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當艾澤走進朝武家的客廳時，他首先聽到了一個小小的驚呼聲。
那人就坐在客廳里，手里捧著一杯茶，見艾澤進來，俏臉竟是不知為何變得微紅。
“朝武小姐……”
艾澤亦是停下了腳步，看著朝武芳乃，怔在那里。
兩人相顧無言，竟是讓氣氛都出現了些許變化。
其實，朝武芳乃這次外出也就是到常陸家去住了一天而已，并不算什么。
可或許是昨天的事在兩人的心中都造成了不小影響的關系，再次見面，兩人卻是都感覺和以前見面時不太一樣了。
具體哪里不一樣，艾澤也好，朝武芳乃也罷，其實都說不太上來。
只是，朝武芳乃看著艾澤的目光不再那么徑直，而是有些躲躲閃閃，艾澤亦是不再像以前那樣能夠平靜的對待朝武芳乃，多少有些覺得不自然。
“……你們兩個在那里對視什么啊？怎么都不說話？”
一個有些郁悶的聲音頓時響了起來。
“難道吾輩被無視了？還是你們也看不見吾輩了？”
說話的人，自然便是跟在朝武芳乃身邊照看著的叢雨了。
只見，叢雨飄在客廳的上方，坐看一眼朝武芳乃，右看一眼艾澤，見兩人彼此相顧無言，居然都不理會自己，小臉上便滿是納悶。
當然，被無視的人其實不單單只有叢雨。
“別這么說嘛，叢雨大人。”
常陸茉子也在場，手里還拿著茶壺，朝武芳乃手里的熱茶似乎就是她剛剛倒上的樣子，所以她就站在朝武芳乃的身邊，離朝武芳乃的距離一點都不算遠，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很近。
然而，艾澤和朝武芳乃卻都當著她的面把她無視了，只顧彼此相望，讓她眨了眨眼睛，忍不住揶揄出聲了。
“華夏不是有句話叫做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嗎？艾澤大人和芳乃大人會這么想念彼此也情有可原嘛！”
一句話，瞬間讓朝武芳乃反應了過來，小臉也變得更加紅潤。
“什、什么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茉子你別亂說話！”
朝武芳乃似乎有些慌張。
看了一夜的少女漫畫，朝武芳乃現在的心思也不再像之前那么死板了，被常陸茉子這么一揶揄，立馬讓她想到了一些漫畫里的劇情。
偏偏，那些漫畫帶給朝武芳乃最大的沖擊，還是一些比較刺激的場面。
別以為女孩子就對這些不感興趣，覺得它惡心，實際上不只是男生對這些感興趣，女生有時候污起來更是完全沒有男生的什么事。
科學研究也表明了，女性其實比男性更渴望這方面的情情愛愛，對這方面更加容易產生好奇，也更加容易被吸引。
朝武芳乃以前還對這些懵懵懂懂，或者說是反應比較遲鈍，不太會想到這方面去，但作為一夜未歸的結果，她已經是飽受刺激和沖擊，忍不住就想到一些不該想的地方去了。
一時之間，朝武芳乃是臉紅得不行，只覺得再也待不下去了。
“我、我去練舞了！”
半響后，朝武芳乃可恥的逃了。
“等……”
艾澤見狀，剛想說點什么，卻沒能攔住朝武芳乃，令得她迅速的跑開。
“快追上去吧！艾澤大人！”常陸茉子立即拱火，催促道：“現在的芳乃大人正是防御力最弱的時候，最適合趁虛而入了！”
“是啊！主人！”叢雨也是鼓勵了起來，還揮舞著小拳頭，慫恿似的道：“放心大膽的上吧！最好一次性將那個芳乃給拿下！”
兩人貌似都有些激動的樣子，一副等不及要看好戲的八卦模樣。
“你們夠了啊。”艾澤忍不住吐槽道：“說的我好像要表白求婚了似的，我只是有些話想和朝武小姐談談而已，別在那里興奮個有的沒的。”
“哎呀，都一樣啦，都一樣！”常陸茉子上前來，推著艾澤的背，一邊把他往外推，一邊說道：“不管艾澤大人想對芳乃大人做什么，現在都是最佳時機，果斷上肯定沒錯！”
