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歌行第一百零三章·入棺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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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入棺


更新時間:2025年02月15日  作者:吳小五wu  分類: 言情 | 懸疑推理 | 懸疑探險 | 吳小五wu | 天歌行 
眾人的體力都隨著越進越深的墓穴而極速消耗。

方寧與眾人見火把明滅逐漸暗淡不穩,腳下的步子都不由加快。

若是在未出趙王墓前,火把就已熄滅,對無法適應黑夜行走的村民而言,將是致命打擊。何況,他們還需要靠火光來警惕機關。

沈昱干脆將自己的火把率先熄滅,與方寧共用一個,有提醒他人,“你們也是,兩兩一起,節省燈油。”

李昶跟在方寧身后,舉著火把靠近道:“姐姐,你和我一起吧。若是出了事,還能有個照應。”

方寧回想起自己在五毒塔為李昶探過的脈搏,的確內力深厚,絕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壓下的疑惑不禁再次涌上心頭:五毒塔上,他對她的癡念真假猶未可知。而他一路扮作不會武功的少年跟隨,又是為何?倘若他真會武功,負荊村中見證他長大的百姓又為何不知?

也罷,將計就計吧。

方寧點點頭,道:“可以,姐姐保護你。”沈昱看出方寧眉目斂起的精明,與方寧視線交錯,猜出她是故意為之,便也默許。

眾人一路默然的跟在沈昱身后,如履薄冰的前進。

墓道靜謐,針落有聲,將人的五感無限拉大。

“噓。”方寧聽到墓道盡頭,將近壁龕拐角處,傳來窸窣腳步聲。

她急忙走到隊伍最前,攔住沈昱,低聲道:“前方應不少于十人,且腳步極輕,吐納有序,內功應是不淺。”

沈昱大駭,“會是誰啊?這地方偏僻,誰閑著沒事來這里?我們幾場惡戰,筋疲力盡了。若是敵人,只怕......”后面的話不用說,方寧也知道,即便是她自己,也不能保證全須全尾地從哪隊人手里逃脫,何況是帶著這么多拖油瓶。

火光映照在她臉上,陰陽半面,透著高漲肅殺與寒氣。她現下能確定,那群人藏匿在壁龕之后,發現他們后也停頓下來,還帶出一點長刀出鞘的稀疏聲響。

短兵相接,唯快不破。

“應該是此前一直躲在村落暗處,監視我們的那幫人,不是善茬,否則早就向我們發出示好的信號了。你們留在這里,不許亂動,別讓我分心。”方寧留下一句話,迅速出擊,飛快穿梭在狹長墓道中,卷起一陣磅礴的勁風。

同時,十六枚隱星鏢化作蛇骨長鞭,破風而出。

另十五枚,則化作圓月彎刀狀,盤旋在方寧手腕處,被她輕輕一甩,激起旋風式氣浪直沖向前方。

那群人本還在觀望,有些始料未及,被方寧的強悍勁氣與速度沖擊的后撤幾步,紛紛出刀來擋。

可方寧的環刀與長鞭互相配合,又有搶占先機的優勢,整個人越戰越強,敵人被其威力所震連連后退。

須臾之間,敵人一死一傷。

“他娘的。”其中一人似是頭領,只見他揮劍向前一劈,數道至純劍氣沖向八方,如風來去自如,隱隱呼嘯之聲不絕于耳,硬是將那環刀打了回去,且余下三道劍氣自三方斬向方寧,似要將她攔腰斬斷。

方寧一面收回環刀自衛,一面虛晃一式,假裝接下一道劍氣,趁對方得意松懈之際,將長鞭化作幾十枚暗器,急速飛旋著與長刀硬剛起來。

是的。她感覺到對方的內力并不遜于自己多少,戰斗不能太拖沓。

拼的就是武器材質的好壞。

甬道內,金器碰撞摩擦聲不絕于耳,讓人牙酸。頃刻間,金光如炸火篳撥,長刀斷成數截。

方寧再舞長鞭,勒住那領頭得脖頸,鏢上的每一節利刃嵌進皮肉,帶起無盡的痛苦嘶吼。

她倒不急殺了那領頭,控住后,再次變換隱星鏢的形狀,化作七十二枚暗鏢,從四面八方朝那群人攻去!就是這招,曾經在師父的小院中對付過殺手,極為有效。

剎那,壁龕內光色全無,只剩下耳邊掠過的幾縷微風,讓他們辨出方寧就在身側。

出于對死亡的恐懼,那群人落刀時毫不猶豫,幾乎是刀刀致命。

墓穴里慘叫聲此起彼伏,余音回蕩,一瞬間,不知此地是人間、亦是鬼府。

待那些人再反應過來時,身上都已多出至少七八道致命傷口,血流如注。

方寧重燃火把,照向那領頭人,俯視著他,冷漠道:“說,誰讓你們來這兒的。”

