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種來的叫人猝不及防,轉瞬之間便讓九州大陸一片禍亂。
大量仙門世家在此沖撞之中分崩離析,無數蹉跎半晌的修仙者在呼嘯的尸潮之中魂歸天海。
只有一些提前反應的世家門人才尋到一線生機,在東奔西走之間茍全一命。
禹州問道山、青州黃云山、靈州靈劍山、幽州五色崖,云州及幽州交界的玄元山。
統領著整個青云天下的幾座道場之中,無數老祖神君于虛空之中懸立,俯瞰著一片狼藉的九州大地,深邃的眼眸之中仿佛藏了無盡玄海。
毫無疑問,這是驚世之變。
當前所需要查清楚的,是變從何來。
問道宗掌教手握兩枚赤紅的玉球,轉頭看向了身后的侍奉的道人。
“傳訊天書院,請他們推演天機。”
“是。”
侍奉道人立刻拱手領命,隨后于云海之中飄然下山。
很快,天書院的五大殿主便收到了傳訊,五張金光浮動的敕令從天際垂降于他們的面前,雖然說辭有所不同,但目的都是想要知曉天機推演。
此時的五大殿主正在云霧山崖之上,看到傳訊之后眉心緊鎖。
作為七大仙宗之一,擁有著大夏圣宗名號的天書院一向以天機術著稱于世,可演算天下,通曉古今。
不過天機術難修,至今為止也唯有尤映秋一人有所領悟。
而在尸潮爆發之后,他們已經第一時間護著她演算了天機,如今推演剛剛結束。
可是在推演的過程之中,他們所能看到的只有黑乎乎的一片,無邊無際,卻沒有得到任何的天道啟示。
也就是說他們所推演的東西,已經涉及到了天道。
天機術固然高深莫測,但人力僅可推演眾生,又豈可推演天道本身。
左丘陽此時背對云海而立,看向四位師弟妹:“有時沒有啟示,或許也是一種啟示,此次災禍也許是個天劫。”
柴胡凝視他許久:“你是說我人族觸怒了蒼天?”
“各大仙宗做了什么違背天道之事,心中應該是清楚的。”
“師兄指的是遺跡?”
左丘陽看向柴胡:“自然是那里。”
呂奉先聽后忍不住接話:“先前你我師兄弟五人都曾研究過那些遺跡之中的道果,其中所藏皆是天道之力,又豈能說是違背天道。”
“師妹覺得呢?”
左丘陽轉頭看向尤映秋,就見其不發一言,揮手繪制著神符。
傍晚時分,隨著一陣金光浮動,虛空中凝結出一張巨大的符令傳遞向了四面八方。
接到回饋而來的訊息,無數仙宗大人物陷入了沉默之中,隨后將目光放向了東南西北處,那些被邪種團團圍繞的遺跡之上。
千年以前,太古遺族舉族殺向天道,其中那位皇帝以大法力困天,企圖取而代之。
隨后天道降下圣器,賦予人族大法力,將遺族滅絕,人道中興,然后關于遺族的一切,都被天道視為需泯滅之物。
例如當年遺族所流傳的功法,他們所用的神器,全都在天威之下被化為了齏粉,不被天地法則所容納。
所以所有人心里都清楚,遺跡之物應該也算是一種。
但這段時間里,各大仙宗都在開啟遺跡,奪取仙緣,也許正是因為這件事觸怒了天道之威,于是才降下了這浩蕩的劫數,警示他們莫要越界。
這似乎應召了那句老話,順天者昌,逆天者亡。
天書院所給出的辦法,便是前去關閉遺跡,徹底將其封存。
問道山、黃云山、靈劍山、五色崖上,眾多仙宗大能在看到這封金帖之后意味不明。
噗——
一道指光從高山之上飛射,其中一道金貼被斬成了漫天的金霞,問道宗一位長老眉峰一挑,留下一句無稽之談后飄然離去。
先不說如今尸潮如海,想要接近遺跡難比登天。
就光說那些仙機涌動的仙緣,也不是這些修仙者說放棄就能放棄的。
人的貪念是無窮的,能活千年為何只活百年,能夠神游如何能只滿足于無疆。
何況這只不過是一次尸潮,那些死去軀殼再猙獰殘暴,終歸也是一些沒有意識的死物,如何算得上是天劫。
“先請長老閣的長老出手,率弟子抵擋尸潮吧。”
“中州、青州與涼州這些邪尸最多的地方暫時不管,先保證盛京以北的地方,接引逃亡者避難。”
云霧山巔,左丘陽起身于云海之上離去,邁步來到了天書峰下那座巨大的山鐘前。
其實對于各大仙宗不愿意放棄遺跡之中的仙緣這個結果,他在傳訊之前就是有所預料的。
以人力修仙實在太苦了,許多人枯坐一生也所成不多,只能在大道面前止步,如今有了能一步登天的捷徑,想要讓人放棄談何容易。
別說是五大仙宗了,就連他們天書院內部,對于這道果也是蠢蠢欲動。
鐺——
鐺——
鐺——
隨著山鐘被敲響,數位長老落地而來,無數內院弟子也受召前往。
在得到殿主御令之后,這些人全都開始起身朝著盛京城的四面八方而去。
只是圍堵于皇城大陣前的邪種猶如海嘯撲面,從城中向外殺出的眾人殺光一片就又會涌來一片,幾乎寸步難行。
即便有長老以術法撕出一道缺口,大部分天書院弟子也不敢向前。
