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生為護生，斬業非斬人！”
就在冥河失望之際，一句不知從何而來的輕語，如同閃電般，劃破了他那混亂的腦海！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哈哈哈！”
冥河突然放聲大笑，笑聲中充滿了癲狂與頓悟的快意。
在人道意志即將徹底成型、與天地共鳴的最后一個剎那。
這位血海的無上主宰，下了一個讓整個洪荒都為之失聲的決心。
他要做一場前無古人，也注定后無來者的驚天豪賭！
“今日，我以我血濺人道！”
他高舉起手中的元屠、阿鼻兩柄先天殺伐靈寶，神情肅穆。
“祝愿人道永昌！”
話音落下，他沒有絲毫的猶豫。
他直接以元屠、阿鼻這兩柄沾染了無盡殺戮與業力的絕世兇劍，對著自己的眉心，庫庫就是兩劍！
一劍，斬神！
紫府識海之中，他那強大無比的元神，被阿鼻劍的無盡怨力，瞬間絞殺成最純粹的真靈碎片！
一劍，斬身！
他那由萬劫不磨的先天道體，被元屠劍的無上鋒銳，徹底斬斷了所有的生機！
一時間，冥河腦洞大開，形神俱滅。
在所有神圣那不可思議的目光中，這位殺道之主，以一種最為慘烈、最為極端的方式，斬了自己，將自己的一切，都獻祭給了那即將誕生的人道！
冥河這一死，整個幽冥血海，仿佛失去了心臟，那無邊無際的血水，憑空消失了整整三成！
“嘶——”
天地之間，所有關注此地的神圣大能，集體倒吸一口冷氣。
“狠人！”
“盤古的斧子！不至于玩這么大吧？”
“不愧是殺道之主，這氣性也太大了！”
諸神嘆息。
“可惜了。”
玄卿微笑。
“可以了。”
就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異變陡生！
那即將徹底成型的人道意志，仿佛感受到了冥河這份“舍身成道”的無上決心，竟是主動分出了一縷最為精純的本源之力，將他那即將徹底消散的真靈碎片，包裹了起來。
緊接著，九天之上，降下了海嘯般的無量功德金光！
這份功德，并非是天道所賜，而是“人道”對這位“殉道者”的最高回饋！
冥河，以一種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方式，成功蹭上了人道成型的末班車！
他那破碎的真靈，在人道本源與無量功德的包裹下，迅速重組。
他眼睜睜地看著那份屬于他的“人道功德”，與他本身所擁有的“天道股權”和“地道股權”，三者竟然奇妙地融合在了一起！
最終，這三股力量，凝聚成了一枚全新的、閃耀著血色與金色光芒的、充滿了殺伐與守護對立統一意味的奇特道果！
道果滴溜溜一轉，最終化作了一尊全新的、神光奕奕的冥河！
“我……我這是……成功了？”
冥河從那死而復生的茫然中回過神來，感受著體內那股前所未有、卻又無比和諧的力量。
一時間，喜不自禁。
他腳下的十二品業火紅蓮，也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喜悅，燃燒起無邊的業火。
蓮臺的器靈，甚至都忍不住發出了一陣陣歡快雀躍的輕哼。
“不是太易大羅不要緊啊！三尸沒合一也不要緊啊！”
“做一個獨一無二的‘殺道功德圣人’，也差不多嘛！”
冥河雙手叉腰，仰天長笑。
他對自己這個結果，感到心滿意足。
這一幕，讓太上與玉宸，都忍不住仔細地打量起這位新晉的圣人。
這功德之光如此濃郁，金光閃閃的，還是那個殺氣沖天的冥河嗎？玉宸道君以神念傳音，充滿了驚奇。
缺德也是德嘛！
太上道祖笑呵呵地傳音回復：我懷疑，現在的冥河道友，已經不是從前的那個冥河了。你甚至可以稱呼他為行走的‘功德道果’。
玉宸道君劍眉微挑，若有所思：殺運功德的具象化？或者說，是‘殺劫’本身，成精了？
正在一旁看戲的玄卿，插話說道：你們兩個，直接問問他不就好了嗎？
于是，三清的意志，同時聯系上了還在血海上空叉腰大笑的冥河。
