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的暗了下來了。
當整個穗織都徹底被夜幕給籠罩時,漆黑無人的深山上,卻是有幾道身影在走動。
這幾人,自然是艾澤、朝武芳乃以及常陸茉子。
此時,艾澤已經換上了方便活動的服裝,朝武芳乃亦是穿上了千早及巫女服,常陸茉子則是穿上了忍者服,三人手中還各自拿著武器,慢慢的往大山的更深處走著。
艾澤一馬當先,走在了最前面,身后則是并肩而走,一臉嚴肅的朝武芳乃和常陸茉子。
不,這樣說也不對。
更準確的說,在艾澤的身后,朝武芳乃及常陸茉子的前面,還有一個他人看不見的存在在飄著……
“祟、祟神到底在哪里啊?怎么還不出來啊?”
叢雨緊緊的抓著艾澤的衣服,一邊東張西望,一邊瑟瑟發抖。
“快點出來……快點出來……快點出來啊……”
這宛如念咒一般,還夾雜著濃濃的害怕的低語,簡直比這伸手不見五指的深山黑暗還可怕,像極了怨魂的詛咒。
“……不是已經跟你說了,這里不會有幽靈的嗎?”
艾澤沒有回頭,只是一邊往前走,一邊瞇著一對死魚眼,做出這樣的發言。
“誰說的?萬一有呢?”叢雨依舊一副怕得瑟瑟發抖的模樣,還反駁了艾澤的話,道:“連祟神這種東西都有在山里出沒,就算突然出現個幽靈什么的,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確實很正常,像你,現在就像極了幽靈。
瞥了一眼飄在自己身后的叢雨,艾澤有氣無力的出聲。
“要不然你先回去吧,這里有我們就行了。”
反正自己也有神力可以提供給叢雨丸,令其發揮作用,就算叢雨不在這里,亦不會有什么影響的。
可艾澤話語一出,叢雨立即做出反駁。
“吾輩和叢雨丸是一體的,叢雨丸在哪里,吾輩就在哪里!”
那你平時倒是別撇下叢雨丸不管,在穗織里到處溜達啊……
艾澤已經懶得吐槽了,只能悶頭往前走,希望祟神趕緊出現。
“茉子,有什么發現嗎?”
“不,完全沒有感受到祟神的氣息,芳乃大人呢?”
“我也完全沒有發現……”
“看來還得再繼續深入一些。”
朝武芳乃和常陸茉子也在壓低著聲音的對話,那嚴陣以待的模樣,和還能互相斗嘴的艾澤和叢雨相比,完全詮釋了什么叫做如臨大敵。
兩個少女可不敢像艾澤這么輕慢。
對于她們來說,祟神還是一種很可怕的存在的,一個不小心就會丟掉性命,這是她們長久以來一直做著祓除祟神的活動所培養出來的警惕心。
尤其是她們兩人還都在某種程度上有所顧忌。
朝武芳乃是覺得自己實力不足,怕自己又拖了后腿,所以全神貫注的,根本不敢放松下來。
常陸茉子倒是實力不俗,但她沒有直接祓除祟神的手段,只能從旁做些輔助,因而也不敢大意。
只有像艾澤這般,既實力高強,又有祓除祟神的手段的狀況,才能做到如此平靜,如此輕松。
事實上,現在的艾澤也已經不再將祟神當回事了。
沒辦法,他都有能力瞬殺祟神了,又怎么可能將其放在眼里呢?
他的行為,完全詮釋了什么叫做藝高人膽大。
至少,他現在就產生了一個非常大膽的想法,就等著祟神出來,直接實施。
“希望能有點用吧……”
艾澤這么想著,并提了提肩上的物體。
他的動作,頓時吸引了叢雨。
“話說,主人啊,你為什么要帶包上山呢?”
叢雨終于是提出了這個疑問。
仔細一看,艾澤的肩上便背著一個單肩包,里面鼓囊囊的,一看就知道塞滿了東西。
“里面有什么?”常陸茉子其實早就想問這個問題了,見叢雨問了出來,頓時順勢問道:“難道是什么秘密武器?”
“不可能吧?”朝武芳乃有些懷疑,又有些猶豫的道:“什么秘密武器可以用來對付祟神?”
況且艾澤也不需要吧?
都能瞬殺了,還需要什么秘密武器?
直接拔刀沖上去砍不就行了嗎?