“就是啊！主人！”叢雨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飄過來和常陸茉子一起推著艾澤的背，笑道：“現在就是展現主人的男子氣概的時候，總之，上就對了！”
兩人完全不給艾澤反駁和說話的機會，將他退出客廳以后，便直接將客廳的推拉門給關上了，將艾澤驅逐出境。
“不是……你們指定是有什么大病！”
艾澤吐槽不能，看著被牢牢關上的推拉門，頓時嘆了口氣。
“算了，去就去吧。”
原本并不打算追上去的艾澤，見氣氛都到這里了，也只能追著朝武芳乃離開的方向，往建實神社而去。
不一會，艾澤就來到了神社的殿廳，來到了朝武芳乃往日里跳舞的地方。
而當他抵達這里時，朝武芳乃還沒來得及跳上舞，只是換上了千早及巫女服，和艾澤打了一個照面。
“艾、艾澤先生？”
見艾澤追了過來，朝武芳乃也很意外，旋即又是緊張了起來。
看她那臉紅紅的模樣，顯然還是沒有調整好情緒吧？
反觀艾澤，在來的路上就已經調整好了狀態，心情變得平靜了下來。
“是不是會打擾到你？”艾澤對著朝武芳乃笑了笑，如同往常那般，極其自然的說道：“如果會打擾到你的話，我就先離開吧。”
“不，不會的。”朝武芳乃趕緊搖頭，深吸了一口氣以后，勉強恢復著平靜的說道：“奉納之舞本來就是跳給別人看的，即便不是跳給神明看，也會在祭典的時候跳給大家看。”
“我早就習慣有人在旁邊看著了，即便艾澤先生留在這里，也不會影響到我的。”
這是身為巫女最基本的素質，否則怎么在別人的面前跳神樂舞？
別說只是有個人在一旁看著了，就是有一片人山人海在自己的面前發出山呼海嘯般的喝彩，只要不是刻意搞破壞，朝武芳乃就能一心一意的將這支舞給跳下去，并保證不出任何差錯。
“那就好。”艾澤點了點頭，道：“如果不會打擾到你的話，我就在這里先看一會吧。”
言下之意就是，等朝武芳乃練完舞，再來說其他。
“……好。”
朝武芳乃也意識到艾澤是有話想說，看了他一眼，緊接著移開視線，小聲的回應。
艾澤一點都不拖拉，說完以后便直接來到了墻邊，靠著墻坐了下來。
“呼……”
朝武芳乃再次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下呼吸，終于是讓自己恢復了冷靜。
“鈴——”
隨著神樂鈴的鈴聲響起，一手執鉾鈴，一手執神樂鈴的朝武芳乃開始翩翩起舞了。
雖然在外面住了一天，但既然都回來了，每天的舞便絕對不能落下。
這不僅是必須得堅持的鍛煉，更是絕對有必要進行的儀式。
朝武芳乃每天都會來這里跳舞，除了要日復一日的練習這奉納之舞以外，還要借此來凈化污穢，讓穗織的污穢積攢的速度變慢。
數百年來，歷代朝武家的巫女都是這么過來的，包括朝武芳乃的母親。
所以，這早已是刻入朝武家血脈中的習慣，朝武家的巫女世世代代都是這么傳承下來的。
她們什么都可以不會，唯獨不能不會跳這奉納之舞。
她們什么都可以不要，唯獨不能不凈化穗織的污穢。
“鈴——鈴——”
朝武芳乃便猶如行云流水般的舞動了起來，長袖翻飛，裙擺飛舞，肢體協調且自然，神情莊嚴且肅穆，使其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神性，一股超凡脫俗的氣質。
而再次看到朝武芳乃的奉納之舞，艾澤即使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依舊還是忍不住看了進去，看得入了迷。
他可以肯定，沒有誰會覺得這支舞蹈不美。
他可以斷言，沒有誰會覺得此時此刻的朝武芳乃沒有魅力。
或許有人會視人間絕色如糞土，會不被這位巫女大人的漂亮容顏給吸引，可即便不是顏值黨，只要眼睛不瞎，都會覺得這支奉納之舞絕絕子。
也是因為這樣，即便是兩世為人的艾澤，都不知不覺間被跳著神樂舞的朝武芳乃給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眼中除了那道翩翩起舞的身影以外，似乎再也沒有其它。
