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知道,老十四故意這么說,就是想往他的傷口上撒鹽。
老十四和老四,別看是同母的親兄弟,他們之間的積怨,不是一般的深!
老四的心里越不痛快,老十四就越高興!
誰叫老四對德妃不孝順呢?
這都是雍親王了,給德妃的壽禮,比老十四這個貝子,還要低三成以上,實在是不能忍!
人家同胞親兄弟之間的事兒,即使是老十三和胤禑,也不方便亂說話。
胤禑比誰都清楚,老四和老十四的尖銳矛盾,主要是因為德妃的偏心眼。
清官難斷家務事,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
就算是胤禑這邊的三個親兄弟,密妃最疼的也是老十八,其次是老十六,最后才輪到胤禑。
胤禑混得太強大了,親媽密妃的做法,多少有點扶弱的成分。
至于,康熙這個親爹寵信和重用胤禑,那也是因為,胤禑不僅護過駕,而且對鞏固皇權有大用!
在關鍵性的立場上,胤禑永遠和康熙站在一起,這才是胤禑強大的根源!
雍親王府死兒子,也不是第一次了。
照宮里的慣例,夭折的皇孫,一律薄葬。
當然了,人都是雙標的!
若是弘皙不幸死了,至少也是以親王禮下葬。
四福晉也很傷心。
雖然,四福晉和側福晉李氏,面和心不和。
但是,站在雍親王府的根本利益上,弘昀的夭折,相當于天塌了!
只有一個兒子的老四,在未來的爭位過程中,顯然處于不利的境地。
托合齊飲宴案爆發之后,明眼人誰不知道,太子的再次被廢,已是早晚的事兒!
偏偏,老十四的四個兒子,個個活蹦亂跳的,看不出半點夭折的跡象。
這就十分耐人尋味了!
比老四小十歲的老十四,無可阻擋的強勢崛起!
唉,親兄弟,居然成了奪位的死敵之一,找誰說理去?
翠晴和惠香,肚子都凸起了老高,不方便出門,四福晉也是知道的。
弘昀是夭折的小皇孫,喪事的規格,薄得令人心酸。
老十二和老四沒有什么交情,但是,看在胤禑的面子上,老十二主動湊過來,幫著操持弘昀的喪儀。
老四嘴上沒說啥,心里很自然的高看了老十二好幾眼!
這人吶,處于人生低谷之際,既是看白眼的時候,也是記人情的時候。
將弘昀發送進了皇孫墓園之后,老四按照慣例,拿出一千兩銀子,想答謝老十二的幫忙。
老十二卻擺著手說:“四哥,弘昀也是我的親侄兒呢,給銀子就是趕我走。”
這話說的賊漂亮,不愧是蘇麻喇姑一手教出來的好徒弟!
蘇麻喇姑,比康熙年長四十多歲,康熙就算是再饑不擇食,也不可能像某些劇里瞎編的那樣,納個老太婆為妃。
順治死后,太皇太后伙同鰲拜,一起掌握朝政,哪有精力教導小康熙呢?
實際上,蘇麻喇姑算是康熙的養母,老十二的養祖母了。
“四哥,你就甭和十二哥客氣了,都是自家兄弟!”胤禑有心幫老十二得個大人情,就故意搭了個梯子,讓老四和老十二有了親近的基礎。
料理了弘昀的后事之后,胤禑繼續此前的兩點一線的生活。
不過,此兩點一線,非彼兩點一線。
只因,康熙一直貓在暢春園里逍遙快活,根本不想回宮里受規矩的約束。
暢春園到京城的距離,說是只有十二里地。實際上,從西直門前,到康熙所住的清溪書屋,足有二十里地。
胤禑索性帶著表妹王惜月,住到了暢春園邊上的賜園內。
康熙的心里,也確實有胤禑的一席之地。他賜給胤禑的園子,正好就在暢春園的邊上。
胤禑出門之后,不足百步,就到了小東門前。
雖然,康熙賞了園內騎馬的特殊待遇。但是,胤禑每天第一次進園子的時候,一律牽馬而行。
這人吶,必須知道分寸,尤其是必須知道,自己是吃幾碗干飯的!
得志就猖狂,遲早栽跟頭!
胤禑走到小東門前,忽然,一名紅頂子大員,從人群中出來,主動扎千行禮。
“四川巡撫,奴才年羹堯,請十五爺大安!”
喲嗬,年羹堯這是回京述職了啊?
照規矩,外任回京的官員們,必須先來陛見,才能回家。
胤禑淡淡的問年羹堯:“亮工啊,何時回來的?”
“回十五爺,奴才前日就回來了,蒙皇上的恩寵,連續召見了奴才三次。”
胤禑眨了眨眼,他沒聽老四說過,年羹堯回來的消息。
“亮工啊,去給雍王請過安了?”胤禑明明猜到了,年羹堯大概率沒去看過老四,卻故意要這么問。
“回十五爺,皇上很關心打箭爐那邊出的亂子,奴才尚無空暇想別的事兒!”
既然年羹堯想自己作死,胤禑又何必多事呢?