然而,在朝武芳乃這么想著的時候,艾澤卻是附和了常陸茉子的話。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確實是一件秘密武器。”
艾澤笑著說出了這樣的話,一下子引起了眾人的好奇心。
“什么秘密武器比得上叢雨丸啊?都有叢雨丸了……還需要什么秘密武器?”
叢雨也不顧著害怕了,竟是鬧起了別扭來。
“現在就不讓你們看了。”艾澤見眾人反應不一,便道:“待會你們就知道這是什么了。”
聞言,叢雨和朝武芳乃還想說點什么,卻是被突然凝住表情的常陸茉子給阻止。
“來了!”
常陸茉子的話音才剛剛落下,一陣沙沙聲便從前方的樹叢里傳來。
現場的輕松氛圍頓時一下子消失不見,轉而變得緊張、沉重、可怕。
“主人!”
叢雨這回動作很快,沒等艾澤拔出叢雨丸,便已經先一步的化作閃光消失。
艾澤能夠感覺到,在這一瞬間里,自己手中的叢雨丸宛如被注入了靈魂一樣,似活了過來一般,散發出唯有他才能察覺到的神氣。
顯然,叢雨已經寄宿到了叢雨丸中。
她擔心自己像上次那樣被艾澤拋下,讓艾澤獨自一人去戰斗,所以這次想都不想,立馬鉆進叢雨丸里,讓清冽的靈氣回蕩在刀鞘內。
與此同時,前方樹叢里的沙沙聲變得越來越明顯,一道渾身漆黑,比伸手不見五指的深山夜色還要更加黑暗及污穢不堪的黑影從中鉆了出來。
渾身都像是有污泥在流動一樣,身體輪廓根本不成形的怪物,就這么突兀的出現了。
“唰!”
下一秒,污穢的存在如同泥團一般,竟是先全身瓦解,化作淤泥狀,緊接著猛的彈射了出來,在半空中化作獸形,撲向了站在最前面的艾澤。
這次的撲擊,和以前的祟神們相比,居然還要更快幾分。
“難道祟神也有學習能力?”
想起對方剛剛那古怪的彈射狀態,艾澤心中閃過這個念頭,手上的動作卻比心中的念頭還快。
“嘭!”
隨著一聲悶響,艾澤手中還未出鞘的刀徑直的和彈射而來的祟神的腦袋碰撞在一塊,將彼此同時震開。
“茉子!”
朝武芳乃見艾澤被震退,立馬喊了常陸茉子一聲。
“是!”
常陸茉子毫不猶豫的沖了上去,跑步的動作像極了電視上的忍者,或者說這就是忍者跑,令其雙腿都似化作殘影般飛快挪動,上半身則詭異的保持著平穩,手中的苦無早已劃出,砍向了同樣被震退的祟神。
“嘭!”
又是一聲悶響出現,卻不是常陸茉子的苦無擊中祟神的聲音。
只見,被震退的祟神不知何時又化作淤泥狀,然后瞬間恢復,憑借著這種令人驚愕的方式,它比艾澤更快的穩住腳步及身形,并探出了漆黑的觸手,抽向了常陸茉子,與常陸茉子手中的苦無碰撞在一塊。
“啪!”“啪!”“啪!”“啪!”……
觸手數次極速的甩動,一次次的攻向常陸茉子,卻是被常陸茉子用苦無一一擋下、彈開、震退,寸功未立。
“看招!”
這時,朝武芳乃也動了,手中鉾鈴直刺向了祟神。
那動作,和以前相比倒是沒有出現什么明顯的變化,唯獨速度快了一些,證明了這陣子里朝武芳乃的鍛煉并不是完全沒有效果。
“噗呲!”
眨眼間,朝武芳乃的鉾鈴便刺中了祟神的身體。
祟神的身體頓時如煙般渙散掉了一小部分,令其空洞的眼中如同能夠散發出痛苦及怨恨一般,直接調轉目標,揮舞觸手,掄向了朝武芳乃。
“小心!”