道友，感覺如何？
我感覺挺好的啊！
冥河先是美滋滋地回了一句。
然后，不用三清詢問，他就主動地分享起自己的“頓悟”經驗。
我之前不是一直考慮走那套‘殺天、殺地、殺眾生’的魔神殺道路線嗎？結果被玄卿給無情地打擊了。
所以我就轉換了思路，在剛剛把自己捅死的那一瞬間，于那生死之間，我突然頓悟了——這‘三殺之道’，我干嘛非要自己親自動手呢？我完全可以作弊啊！
你們想啊，我有天道股權和地道股權對吧？現在，我又通過獻祭自己，拿到了一部分‘人道’的原始股權。
那我為什么不可以反過來，將我自己，化為‘天道之殺’、‘地道之殺’、‘人道之殺’這三種概念的一部分呢？
這樣一來，以后天地人三界，但凡有殺劫發生，其產生的‘殺伐’道韻，都會有一部分，算在我的身上。
這不就等于，我變相地、走上了一條另類的、更為高端的殺道之路了嘛！
冥河說到這，嘴角已經壓不住了。
他笑著說：再加上我本身就是殺運功德的開創者，效果更是杠杠的！
殺得越狠，氣運越好，敵人越多，越是倒霉；越是倒霉，殺得越狠.如此反復。
如此一來，我這大道不就成了嘛！
三清聽完冥河這一番理論，都笑了。
道友，你真是個殺才！
三位天尊對此都給予了高度的贊許。
這種堪稱“卡BUG”的證道方式，都能被他想出來。
殺神的腦回路，果然是清奇無比。
關鍵是，還真讓他給干成了！
果然，混沌中誕生的殺戮魔神，哪里懂得什么真正的殺道啊！
論殺伐，還得看我們洪荒土生土長的神圣！
除了幾位圣人，天地諸神，此刻集體陷入了沉默。
不是……哥們兒。
你這樣……真行啊？！
“他行，我們也行啊！”
于是，在冥河的“成功案例”激勵下，整個洪荒掀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立教狂潮”！
無數大能，有樣學樣，紛紛站出來，宣布創立自己的教派。
比如說，鎮元子宣布建立白蓮教，他主要是想搶某位外道天尊的香火。
瑤池建立了一個“圣火教”，吉祥物是三花貓，傳授眾生煉氣之法，不死之術。
就連一直坐鎮地府，看似與世無爭的夢無憂，都一臉嚴肅地宣布，自己的“回籠教”正式成立，教義是“眾生皆可入夢，一夢解千愁”。
還有龍族的合歡教，宗旨是闔家歡樂。
玄卿的弟子們也搞了一些教派，比如說太乙真人的清微教。
最好玩的，還是黃龍真人弄出來的“御獸宗”。
“師弟，你這是要玩養成大道了？”赤精子好奇地問。
黃龍搖搖頭：“不不不，我這是在為證道元始做準備呢！”
闡教群仙疑惑不已：“御獸宗跟證道元始有什么關系？”
“你們這就不懂了吧！”黃龍真人笑呵呵地說道。
“我這個御獸宗，小乘之法乃是向外求，借助契約之物作戰，比如說萬千靈獸，或者是神獸化形的合歡宗圣女，天仙教圣子，白蓮教老祖什么的……
“而大乘之法，乃是向內求！”
“講究一個‘吾心自足’的御已之路！”
“御已之路？”
“對啊！”
黃龍真人說：“我自己就是神獸化形，用御獸之法駕馭自己，這很合理吧？”
“駕馭自己，講究一個知行合一。”
“想要知行合一，就得先修心，修心也是修道。”
“我御獸宗弟子，若是哪天修煉到了——吾心即是天心，吾理即是天理的程度，差不多就可以出師了！”
“同理，我只要駕馭自己，向元始之道看齊，哪天等我修到了‘吾心自足，何須外求’的境地，就能以我心代元始之心，以我道代元始之道。”
“到了那時候，我的元始之道，就算是出師了！”
說罷，黃龍真人丟下一眾若有所思的師兄弟，去布置自己的新道場了。
他給自己的新道場命名為：龍場。
最后，一眾神圣都學著冥河，喊出了那句關鍵的真言。
“人道當出！”
然后……
功德，確實有了。
確立自己的道統，在人世間傳播大道，幫助人道發展，這肯定是有功德的。
人道氣運，也有了。
人道初生，大家以各自大道之名進行“天使輪投資”，自然都能分到一部分原始股份，獲得一部分氣運加持。
但是，無人證道。
