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蚍蜉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他的本質是什么,他的人格是什么,他想要什么,他為什么這么做?
這許多的術語黃蓉自然是不知道,但是她其實一直都在這么做著,一開始是為了自保,也是為了知曉自己為什么會突然出現在別的世界中,之后則是漸漸對吳蚍蜉有了好奇,有了興趣,到得現在,她迫切的想要知道這些。
她有一種非常強烈的預感,若是無法知曉這些,那么最多十幾天后,她就將永遠與眼前這個奇男子訣別了,此生與其再也不會有絲毫瓜葛!
她……不要!
接下來兩人的行程就是一路向南,從關外到金國領地,從金國到南宋,然后出海去到桃花島,如果慢悠悠走,那恐怕走上一年都可以,但是吳蚍蜉自然不可能在這個世界待上許久,按照黃蓉的估計,一個月,一個月時間將是吳蚍蜉所能夠容忍的極限。
黃蓉知道,這一個月將是她說服吳蚍蜉回心轉意,或者至少知道吳蚍蜉所思所想的最后機會。
兩人從關外一路向南,也沒進入中都,而是順著官道大路而行。
吳蚍蜉也并沒有表現得很焦急,黃蓉就更不可能急迫了,她一路上拉著吳蚍蜉游山玩水,才不過兩天時間,就逛了金國中都附近的好些個景點,反正吳蚍蜉也不差錢,黃蓉又是一個從小不差錢的富養嬌嬌女,那自然一路上吃好喝好住好了。
這個世界是屬于失落世界,但是和別的失落世界有著很大的不同,具體有什么不同,吳蚍蜉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不過在他來到這個世界后,就感覺到這個世界似乎與別的夢世界并不存在聯系,屬于某種獨立系統,所以自然也不會有污染,夢魘之類,甚至于他都沒法在這個世界立下庇護所。
這對于他來說,簡直就是絕對安全之所,絲毫不必擔心任何外來威脅。
所以那怕只是兩天時間,吳蚍蜉的心情也是放松了下來。
接下來,他將經歷他自夢世界系統中蘇醒后,最為兇險,最為絕望,最為艱難的一戰,此戰有極大可能就是一去不回,雖然他義無反顧,但是能夠在此戰前再享受一遍寧靜的生活,這對他而言也是一種安慰了。
坐在小船上,黃蓉撐著桿,一邊唱著江南小曲,一邊將小船往蘆葦深處駛去,時不時有白鷺飛出,遠處又有鳥鳴,吳蚍蜉坐在船中看著這一切,心神都寧靜安逸了下來。
黃蓉將船駛到了湖泊中心,遠處可以看到一片金黃色高臺,那里是中都周邊有名的大覺寺,雖已經快要臨近黃昏,但是從這湖泊看上去,依然可以看到許多人影馬車,幾乎都是金國的達官貴人。
不過這個世界畢竟不是宋朝夢世界,按照射雕的時間線來說,這個時間點的金國早已經徹底漢化,而且他們也差不多快要被蒙古給滅掉了,正是金國王朝的末期,卻也最是奢靡享樂之時。
吳蚍蜉也不去想這些,只是沉靜再眼前的景色與寧靜中,而黃蓉嘻嘻笑著也不打擾,進入小船內,素手伸出,一套紫砂茶具擺起,她就輕挽衣袖,開始給吳蚍蜉泡茶。
小火爐上,一壺清水慢慢沸騰,黃蓉先用沸水過了一邊茶具,又將第一泡的茶水倒出,這才細細的泡了第二泡茶葉。
這茶葉明顯是頂級品相,泡開之后茶水色澤金黃,一股濃郁茶香散開,入鼻時卻又化為淡抹之味,配上這紫砂之色,還有扶著茶壺茶具的素白小手,便是吳蚍蜉這個莽漢都覺得仿佛有些醉了。
當黃蓉遞上一杯茶水時,吳蚍蜉接過聞了一下,茶香撲鼻,他也不顧茶水滾燙,一口飲盡,呆愣幾秒,這才贊嘆道:“終于知道我老爸當初說的那話了。”
黃蓉從吳蚍蜉手中拿過茶杯,又給其倒上了一杯,這才好奇道:“令尊說過什么?”
吳蚍蜉直接道:“我老爸說,當初就是喝了我媽親手泡的一杯茶,就知道他非娶這個女人不可了。”
黃蓉手上一顫,差點沒將茶杯掉地上,她臉色嫣紅,低頭輕聲道:“蚍蜉哥哥說什么渾話哩……”
吳蚍蜉微微搖頭,他起身走到了船頭,同時對黃蓉道:“蓉兒晚上給我烹飪一道好魚如何?”
黃蓉臉上還帶著紅意,但也歡喜的道:“好哩,只是蚍蜉哥哥食量大,需得撈一條大魚出來才行。”
“這簡單。”
吳蚍蜉伸手出來,可是還沒動作,從湖岸邊就有幾個粗魯之聲響起道:“兀那漢子,將船靠過來!”
吳蚍蜉看了過去,就看到十來個灰衣人在那湖邊咋呼,還有兩艘小木船正在被他們擺弄,一些灰衣人身上還背著繩索鐵鉤,為首一人持著兩把分水刺,穿著類似袈裟的漆黑色衣服,在其身后四人則穿著青色勁服,分別持著刀槍鞭斧。
隨著他們嘶吼咋呼,黃蓉也從船內走出,十幾個灰衣人里頓時就有人嚷嚷起來。
“就是這女的,出手就是一錠金子!”