常陸茉子驚呼了一聲,可在她出聲之前,朝武芳乃便先一步低下頭,躲過了揮來的觸手。
常陸茉子并不知道,擊中祟神的同時,朝武芳乃腦中便閃過了一句話。
“你使用的鉾鈴雖然也能給祟神造成傷害,但效果明顯沒有叢雨丸好,若是不擊中要害,估計很難一擊解決祟神,所以一定要記好,就算成功拿下一擊也絕對不能大意,要在成功擊中對方的同時做出閃躲撤退的準備,否則只會被反撲的祟神給反將一軍。”
這是某次晨練時,艾澤對朝武芳乃說的話。
那個時候,他們就是在訓練臨時反應。
為了貼合現狀,艾澤每天早上都會拿著跳繩去抽朝武芳乃,讓朝武芳乃試著躲避,練習閃躲反應。
多虧如此,朝武芳乃立即做出了反應,聽到觸手切開空氣飛來的聲音,馬上就蹲下躲開了,讓祟神的反撲落空。
也就在同一時間里,旁邊傳來一陣奔襲的聲響,一道身影飛快的奔來,手中還未出鞘的刀驟然掄起,狠狠的砸在了祟神的身上。
“嘭!”
力道猛烈的一擊成功的擊飛了祟神,讓它飛了出去。
只是,這一擊的效果便止步于此了,根本沒有給祟神帶來傷害。
那污泥般的身影只是在地上一彈,渾身便直接熔化,然后迅速恢復為四肢站立的狀態,注視著這邊的雙眼空洞且恐怖。
“沒事吧?芳乃大人!”
常陸茉子跑到了朝武芳乃的面前。
“沒事。”
朝武芳乃趕緊搖頭,握著鉾鈴,隱隱有些振奮的樣子。
她也意識到自己的進步了。
雖然不多,但能夠不拖后腿,無疑讓朝武芳乃很是滿足。
反觀艾澤,一擊掄飛祟神以后,一邊與其對峙,一邊卻在傾聽著腦中叢雨的抱怨。
“為什么不拔刀啊?主人!”
剛剛那一擊,如果艾澤是拔刀砍上來的,那祟神早就完蛋了。
叢雨見艾澤奔襲而來時,還以為他又會像上次那般,施展那令人感到驚艷的拔刀術,一刀瞬殺祟神呢。
結果,艾澤卻是絲毫沒有拔刀的打算,只是掄飛了祟神,讓叢雨又氣又急。
她還準備在這次的戰斗上派上用場,以免又淪落到不被需要的尷尬境地呢。
可惜,這么想著的叢雨,這次卻是注定又很難派上用場了。
沒辦法。
“我本來就不打算在這里祓除它。”
艾澤盯著祟神,一字一句的道出了自己的那個大膽的想法。
“我準備活捉它。”
此話一出,眾人頓時猛的看向了艾澤。
“什、什么?!”
這一刻,不管是朝武芳乃也好,常陸茉子也罷,包括叢雨在內,都發出了驚愕萬分的聲音。
活捉?
活捉什么?
活捉祟神?
這是在開玩笑的吧?
“我可沒有開玩笑。”
艾澤仿佛能夠讀心一樣,即便沒有看向身后的少女們,都能清楚的感覺到她們那充滿驚愕的眼神及表情。
于是,他極為冷靜的這么說了。
“如果只是將祟神祓除,那無疑和過去一樣,什么都改變不了,只能暫時將污穢凈化,讓詛咒暫時消失,再過一陣子就又會出現新的祟神及污穢,詛咒也會重新出現。”
“如此治標不治本又重蹈覆轍的做法,為什么要繼續下去?”
“想徹底解決朝武家的詛咒,解決朝武小姐的犬靈憑依,那必須對以往的做法有所改變才行。”
帶著這樣的想法,艾澤才產生了活捉祟神的念頭。
“想徹底解決詛咒,那就得先研究清楚這祟神的構成,最起碼得看看它身上是否隱藏有什么秘密。”艾澤和祟神對峙,并頭也不回的說道:“既然如此,活捉這祟神,便是很有必要去做的事情。”
這發言無疑很是震撼,至少對長久以來一直都只是堅持著祓除的朝武芳乃等人造成了不小的沖擊。
“可、可是要怎么做才能活捉祟神呢?這根本是辦不到的事情吧?”
叢雨的聲音帶著點不知所措的響動在艾澤的腦海里。
從祟神至今為止的活動中就能夠看得出來了,它根本不具真正的形體,軀體是隨時可以熔化瓦解的,其身上根本沒有血肉,只有形同污穢的黑氣。
這要怎么將它抓起來?
不管是用鎖鏈去捆,還是用籠子去裝,都是辦不到的吧?
“放心。”
艾澤自然不會不知道這一點,臉上卻是浮現出了笑容。
“我,就是為此才做了這個準備。”
說著,艾澤解下了一直帶著的單肩包,將里面的秘密武器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