年羹堯死活瞧不上刻薄寡恩的老四,偏偏和賢味十足的老八走得很近,唉,胤禑也沒轍啊!
清溪書屋前,胤禑赫然發現,很久沒見的馬齊,居然就站在門前。
實話說,康熙確實比老四和乾隆,都更有人情味。
以馬齊當眾打掉皇冠的惡劣行徑,若是雍正在位,早就被弄死八回了!
“奴才馬齊,請十五爺大安!”
“起吧。”胤禑對馬齊的態度,異常之冷淡。
除了馬齊是康熙發小之外,更因為,他曾長期擔任滿洲首相,其門生故吏遍布整個朝野內外。
兵權在握,圣眷正隆的胤禑,即使腦袋被門夾了,也不可能和馬齊走得太近。
如今的馬齊,已經不是那個權勢顯赫的保和殿大學士了,而是派去羅剎國的使臣之一。
胤禑心里有數,西邊的準噶爾汗國,在策妄阿拉布坦的手上,能夠再次崛起,羅剎國的暗中賣火槍,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因為補給距離過遠的緣故,羅剎國暫時無法大規模侵略大清,便暗中拱火,支持準噶爾汗國給大清添亂。
康熙派馬齊出使羅剎國,一是讓他出去避避風頭,免得被言官們的口水淹死了。一是,想斷了準噶爾汗國的外援,為徹底解決西北患問題,打個基礎。
不過,胤禑即使用腳去思考,也知道,康熙的幻想,注定會落空!
歷史上的羅剎國,只要在歐洲吃了大虧,就必然要從東方,找補回損失。
沙皇存在的意義,就是四個字:開疆拓土。
羅剎人的侵略天性決定了,對領土的擴張,有著異乎尋常的貪婪。
聽說胤禑來了,康熙第一時間見了他。
胤禑進門的時候,張廷玉正跪在小幾子前,奮筆疾書。
呵呵,張衡臣這家伙,現在是大清的首席秘書,他知道的秘密比胤禑還要多得多,嘴巴卻比蚌殼還緊,難怪可以混成常青不倒的三朝元老。
“小十五,馬齊回來了!”康熙顯得很高興,一張嘴就是馬齊以前干的糗事,“那一年,朕真把馬齊當馬騎了……”
胤禑一聽就懂,馬齊這個老家伙,縱有一千個不好,卻始終是康熙心目中的能臣。
和旁人不同,馬齊旗幟鮮明的支持老八,他是真的看不上太子胤礽。
“此次出使羅剎國,馬齊有大功于朝廷,他成功說服了沙皇,讓沙皇答應不再給準噶爾人供應火繩槍。”康熙興高采烈的替馬齊表功。
胤禑的心里卻暗暗冷笑不已,沙皇的承諾,誰敢信,誰必是蠢豬!
不過,康熙正在興頭上,胤禑完全沒必要潑冷水。
康熙的時間很寶貴,他的提前鋪墊,肯定都是有原因的。
果然不出所料,康熙猛夸了馬齊一番之后,就征詢了胤禑的意見。
“朕琢磨著,就讓馬齊協助你,一起管理暢春園?”
康熙的意思很清楚,讓馬齊慢慢的從邊緣開始,逐步回到朝廷中樞。
胤禑的心里很清楚,只要康熙還念舊,馬齊的重新回歸,就勢不可當。
“汗阿瑪,馬齊的資歷太深了,脾氣也很壞,他若是不想協助臣兒,臣兒總不能打他的屁股吧?”胤禑故意提醒康熙,馬齊這個老東西連你都敢打,更何況臣兒我呢?
康熙微微一楞,緊接著明白了,胤禑根本就不想帶著馬齊一起玩耍。
“嗯,馬齊是頭倔驢,不好好的給點教訓,他就不可能服帖聽話。”康熙很快下了決心,扭頭吩咐張廷玉,“衡臣,重新擬旨,著馬齊赴齊齊哈爾,軍前效力。”
齊齊哈爾,乃是黑龍江將軍衙門的所在地。
胤禑哪能不明白呢?
在他進來之前,康熙已經讓張廷玉準備好了旨意,打算任命馬齊為暢春園的副總管。
張廷玉一邊重新擬旨,一邊對胤禑暗生畏懼之心!
在胤礽的太子之位,搖搖欲墜之時,胤禑對康熙的影響力,確是大得驚人!
今上的發小馬齊,胤禑只說了一句話,就把他打發去了黑龍江挨凍。
這是何等的了得?
召見年羹堯的時候,康熙叫回了想開溜的胤禑。
“小十五,四川那邊的土司們,一直對我大清陽奉陰違,你先別走,聽聽年羹堯怎么說?”
“四川巡撫,奴才年羹堯,恭請圣安。”
“起喀吧!”
“謝皇上。”
年羹堯剛從地上爬起來,就見,胤禑站在康熙的身旁。
滋,年羹堯的心房,猛的抽緊了!
年羹堯就算是再蠢,也知道,胤禑若是不開心了,他的述職就不可能順利過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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