“好漂亮啊……”
“搶回去,做寨主夫人也好啊……”
“靠過來靠過來!不然爺爺可就直接就地淹下去了!”
十幾人污言穢語的吵嚷了起來,吳蚍蜉就往他們看了過去,黃蓉滿臉怒色,但是立刻就伸手拉住了吳蚍蜉道:“蚍蜉哥哥,不要動手,這里是我家所在世界……”
吳蚍蜉呼了口氣,將目光從這群人身上收了回來,不過他耳中還是可以聽到這些人咋呼,那為首之人反倒謹慎,只是低聲對身邊四個青衣人道:“好大一條壯漢……虧得是在水上,不然若是到了陸上,你們幾個怕還不是他對手!”
說話間,為首一人跳上一船,接過身旁灰衣人的竹竿,往岸上用力一挑,這小船就如飛般的往吳蚍蜉黃蓉所在小船而來了。
吳蚍蜉也不理,只是伸手往前,距離湖泊水面大約一米多的高度,然后他手掌往上一扯,頓時一股水龍卷直接憑空形成,既無風,也無雨,這水龍卷卻自湖面直升騰到半空數十米高,然后一條近米長的白金色長魚就被提在了吳蚍蜉手上。
緊接著,水龍卷自空中而落,炸得湖泊中央滿是水珠水浪,可是這些水珠水浪卻連一丁點都無法侵入到小船上,更別說近得吳蚍蜉身了,距離他五米開外時就煙消云散,如同有一個無形的罩子籠罩著了整條小木船。
正在疾速而來的黑衣袈裟人,他猛的反向一撐竹竿,因為用力過猛,動作又太急,整條竹竿猛的斷裂,在其手上變成了無數竹簽一般,甚至這竹簽還刺入到了他手掌手臂上,兩條手臂都是血淋淋一片。
可是這黑衣加煞人連看都不敢看一眼,下一秒居然直接往這湖泊中投去,而且方向正是遠離吳蚍蜉小木船的湖岸處。
艸艸艸艸艸……
如果這黑衣袈裟人要表達其驚駭與不可思議的話,那么他完全可以在一秒內喊出一萬個艸字。
他看到了什么?
抬手起來直接形成了水龍卷!?
水花炸裂,水浪席卷,居然近不得那木船五米之內!?
若是普通人或許只覺得驚奇,但他本身就是練家子,而且又是在水上討生活的行家,如何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有多么恐怖,多么驚人?
這還是人嗎!?
這他媽是神仙下凡啊!
就剛剛那道水龍卷,便是萬斤海船被正面卷中,整條船也會立刻沉沒,這居然是一個人隨手弄出來的玩意!?
死定了,死定了,死定了……
黑衣袈裟人的所有動作全部是逃生本能,他的意識里正在瘋狂喊著自己死定了,可是直到他游回岸上,預想中的任何攻擊都沒有到來,那船上大漢只是默默看著他,連同岸上呆滯的手下和四個徒弟也同樣看著他。
黑衣袈裟人臉色又青又紅,居然不管自己手下和徒弟當場看著,面對壯漢噗通跪下,同時腦門硬生生在地上連磕三下道:“凡人沙通天,謝過仙人不殺之恩,但凡仙人有所吩咐,沙通天必然拼盡性命都要做到!”
吳蚍蜉默然幾秒,記憶里想起了沙通天是何許人物,沒想到居然還真和射雕里的人物有了照面。
他搖了搖頭道:“不殺你,是因為我女伴不想在這里看到鮮血……既然你說了,那我也吩咐一句,從今以后,你不可再殺老百姓,至于江湖人物,豪商大官什么的不在此列,自去吧。”
沙通天張了張嘴,卻是什么都不敢說,只是又磕頭九下,將腦門都磕得鮮血淋淋,也不管嚇傻了驚呆了的下屬,轉身就往岸上大路奔跑而去了。
吳蚍蜉看著那群灰衣人和四個青衣人都倉惶逃跑,他搖了搖頭,忽然朗聲道:“老人家,想要吃美食嗎?”
話音過后,黃蓉疑惑的看向了岸上,卻是一個人都沒看到,正當她要開口詢問時,從岸邊樹林里就有一個聲音從遙遙外清晰傳來。
“好驚人的技藝,好恐怖的內力,好可怕的掌握……剛剛那一招是傳聞中的擒龍功嗎?”
聲音中,一個老乞丐從樹林里一竄而出,身形靈敏,如蛇似龍。
黃蓉連忙仔細看了過去,只是看過幾眼,立刻就將目光看向了這老乞丐腰間的翠綠色竹杖,以及其雙手只有九根指頭,心頭一動,立刻笑顏道:“老人家且上船,片刻后定讓老人家吃上這人間絕味美食。”
說完,黃蓉將這白金色大魚拿起,就走入到了船艙內了。
吳蚍蜉和老乞丐都是一愣,老乞丐遲疑了好幾秒,眼珠子都在亂動,最后居然真的往著小船踏水而來了。
吳蚍蜉則是非常非常無語……
莫非,小黃蓉要再演射雕里的美食換武功舊事?
不過……
吳蚍蜉也不理踏水而來的老乞丐,只是看向了金色夕陽……
若是未來復活了伙伴,親人,小啞巴,那帶著他們來到這個世界安靜生活,這也是一件美事啊……
可惜,這一回,他估計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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