跳著舞的朝武芳乃，就是有著這么大的魅力，不然艾澤絕不會產生那一瞬間的心動。
在這樣的情況下，朝武芳乃摒除了雜念，將一支奉納之舞完美的跳完了。
“呼……”
收起鉾鈴及神樂鈴的朝武芳乃吐出氣來，莊嚴肅穆的面容一下子放松了許多。
“抱歉，讓你久等了。”
一會以后，朝武芳乃來到了艾澤的面前，有些抱歉的開口。
“不算久等。”艾澤搖了搖頭，笑道：“畢竟，別人大概只有在春日祭那樣的祭典上才能看到朝武小姐的舞了，我能獨占這一待遇，不管等多久都是值得的。”
況且，朝武芳乃的舞跳的還那么好，賞心悅目到了極點，比什么電視節目都精彩，又哪里會讓人覺得無聊呢？
“只是一支神樂舞而已，哪有那么夸張？”
朝武芳乃被艾澤說的有點不好意思了，猶豫了一下以后，方才鼓起勇氣，在艾澤的身旁坐下。
兩人靠著墻，彼此的距離大概只有一只手掌那么寬，大殿里又沒有其他人，安靜的不行，讓他們都能清晰的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兩人就這么沉默著，看著空無一人的神社，久久無言。
就在兩人都覺得氣氛有些沉悶的時候，下一刻，兩人竟是同時開口了。
““對不起！””
此言一出，艾澤和朝武芳乃都愣住了。
““為什么要道歉？””
下一秒，兩人又看向彼此，說出了一模一樣的話來。
““你……””
愕然期間，兩人又是準備開口，卻發現聲音和話語再一次的產生了重迭。
這下子，兩人雙雙沉默了，并在下一個瞬間里齊齊笑出了聲，將沉悶的氣氛一掃而空。
“你先說吧。”艾澤笑著說道：“為什么要道歉啊？”
“……因為昨天，我好像有點失態了。”朝武芳乃露出有些慚愧的表情，笑容也變苦了，道：“我不應該在談著正事的時候突然甩性子，自顧自的離開，這樣太失禮了。”
朝武芳乃雖然是個有時候會變得很固執的人，卻不是個會不講道理的人。
昨天的憤然離席，不管是在事后的她看來，還是在別人看來，都有些不太像話。
在朝武芳乃看來，艾澤又沒有做錯什么，說出來的話也不是什么過分的發言，而是就事論事下的言論，根本沒有理由被自己甩臉色。
有鑒于此，朝武芳乃從昨天到現在一直都想和艾澤道歉。
“這沒什么。”艾澤自然不會記恨這些，反而反省似的道：“我也有錯，不該說的那么冷漠，那么無情。”
“我早該想到的，今時不同往日，我們現在和當初完全不一樣了，不再是初次見面的陌生人，就算安晴先生提出的婚約只是口頭約定，還是權宜之計，以我們現在的交情，我也不該那么干脆的就將其甩開。”
“那樣未免太過于不近人情。”
“所以，我也一直想跟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諒我。”
艾澤的話，讓朝武芳乃的表情都變得柔和了不少。
“談不上原諒不原諒，艾澤先生說的話其實也是實情，且當時提出來只不過是作為建議的一環，并不是直接下定論，是我不該那么敏感才是。”
朝武芳乃再次承認了自己的過錯。
“那就算我們彼此都有錯，都經過了深刻的反省吧。”艾澤看著這樣的朝武芳乃，低聲說道：“這件事，就這么過去了，好嗎？”
“當然。”朝武芳乃連忙點頭，道：“艾澤先生能夠這么說，我很高興。”
“那就好。”艾澤放松了面容，露出了笑容。
兩人相視一笑，彼此間的氣氛不僅恢復如初了，還隱隱的拉進了彼此之間的距離。
看著笑顏如花的朝武芳乃，艾澤猶豫了一會，終究還是說出了心里話。
“那么，關于婚約的事，我想朝武小姐你認真的談一次，可以嗎？”
聞言，朝武芳乃收斂起了笑容，點了點頭。
這件被延后的終身大事，也是時候彼此開誠布公的談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