那領頭的動一下,都是鉆心噬骨,只能閉目求死。

方寧冷笑一聲,音調無波無瀾,“死多容易。我自有辦法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領隊的倒也坦然,一張慘白毫無血色的臉上多出一份視死如歸,一頭往方寧身后的墓壁撞去。

頃刻,墓壁的魚鱗磚瓦碎裂,落在墓道時,帶動著身后的其余磚瓦,發出咔嗒聲響。似乎有什么東西從墻壁里破出,其余完好的瓦片也呈碎裂之兆。

四周都有傾塌之象。

“方寧,快走。這是觸動了機關,墓道四壁內藏著大量泥石,都在往這里墓室里灌,再不走,我們也活不了。”沈昱等人本就離方寧位置不遠,聽到動靜時,他們身后的墓頂已經碎裂,泥流如瀑地澆灌進墓道中。7方寧咬碎了牙,沒想到這些人藏著這一招,立刻離開壁龕。

沈昱帶著眾人奮力脫逃,終是在被無盡滾來的泥流活埋之前,進了主墓室。

“這壁龕設計得也太脆了,怎么那領隊頭一撞上,就脫磚破瓦了呢?”方寧喘息著,尋找主墓室的出口,依然無果。

沈昱的手不斷摸索著連接主室與墓道的墻垣,低聲道:“不是墓穴脆弱,是他們觸動了趙王墓的另一機關。他們從西門來,比我們精力好上許多,看來這一路沒遇上什么難事,恐怕對趙王墓的構造比我們清楚許多。”

方寧沒再接話,心中大致確定那群人究竟是誰。能對趙王墓熟悉,又對幕后之人如此效忠的,這一路來,她只見過秘考隊那群玩意。

她問:“有辦法阻止將要灌進主室的泥流嗎?”沈昱的手指敲在與他齊高的那片瓦磚時,與之前不同的一聲空響,讓他喜不自勝,“有了。”

他用手肘迅速破開那片瓦磚,就見主室的墻垣內機關松動,而面前的甬道不斷收窄,在泥流闖進他們腳邊之前,兩側甬道合二為一,將他們先前來的出口堵死。

隨著墻外一聲重響,如悶雷炸開,方寧等人也總算死里逃生了一瞬。

“好了,這下徹底前無門,后無路了。”邵夫子一下子躺在石階休息,環顧一周,除了最中心的一處棺槨外,四面圍墻,根本沒有出口。

他語出驚人,沒多少對生死的恐懼,干脆靠在棺槨,臉貼上的那一刻,感慨道:“金絲楠木的棺材啊,這趙王也太奢侈了。據說用這木料做的棺材,能保墓主人容顏千年不腐,我倒是想看看。”

方寧頭疼得緊,頹然坐地,冷道:“師叔,要不你也進去躺躺?”邵夫子擺手,拇指壓在食指指甲邊緣,作出破地獄的手印道:“若在三途,極苦之處,見此光明,皆悉休息,無復苦惱;壽終之后,皆蒙解脫。死都死了,我等打擾什么呢?”

語罷,那原本臥地休息的村民忽然眼眶猩紅,口銜白沫道:“不對,扶金族人的祖訓就是挖趙王墓。我們都到這兒了,就算真死了,也要把他的棺材砍了。

說罷,他們抄起護身的斧頭,就要往趙王墓上揮。

方寧起身與邵夫子去攔,本想把最后幾粒靜心藥丸悉數喂給他們,誰知剛送入口中,那村民就狂躁地咬上了方寧二人的手。

她一時吃痛,悶哼一聲,本想一掌一個,先劈暈再說,但細思之下,如今他們體力有限,實在難以承擔多兩個沒有行動之力的人。

誰知,李昶見方寧受傷,斧背手起刀落,將他們砸暈了去。

方寧捕捉到李昶眼眸里的惡毒與狠戾,問道:“他們暈了,真找到出口,我們怎么將他們帶出去?”

