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蚍蜉于茫茫然中再度承受了一道雷霆,作為“吳蚍蜉”的存在立刻四分五裂,但是每一份分裂的“他”卻都又藕斷絲連,然后逐漸的又彌合在了一起,甚至變得了更加凝練。
而雷霆發出之處,紫色雷霆和青色雷霆已經所剩無幾,凝聚為了一小團,似乎正在遲疑什么,疑惑什么,但是處于懵懂茫然狀態下的吳蚍蜉卻是不管,再一次往這雷霆凝聚的小球沖撞而去,惹得這雷球又是一道雷霆轟來,再度將吳蚍蜉給轟得了粉碎。
偉大航道前半段埃斯塔諾鎮。
作為偉大航道的前半段,而且還是前半段的入口位置,埃斯塔諾鎮距離港口又不遠,所以這個小鎮有一種虛假的繁榮,既不會因為過多的海賊和怪物肆虐而破敗,又有著地理優勢,可以靠著才進入偉大航道的冒險者,商人,或者是任何靠著偉大航道生活的海上之民們而獲得利益。
而于今日,埃斯塔諾鎮上又來了一只冒險團隊,一共六人,都穿著包裹全身的黑袍,從體型上來看,四個普通人類,兩個亞巨人或者是大體型種混血人類,當地居民仿佛見怪不怪,對這六名外鄉者連多看一眼都欠奉,而這六人似乎也習慣了他們的態度。
“這里是世界政府加盟領地,你們不要在這里鬧事,他們可都是繳納了天上金的。”
六人為首的那人沉聲說道。
其余五人都是微微點頭。
六人沉默的走入鎮中,然后一個體型最小的隊員走上前面默然感應,片刻后道:“隊長,有感應,但是斷斷續續,而且似乎還有……天罰的味道。”
其余五人身體都是微微一僵,隊長從嗓子里憋出聲音道:“真是好膽,被天罰了都還敢深入此界,這種人真真是可怕……走吧,找到天眷者,追殺天罰者,這就是我們的任務!”
所有人都是轟然應諾,他們跟隨在體型最小的那名隊員身后一路尋去……
另一邊,在埃斯塔諾鎮的邊緣區域,這里是農奴,破產者,貧民,以及底層黑幫人員的生存區域,殘破建筑,行尸走肉的人們,還有滿地的污穢。
一個破爛窩棚里,里昂和梅姐弟兩正在吃著窩心菜,一種用爛菜葉混合著觀音土,再加上一些完全不知道來源于什么動物的碎肉塊而成的食物,一種勉強可以讓人餓不死,但是吃多了會感覺腹脹腹痛的玩意。
但即便是這種東西,姐弟兩也只能夠吃個填肚。
里昂看起來只有七八歲,他幾口吃下了屬于自己的那一份窩心菜,他捂著肚子道:“姐,我還餓……”
梅卻是冷著臉一口口吃下了屬于自己的食物,她一邊舔著手指一邊說道:“餓就忍著。”
里昂滿臉不爽的道:“姐,我們不是還有一顆嗎?一人一半啊……為什么要養著那個廢人啊?”
梅表情都沒有絲毫變化:“我說了無數遍,這是最后一遍……他在海岸邊泡了六天六夜,我一早就發現了他,可是他身上什么都沒有,身體瘦弱,而且滿是傷口,要么就是被拋尸的商船仆人,要么就是海盜船上競爭失敗的失敗者,不管是那一個,都沒有任何價值,所以我一開始沒管他。”
“可是六天六夜過去了,他不但沒死,他身上的傷口也沒有繼續惡化,任何人……別說泡六天六夜了,便是泡上一天一夜都不行,皮膚都會泡爛掉,所以我救下了他,甚至都不是救,因為海水殺不死他,六天六夜沒吃沒喝也殺不死他,但是你給我記住了,就是我們救下了他,也必須是‘救’,懂嗎?”
里昂似懂非懂的點著頭,梅繼續道:“他昏迷了三個多月了,可是他的傷勢沒有繼續惡化,我喂他吃的東西連吊命都難,可是他的身體卻在三個多月后的現在強壯了不少,他是‘奇貨’!”
梅看向了里昂,她的眼神冰冷,帶著審視:“我們的父親,是海商聯盟的一員,雖然只是其中最底層的一員海商,但是我們的家庭榮華富貴不輸給任何一個城鎮的小貴族,只不過那時候你還太小,沒有任何記憶,可是我還記得,錦衣玉食享用不盡,山珍海味數不盡數,家里的仆人都有上百名,我們的住所是莊園,莊園!!”
里昂依然似懂非懂,不過他的表情帶著了憧憬。
梅說到這里時,她的臉上帶著了無比深刻的仇恨:“可是我們的母親,那個婊子,那個賤貨,那個該被詛咒一萬年的該死的玩意,她假借愛情之名出賣了我們的父親,出賣了你我,拿著出賣后的金錢遠走高飛,而我們的父親卻因為違背了契約而一蹶不振,連最后的機會都被那個婊子給出賣了……所以我們現在成了賤民,成為了看不到任何希望的賤民!”