只要是在人間傳播過大道的神圣，幾乎都有份，人人有功練，個個有德拿。
可為什么，唯獨冥河，能一步登天，功德證圣呢？
因為，他不僅是投資，更是把自己整個人，都“梭哈”了進去！
他腦洞大開，走了一條與眾不同的、應劫而生的另類殺道。
再加上，接下來的洪荒必有大劫。
而冥河應劫成圣，走了殺運！
“是誰！是誰當初說這位是洪荒第一倒霉蛋的！”
“衰神不衰了，殺道成圣了，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洪荒嗎？”
“盤古大神啊，求求您了！降下一道開天斧光，劈死這個開掛的家伙吧！”
那些滿懷希望，最終卻只拿到“參與獎”的神圣們，心態徹底崩了，紛紛在心中吐槽。
當然了，大家也只能在心里酸兩句。
該恭賀的時候，面子工程還是得做足的。
比如說，現在。
“恭喜冥河道友，功成圣德，萬劫不磨！”
諸天萬界，十方神祇，無論真心還是假意，都紛紛發來了祝賀的神念。
“哈哈哈！各位教主，同喜，同喜！”
冥河此刻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樂呵呵地對著各方，拱手回禮。
他這話，倒也沒說錯。
在今天這一日之內，洪荒真界與諸天萬界，不知道確立了多少個大大小小的教派，又憑空出現了多少位有名無實的“教主”。
只不過，這些“教主”，與六圣那樣的紀元教主，有著天壤之別。
但是，好話誰都愛聽。
這不，冥河一回禮，各方神圣頓時覺得面上有光，心中那最后一絲挫敗感，也一掃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雄心壯志，以及對自身大道的無限向往。
“今日，諸圣同出，冥河證道，這說明了什么？”
“說明前路光明！說明大道并非遙不可及！”
“我們這個時代，是最好的時代！眾生皆有希望！”
“說得對！時不我待！走走走，閉關去！”
“哈哈哈，不閉關了！整活兒去！我也去諸天萬界，學冥河道友，搞波大的！”
一場由圣人開啟，由冥河引爆的修行狂潮，就此席卷了整個洪荒。
在諸圣證道、冥河成圣所引發的那場席卷整個洪荒的“立教狂潮”與“修行熱潮”之中。
整個世界，都仿佛沉浸在一種“大道就在眼前，人人皆可得道”的亢奮氛圍里。
無數的神圣大能，或是受了刺激，或是真的心有所感，紛紛選擇了閉關、休假。
或是遠走諸天，去尋求屬于自己的那份機緣。
洪荒世界，在表面上，呈現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去中心化”的繁榮景象。
然而，在這片盛世狂歡之下，一股冰冷、肅殺、壓抑到了極點的暗流，正在不周山那巍峨的陰影之中，瘋狂地匯聚、發酵。
巫族，祖巫殿。
十三尊頂天立地的身影，圍坐在一池翻滾的盤古心血周圍，殿內的空氣，凝重得仿佛要滴出水來。
他們的目光，都聚焦在水鏡之中。
鏡中，映照出的正是天庭那略顯“冷清”的景象。
一位位天道委員的業位星辰，光芒暗淡，進入了休眠狀態。
“很好，大家真的以為，天機混亂是這些神圣交替崗位引起的。”
開口的，是空間祖巫帝江，他的聲音，打破了殿內的死寂，冰冷而又充滿了決斷力。
“兄長所言極是。”時間祖巫燭九陰緩緩睜開雙眼，他的眸中，仿佛有過去未來的景象在生滅。
“現在，天道委員會中，過半數的古老神圣，都已輪休。”
“再加上前段時間，諸圣證道與冥河成圣的巨大刺激，洪荒世界那批最頂尖的大神，要么選擇了深度閉關，不問世事；要么，便是真身出走洪荒，前往諸天萬界去‘整活兒’了。”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更加森然。
“如今的天庭，高端戰力，空前空虛。”
“而天帝本人，正沉浸在盛世的虛假繁榮之中，戒心，已經降到了最低點。”
“我以為，最佳的伐天時機，已經到了！”祝融猛地一拍石座，炙熱的火焰在他周身爆開。
