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以后,沙耶宮馨帶著干粕冬馬離開了七雄神社,回去繼續主持日光市那邊的事宜了。
艾澤一行三人也沒繼續留在這里,離開了前殿,向著社務所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萬里谷佑理一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狀態,好像想說點什么,又不敢說的模樣。
莉莉婭娜見了這女孩糾結的模樣,頓時明白她在想什么。
“王啊。”
想了想,莉莉婭娜還是替萬里谷佑理說出了想說的話。
“您應該會去解決那猿猴神君吧?”
她莉莉婭娜·克蘭尼查爾雖是女仆,卻也是敢于向王進諫的人,要不然也不會得到沃邦那般評價,認為她與她那個唯命是從的祖父不同了。
她知道弒神者有多可怕,也知道自己不能忤逆對方,所以對于奪取萬里谷佑理一事,莉莉婭娜最終還是選擇了出手,但她同樣在努力想要將影響降到最低。
如今,這個國家里出現了不從之神,就算她不是這個國家的人,考慮到無辜的民眾,她還是決定要幫萬里谷佑理說一說話。
這讓萬里谷佑理向莉莉婭娜投去了感激的視線。
“怎么?”艾澤似乎沒看到背后兩個美少女之間的互動,頭也不回的道:“你們很希望我去?”
“這是自然。”莉莉婭娜理所當然般說道:“如今這一狀況,只有除去那猿猴神君,才能令日光市恢復原狀了。”
日光市的居民雖然變成了猴子,但并不是沒有可能恢復成人。
只要源頭被消滅了,沒有了后續的咒力影響,或許能夠找到讓這些人恢復成人的方法。
“猿猴神君現在還未出世,如果王現在出手的話,應該能夠很順利就拿下對方。”
萬里谷佑理小心翼翼的觀察著艾澤的神色,見他沒有表現不悅,便也大膽的提出意見。
對此,艾澤只是說了一句。
“那你有我出手就能順利拿下的預感嗎?”
一句話,讓萬里谷佑理直接語塞了。
“應該正好相反吧?”艾澤看著這個滿懷心事的媛巫女,笑了笑,道:“以你的靈感,應該在提出這件事的同時,就已經隱隱的感覺到了,我現在出手的話,是沒辦法拿下那只猴子的吧?”
萬里谷佑理沉默了,卻也相當于是進行了默認。
她確實有種感覺,那就是艾澤這個時候出手,肯定是拿不下孫悟空的。
雖然,按照常理來說,只要艾澤出手,隨便拿黃金之劍一斬,都能直接斬斷化作石猴無法動彈的孫悟空的神格,讓祂一命嗚呼,可神和弒神者本就是超脫常理的存在,根本不能以常理度之。
如果以常理度之的話,弱小的人類根本就沒有弒殺神明的可能,可經過種種奇跡、種種因素、種種偶然的加持,人類卻是有可能弒神成功,從而成為弒神者的。
而成為弒神者以后,這些人就變得更犯規了。
就算不算艾澤,當今世上也有整整六個弒神者,他們每個人都擁有復數的權能,曾經弒殺過復數的神。
如果說,第一次弒神是經過一連串有如奇跡般的偶然發生以后才成功的的話,那后續的數次弒神,為什么他們都能成功呢?
照理來說,剛弒神成功的弒神者只有一項權能而已,和真正的神明比起來依舊是有著很大的差距的,結果為什么他們還是能夠接連弒神成功?
原因無它,就是因為弒神者是戰士、是王者、是怪物的同時也是人類,是超越常識的存在。
他們總能在劣勢中找到勝機,且靠的是野獸般的本能。
他們總能在受傷以后變得更加棘手,更加兇悍,這是銘刻在他們靈魂深處的能耐。
以弱勝強、絕境翻盤、反敗為勝……類似這樣的狀況,人類及其他存在或許很艱難才能實現,弒神者卻是有如家常便飯般的能夠一次次的實現它,從而制造出一次次堪稱不可思議的勝利。
因此,他們才是王者。
因此,他們才是霸者。
因此,他們才是魔王。
弒神之獸,這個稱呼其實就已經說明了一切,說明了弒神者這種存在究竟有多亂來,多不正常。
反過來說,神明其實也是一樣的。
祂們同樣是超乎尋常的存在,是超然的偉大事物。
即使不像弒神者這般毫無道理可言,但祂們是神,那就注定祂們能夠做到很多不可思議的事情。
掌握生命及死亡的循環的地母神還能做到死而復生呢,誰能保證別的神明就沒有一些特殊的性質?