里昂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么。
梅立刻冷笑道:“你是想要說,我們去找到母親,我們有她的血脈,對吧?如果你想要死,那你盡管可以去,當然了,你要出得起船票,她就在賭博之都骰子城,不過你最大的下場是在見到她幾個小時后,失蹤在骰子城的下水道里,或者任何一只異獸的腸胃中,她不會讓外人知道她的過去,她處心積慮潛伏在父親審判二十年,為的就是一飛沖天的財富,事實上這些年我已經大約知道她在嫁給我父親前是個什么東西了……一個最底層的,來自鄉村窩棚里的爛妓女,而我那愚蠢的父親,相信了所謂的‘愛情’之名,又被她柔順的態度所蒙蔽,終于是徹底死了,一個相信愛情的傻子,一個玩弄愛情的婊子,他們可真是絕配啊!”
說這番話時,梅的仇恨表現得刻骨銘心,里昂在旁邊聽著都渾身發抖,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梅深深呼吸了幾口氣,將這仇恨壓了下去,沉聲道:“但我們還沒有徹底絕望,你沒什么用,但你是男人,我們的血緣決定了我們很難背叛彼此,除非利益大到跨越了這血脈羈絆,不然你背叛了我別人也不可能信任你,所以我可以等你長大,作為我的左右臂膀,其次就是我的學識,那我傻子父親至少有一點做得好,那就是對子女的教育很重視,在那婊子還沒背叛前,我學習了五個種族的語言,雖然只有其中三個比較精通,但是另外兩種我至少也聽得懂。”
“其次是地理,航海知識,惡魔果實辨識,各地區貴族紋章辨識,商業術語,各地物價與物產,各個大勢力,世界天龍人……等等學識。”
“現在我欠缺的是起家第一桶金,同時還要有能夠保護這第一桶金的武力,其實都是同一回事,第一桶金……這個男人,就是我們起家的第一桶金,從他泡海水六天六夜不死不腐,從他昏迷三個多月卻漸漸強壯,我相信他的實力至少是校級水準,那怕只是個少校,也足夠作為我的第一桶金了!”
里昂能夠混在這貧民窟區域也不是省油的燈,他眼珠子轉了轉道:“姐,如果他是那種恩將仇報的人,或者說他壓根不認為這是恩,怎么辦?”
梅拿起剩下的那一顆窩心菜,走到了男子身旁,將其嘴巴弄開,一點一點將撕開的窩心菜往他嘴巴里塞,邊塞邊說道:“如果他恩將仇報,那我就是他的仆人,手下,暖床的,或者是任何他期望獲得的人,只要能夠得到他信任,那我愿意做任何事情,這也是第一桶金。”
“如果他認這份恩,那就以恩人作為他的合伙人,同伴,協助者。”
“如果他類似我們的父親,那我就深愛著他,愿意為了這愛而隨他走天涯。”
梅看向了里昂道:“我欠缺的只是一個機會,一個可以讓我獲得第一桶金的機會,而他……就是上天賜給我的機會!”
啪啪啪。
忽然間,有拍掌聲從窩棚外傳來,梅和里昂都是一愣,梅的臉色立刻一片煞白。
“一個破落戶,一個小商人的女兒,居然都有這么多的小心思。”
“隊長,她居然想要用天眷者來作為她的第一桶金呢!”
“……殺了吧,然后帶走天眷者。”
窩棚整個崩塌,這本身就是用爛木頭加上破布胡亂搭成,隨便用力就會倒塌,這時候崩塌,在窩棚外就站著六個身穿黑色斗篷的人,最高的有四米,最矮的則只有一米二左右。
看到這個,梅的臉色更加蒼白,她猛的跪了下來,同時立刻磕頭道:“大人們,我什么都不敢奢求,饒我一命,我什么都不記得了!”
六人都沒說話,他們只是隨意的往爛床上的男人走來,對待梅和里昂的態度如同即將落腳踩死的路邊螞蟻一般。
“……這就是天眷者吳蚍蜉了嗎?沒想到是這么弱小的存在,感覺我一根手指頭都可以輕易碾死他啊。”身材在最高大的一個人還沒走近,先就說道。
隊長走在最前面,他伸手往梅和里昂揮去,邊揮邊說道:“再弱小也是天眷者,是天龍人的預備役,放尊重點,而且天道發布的天罰任務,尋找天罰者吳蚍蜉也必須要他才能夠達成,我們足夠幸運了,捷足先登,我們的主人必然會,會……”
殺意……
雖然只是針對梅和里昂的微不足道的,如同對待螻蟻一樣的殺意,但是這殺意迸發的一瞬間,隊長的拳頭被握住了……
被躺在床上的這個男人,這個身材看起來瘦弱,但是身高卻足有兩米左右的男人所握住了,雖然他的眼睛都還是閉著。
然后下一瞬間。
在六人錯愕的表情中,這個高瘦個男人隨意揮了一掌,就如同他們對待梅和里昂那樣,如同揮開螻蟻一樣的輕輕揮舞……
一道足有數百米直徑的龍形氣勁飛騰而起,向著六人席卷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