“與其等他反應過來，重新集結力量，不如趁現在，一擊斃命！”
“先斬了天帝！”
“可！”
十三祖巫一致同意。
他們直接啟動那份沉寂了無數個元會的“必殺契約”！
“契約道友，看你的了！”
大巫刑天劃破指尖，念動了古老而又晦澀的咒文。
一道無形的、充滿了不祥與詭秘氣息的波紋，瞬間穿透了洪荒世界的壁壘，跨越了無盡的混沌，連接上了一個隱藏在世界夾縫中的、不為人知的古老存在。
“嗡——”
一個沙啞、古老、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在所有祖巫的心底響起。
“如爾等所愿！”
“目標……確認。”
“契約之力，追溯因果……鎖定真名……詛咒，生成中……”
那個聲音，如同最精密的機器，在執行著冰冷的程序。
“違背契約者，終將受到契約的審判！”
隨著最后一句話的落下，那道詭秘的波紋，悄然隱去，仿佛從未出現過。
祖巫殿內，一片死寂。
所有祖巫，都在靜靜地等待著。
等待著那位執掌洪荒、威壓萬古的無上天帝，迎來他命中注定的……死亡。
天帝宮。
帝俊依舊在處理著手頭的政務，心情愉悅。
他剛剛批準了最后一份來自天道委員會的“閉關申請”。
突然，一股毫無征兆的、極致的眩暈感，如同決堤的洪水，猛地沖上了他的腦海。
“嗡！”
帝俊只覺得自己的元神，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了！
他的眼前，瞬間一黑。
“不好！”
帝俊心中，警鐘狂鳴！
他乃是天庭之主，心念一動便可調動周天星斗之力，元神更是與河圖洛書這等至寶相連，萬法不侵。
怎么可能會出現這種元神失控的狀況？！
他立刻就意識到，自己遭遇了某種無法理解、無法防御的恐怖襲擊！
他想掙扎，想催動體內的太陽真火，想召喚河圖洛書護主。
但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一股冰冷、詭異、充滿了“契約”之力的法則，不知何時，已經如同最惡毒的藤蔓，纏繞住了他真靈的每一個角落。
這股力量，并未直接攻擊他。
而是……在“修改”他。
他驚恐地感覺到，自己與“天帝”這個業位的聯系，正在被強行地、不可逆轉地，篡改著！
他引以為傲的、那部被他更新了無數個版本的保命絕學——《天帝轉劫經》，在這一刻，突然開始瘋狂地、不受控制地，自行運轉了起來！
而且，是以一種他從未設想過的、充滿了毀滅性的方式，在逆向運轉！
《天帝轉劫經》的核心，是在遭遇致命危機時，舍棄“天帝”之身，以化身在諸天萬界轉劫重生。
而此刻，在契約詛咒的扭曲之下，這部功法，正在執行一個完全相反的指令——
將他在諸天萬界所有的化身、所有的后手、所有的退路，在這一瞬間，全部、強制性地，召回并融合進“天帝”本尊之內！
并且，這個過程，不可逆轉，不可暫停！
“混賬！！！”
帝俊發出了怒吼。
他所有的力量，所有的化身，都被強制性地、一股腦地塞回了他的體內。
這就像是往一個已經裝滿了水的氣球里，瘋狂地繼續注水！
結果，只有一個——
爆體而亡！
“噗——！”
帝俊猛地噴出了一口金色的神血。
他的神軀之上，開始出現一道道猙獰的裂痕，無盡的太陽真火，從裂痕中不受控制地噴涌而出，將整個天帝宮，都燒成了一片琉璃。
他的氣息，在以一種不正常的、自毀的方式，瘋狂地暴漲！
甚至，一度觸摸到了大羅第五境的邊緣！
但這種力量，不屬于他，也無法被他控制。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元神，正在被這股龐大的、失控的力量，一點一點地，撐爆，碾碎！
“是……誰……”
在他意識的最后一刻，他拼盡全力，想要看清，究竟是誰，能用如此詭異而又惡毒的方式，將他逼入絕境。
“你給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