齊天大圣孫悟空,這可是習得了七十二種變化,能夠躲過三災五難,擁有金剛不壞之身,即便是被投入煉丹爐中用神火焚燒,都能因禍得福,反而練就火眼金睛的存在,艾澤可不覺得自己現在過去砍祂一劍,祂就會直接死掉。
這也是當時艾澤要轉身就走的原因之一。
他要等孫悟空將自己調整到最巔峰的時候,再來與之一戰。
這既是為了滿足自己挑戰齊天大圣的戰斗欲望,也是為了獲得對方的權能。
只有在不從之神狀態萬全的情況下進行挑戰,并將其打倒,弒神者才能得到新的權能,若艾澤當時砍死了剛剛擺脫弼馬溫咒縛,自身狀態還不算萬全的孫悟空,那他一定沒辦法啟動篡奪之圓環,奪走祂的力量。
就算他當時出手了,孫悟空也絕對有辦法暫時脫身,轉移陣地,等到恢復萬全狀態,再來尋他的麻煩。
與其如此,還不如直接等到祂出世,這樣自己至少還掌握著祂的動向。
“孫悟空那邊的事,就先放下吧。”艾澤看著低頭沉默不語的萬里谷佑理,敲了敲她的腦袋,道:“如果你真放心不下,那就試試看能不能觸發靈視,看到祂的準確出世時間。”
萬里谷佑理捂著被敲疼的腦門,重重的點頭。
“我會努力的。”
聞言,一旁的莉莉婭娜也出聲了。
“王啊,若是有必要,我的力量也可以派上用場。”
身為魔女,莉莉婭娜在魔術方面的素質可比艾莉卡優秀多了,其自身掌握的多種魔女術亦是能在很多場合派上用場。
莉莉婭娜最擅長的就是煉丹、與動植物的意識進行連通以及操縱水與大地與天空的術式。
比如飛翔術,這就是魔女才能使用的魔術。
還有咒法調查,這是用來調查附近使用過的魔術或靈異的狀況,魔女們最為得意的調查系咒術。
再加上還有靈視的素質,莉莉婭娜若是作為斥候出動的話,一般來說很少有東西是她調查不到的。
正因如此,之前莉莉婭娜才能在來到這個國家沒有多久的狀況下,直接找到萬里谷佑理的所在,并以逸待勞,等著她自己過來。
“你?”艾澤轉向了莉莉婭娜,狐疑似的道:“我招你來做女仆,可沒讓你做騎士的工作,就算這樣你也愿意出手?”
“……有無辜的民眾在受難,僅此一個理由,就足以讓任何一個合格的騎士出手了。”莉莉婭娜極為認真的看向艾澤,道:“再說了,面對不從之神,人類本來就應該團結起來,否則談何面對神明?”
“是嗎?”艾澤確認莉莉婭娜的眼神是認真的,頓時感慨道:“就這點而言,你和艾莉卡倒是挺像的。”
“我?和她?”莉莉婭娜一下子不干了,道:“我們哪里像了?”
“只是說這方面而已。”艾澤被莉莉婭娜那抗拒的態度給逗笑了,道:“當初,在撒丁島的時候,她雖然有自己的目的,但也同樣愿意為了無辜的民眾而貢獻自己的一切。”
莉莉婭娜頓時啞然。
一會以后,她才說了一句。
“就算是她,也還是一名騎士。”
顯然,莉莉婭娜從來沒有懷疑這一點,即使她討厭艾莉卡也一樣。
就在這時——
“沒想到能夠聽到你這么認同我的發言,還真是難得啊,莉莉。”
一個本不應該出現在這里的聲音,驟然出現了。
“什么?”
莉莉婭娜臉上的表情瞬間變了。
“唉?”
萬里谷佑理則是愣在了那里。
“嗯?”