李昶的眼神很快變得濕漉漉,手指發抖,顫聲道:“對不起姐姐,我沒多想。我看你受傷了,沒忍住。”

方寧不愿與他多言,只抿唇一笑,“先找出口吧。”

尾音剛落,那原本靜謐的墓室里忽然傳出滾輪摩擦的聲音,只等眾人尋到聲音來源時,棺槨大敞。這棺槨竟自己開了?!

方寧不知李弗萇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能確定,絕不是什么好事。

不出意外的話,要出意外了。

她與沈昱走到棺槨前,所見所聞,讓他們大為震撼。

趙王墓中,竟躺著一具女尸?

沈昱也不知如何解釋,復又想到什么,跑到了合二為一的墓壁前。而方寧則盯著那具女尸出了神。

她自問不是以色事人的性子,但那墓中女子容色完好鮮活,紅唇映襯著她透白的膚色,如云中仙子,凝結時光。

這般容姿的女子,可舉世留名,為何她從未在前朝史書中找到過只字片語?

李昶的目光在那女子身上停留一瞬,一雙手已然探進棺槨,原本晦暗不明的容色乍現精光,“這是?趙王墓的寶藏,竟是金絲楠木本身?”

他將那女子挪開,才發現那棺槨根本不是墓穴建造后才挪進去的。

反之,是現有金絲楠木,將其中間掏空,成一棺槨模樣,再建造出的趙王墓穴。也就是說,棺槨之下,是一棵龐大,根深百丈的楠木,若論其價值,恐怕是用幾座城池也難以估量。

方寧也是沒想到,小小的負荊村中竟藏有如此驚天的貴木,但李昶的表情更值細究。

她一路來的疑思得到了不少印證,至少李昶真是為財而來。

很快,邵夫子的話將她的思緒抽離,“不對啊,這是具男尸。這尸體恥骨寬約四寸,尋常女子最多不超三寸,且你們看,他有結喉。”

方寧循聲而去,確實見那“女尸”喉結突出,且仔細瞧去,尸體的手腳、高度都是男子才有的尺寸。

一門心思盯著墻垣的四句長詩的沈昱適時出聲,“確實,這里面躺著的,就是趙王本人。落梅不語長風君,你方唱罷聽曲名。要得人面兩全法,留取青山嬌娥群。李弗萇在墓壁刻下趙王的墓志銘,記載趙王一生,酷愛戲曲,一度入魔到了不分自己是男是女的程度。他時而嬌艷如梅,時而是溫良君子。所以他死前,特意將自己裝點成美嬌娘的樣子,只因他生出兩面人,不辨男女。”方寧只道可惜,見沈昱的目色幽沉,似有心事,續道:“那后兩句呢?你怎不說下去?”

沈昱再回頭時,環了一圈眾人,最后一雙眼定在方寧身上,眼角含著不甘與虧欠,指著墓室兩旁的側室,內各有一個小棺槨道:“師兄錯了。沒能帶你走出去。這墓室根本沒有出口,下兩句,是李弗萇給我們的生機。他說趙王不分男女,所以愛男也喜女。若是愿意將一男一女獻祭給趙王,便放其余人離開。”

方寧瞳色暗淡,明白了沈昱的意思,聲如風動銀鈴,“如果不呢?”

沈昱低頭隱忍不發,只留一雙手將指縫掐出血絲,苦笑道:“你就沒有發現,從我們進入墓室的時候,空氣在一點點抽離。我們這群人在這里,無水無氣,活不過一刻了。”

方寧凝眉低頭,心底倒也說不上多委屈,只是不甘心,自己怎就任人擺布了呢?

臨進墓前,她也為自己算過一卦。

“火雷噬磕”,乃煉獄之象。但她自是不信命,如今卻尋不到兩全法。

“罷了。死便死了。師叔你可得記得回渾天時,擔起重任。莫讓師父和我化作厲鬼來尋你啊。還有那該死的李弗萇,師叔你記得挖他祖墳去。”

方寧率先一步,一掌破開側室棺槨,躺了進去。

她似是聽到耳邊有師兄與邵夫子的喚語,也似乎能聽到些日思夜想,師父與父親近在耳畔的關懷。

無論是挽留、關懷、不舍還是慟哭,方寧有一瞬累了。

隨著棺槨上的機關啟動,抽離方寧不多的氣息,和一句,“師父,父親,寧寧好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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