。”應志誠斟酌了一番,開始思考要從何處說起。
應禪溪和顏竹笙則是豎起了自己的小耳朵,準備聽應志誠和袁婉青娓娓道來。
很快,她倆的眼睛就睜大了,露出有些不敢相信的表情。
“所以……媽媽的弟弟,也就是我舅舅……”應禪溪眨眨眼,還有點沒捋順思路,“那、那……袁阿姨其實是我舅媽?!”
“媽媽是溪溪的舅媽。”顏竹笙掰著手指開始盤算這里面的關系,“那應叔叔就是我的……我的……”
顏竹笙從小在國外長大,有點搞不清國內親戚的關系和稱呼,一時之間卡在了那里。
還是李珞咳嗽一聲,提醒道:“應叔是你姑父。”
“可是……如果是這樣的話……你們倆……”應禪溪此時有點傻眼。
原本還以為自家老爸只是因為袁婉青是他公司的藝人,平時接觸的多了,所以才漸漸日久生情。
結果兩人之間竟然還有這么一層關系?!
“我怎么對袁阿姨沒有什么印象呢?”應禪溪一時陷入沉思,絞盡腦汁也回想不起來小時候的事情。
“當初你小時候,媽媽還在,她陪著你住在錦程小區那邊,跟李珞他們家是鄰居。”應志誠說道,“而你袁阿姨則是在市區有一套房,正好就在我公司附近,所以我借住過一段時間。”
“但我對應叔叔也沒什么印象啊。”顏竹笙奇怪問道。
“那會兒你才一兩歲。”袁婉青解釋道,“等你再大一點的時候,他就自己租房了,你沒印象很正常。”
“等一下。”顏竹笙聽完袁婉青和應志誠的解釋之后,突然又意識到了另外一件事情,立馬舉手詢問道,“如果媽媽是溪溪的舅媽,應叔叔是我的姑父。”
“那……”
“那我跟竹笙是什么關系?”另一邊的應禪溪脫口而出,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咳……”李珞瞅了眼溪溪,又看了看竹笙,隨后說道,“你倆算是表姐妹。”
說這話的時候,李珞的嘴角都有點忍不住的上翹,好在還是壓住了,才沒有看上去特別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