艾澤亦是難以避免的露出了怔然的神情,猛的轉過頭,看向了七雄神社的臺階處。
在那里,隨著一陣輕快又強而有力的腳步聲的響起,一道對艾澤和莉莉婭娜而言各種意義上都很印象深刻的身影,慢慢的自臺階的下方走了上來,印入了眾人的眼簾。
那是個過于美麗的少女。
那是個過于自信的少女。
那是個過于優雅和華麗的少女。
那也是個過于威風凜凜,過于桀驁不馴,過于從容不迫的少女。
身上穿著紅色與黑色相間的服飾,身后搖曳著金色的及腰長發,全身上下都散發著莫大的存在感,臉上則是帶著大膽無畏的笑容的少女,就這么突兀的出現在了這兒。
“果然,就算是我艾莉卡·布朗特里從未踏足過的地域,只要是聽過我名,知曉我在的地方,無論是哪里,都會有人討論我,議論我,將我無數次的提起。”
赤銅黑十字的大騎士,與莉莉婭娜齊名的米蘭魔術界的另一位神童,自信滿滿的發言了。
“就連自認為是我的對手的你也不例外,所以,你終于愿意承認我的偉大了吧?莉莉?”
艾莉卡笑顏如花,那華麗的身姿加上優雅自信的表現,令其一下子成為了全場的焦點。
“別叫我莉莉!我跟你沒有那么熟!”
莉莉婭娜看著艾莉卡的眼神卻像是在看著某種危險的生物一樣,既險惡又惱火。
“為什么你會出現在這里?”
面對莉莉婭娜的質問,艾莉卡是一臉的從容。
“在這種異國他鄉里難得相遇,你就不能說一些更有意義的話嗎?”艾莉卡一邊走來,一邊笑吟吟的說道:“還是你害怕被我看到你現在的模樣,害怕自己被我壓過風頭啊?莉莉?”
被艾莉卡這么一說,莉莉婭娜才想了起來,自己現在還穿著女仆服。
再看看艾莉卡的裝扮,黑色的無袖上衣外面披著紅色的毛衣外套,下半身則是丹寧褲,加上繡有赤銅黑十字紋章的披肩,就算莉莉婭娜再不愿意承認,都不得不說,這女人真的是既華麗又美麗,優雅得不像是應該出現在這種古老的神社里。
再和自己一比,任誰看到現在的兩人,都會覺得艾莉卡是高貴的大小姐,而她只是一個冷面的下人。
想到這,莉莉婭娜整個人都不好了,全身瞬間涌現出咒力的波動,手一揮,身上的裝束立即發生了改變。
藍黑色豎條紋樣式的披肩,穿著亦是與艾莉卡所穿的紅黑裝束非常相似,卻隱隱與其形成對立的藍黑戰斗服,莉莉婭娜喚來了這身裝束,變回了那個英姿勃發的妖精騎士。
看著這樣的莉莉婭娜,再看著一臉笑容的艾莉卡,旁邊的萬里谷佑理發自內心的覺得,這兩人簡直就像是一對關系極好的搭檔,一樣的美麗,一樣的英氣,只是一個優雅,一個冷清而已。
只可惜,這對看起來極為相配的搭檔,關系卻絕對稱不上是好。
“為什么要換掉呢?”艾莉卡不無惡意的笑道:“那身裝扮很適合你哦,莉莉。”
“閉嘴,母狐貍。”莉莉婭娜極為不快的說道:“你還沒告訴我,為什么你會出現在這里?”
“人生本來就是舞臺,而我就是舞臺上最受矚目的主角,不管出現在哪里,都是理所當然的哦?”艾莉卡一如既往的自信和驕傲,但很快便說道:“而且,就算要匯報,也不是向你匯報。”
說著,艾莉卡轉向了艾澤,神情變得尊敬了起來。
“好久不見了,王。”
優雅華麗的少女向著艾澤單膝跪下,低著頭,右手置于左胸前,以臣下之禮,向著艾澤獻上了最虔誠的問候。
“您的騎士,艾莉卡·布朗特里回來了。”
沒錯。
少女不是來到了這里,而是回到了這里。
因為,有她的王存在的地方,就是她的歸處。
而這里就有她的王。
所以,她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