因為一旦離開城池太遠,尸潮回流,他們可能想退都難。
與此同時,盛京城中已經人滿為患了。
莫說是茶樓酒肆、仙園飯莊,就連大街之上都擠滿了人。
這些人要么是一些逃亡而來的世家,剛剛趁著尸潮并未成勢前逃入城中,此時正氣喘吁吁地看向城外。
滋啦滋啦——
邪種如潮水般撞上大陣,發出令人牙酸的撕裂聲。
整座大陣劇烈震顫,金色仙光就像冷鍋之中漸入了熱油,瘋狂迸射,在漆黑的邪潮中炸開無數耀眼的光斑。
最前排的邪種剛觸及到大陣便被絞殺,但后面的邪種又會呼嘯而來,踩著同伴的殘骸涌上,瘋狂撕咬著那戰栗不斷的陣光。
金光與黑霧交織處爆發出刺目的白光,每一次碰撞都激起環狀氣浪。
陣紋明滅不定,時而金光大盛絞碎數百邪種,時而黑潮壓得光幕凹陷變形,破碎的邪種殘肢還未落地,就被后續涌來的同類踩成肉泥。
見此一幕,盡管有人知道這與北境同源的大陣能擋住蠻族千年,必然不會被沖垮,可還是忍不住心驚膽戰,仿佛下一秒就會被邪種淹沒一樣。
“趙家主,一路辛苦了,只要進了城必然就沒事了,我家王爺請您前往歇息。”
“周家主,各位長老,我家王爺請您前去歇息用餐。”
“吳長老,我家王爺……”
“何家主、左丘家主,先帶著族人去我那院子歇息片刻吧。”
永安及長盛大街之上,無數身影在這些流亡的世家門人間不斷穿梭,將一個個大人物請入了一處偌大的宅院。
此時,崇王、魏相、禮部尚書等一眾親仙派官員全都在門前拱手迎接。
當年親仙派掌控稅奉,又參股云州的靈石生意,斂財無數,像這樣的宅院他們多的是。
此番災禍在別人看來是大難臨頭,但在崇王等人看來卻是一場潑天的機遇。
于是他們廣開宅院,備了無數靈酒、靈石,又將城中所有醫館大夫集中在了院中,請那些名門望族的世家大人物前往歇息,分文不收。
因為在他們看來,這邪種之潮終歸是會過去的,有著這危難時刻的香火情在,未來莫說是司仙監,哪怕皇位也將是囊中之物。
邀請半晌,崇王的宅院之中逐漸開始滿員。
以靈石補充之后,各家家主都登上了院中的高樓,看向了那無邊無際的尸潮,以及不斷斬殺邪種的天書院長老及弟子。
先前因為一門心思地帶族人前來盛京,有很多疑問都被他們暫時壓制,而在得到喘息之后,那些疑問便開始在他們的心中升騰。
為何邪種會忽然肆虐,這些邪種到底從何而來?
青云天下有因果之說,他們從不相信無因之果。
左丘家主名叫左丘敬云,是天書院左丘殿主的堂弟,盡管比左丘陽要小,但因為修為與壽元的問題,他此時已須發花白。
眼望著那尸潮血海,左丘敬云不禁輕聲開口。
“天下人皆知,能夠容納這么多邪種的地方,只有那些浩瀚無邊的遺跡。”
聽到這話,四周圍的世家家主全都忍不住凝住了眼眸。
岐嶺之事后,六大仙宗以妖物禍亂青云的名義將所有遺跡都看守了起來,劃地百里,嚴密防衛,不允許任何人前往接近。
有一些臨近遺跡的小世家,甚至因此搬離了祖地。
可如今有成千上萬的邪種從遺跡之中涌出,只有一個答案。
“看來是仙宗在監守自盜。”
何家家主何燁輕聲開口,目光深邃無疑。
他和左丘家是姻親世家,妻子是左丘敬云最小的妹妹,女兒是自在殿親傳。
與其他一些世家相比,他們的身份更高,自然無懼仙宗之威,敢于議論。
聽到這里,眾人忍不住想起游仙會上,那些年輕到令人發指的仙宗天驕,想起了那些多年未見修為卻突飛猛進的仙宗故人,想起了游仙會剛結束,存在遺跡的月魄高原之上就爆發了三宗大戰。
毫無疑問,他們在遺跡之中得到了了不得的東西,但卻引發了這次的驚世再變,以至于無數世家流離失所了,死傷無數。
正在此時,天書院方向有三道身影呼嘯而來。
閉關一年多的何靈秀、柴澤與石君昊飄然落在了院子當中,邁步登上了那座崇王宅邸的那座高樓。
青云天下發生了這么大的事情,即便沖境破關對他們而言是第一重要,但擔憂家人安危的他們也坐不住了,著急忙慌破關來見。
“爹。”
何燁正在凝望著城外,轉身之際見何靈秀邁步而來,臉上的凝重瞬間消退了大半:“靈秀……”
何靈秀邁走到何燁身前:“此行可還順利,家中可有人受傷?”
“家中一半子弟與我們走散,目前生死未卜。”
“怎么會如此……”
何燁握緊了拳頭:“事發突然,根本來不及反應。”
何靈秀剛剛出關,對天下之事并不清楚,聽后忍不住開口:“到底發生了何事?”
何燁搖了搖頭,并未將先前的猜測說出。
自家小女兒畢竟一直在閉關沖境,知道仙宗監守自盜一事未必會是好事,只不過徒增其道心雜念罷了。
想到這里,何燁退后幾步看了看她:“閉關一年半,已達應天境門檻?”
何靈秀點了點頭:“估計再有一年半載,女兒便能進入應天初境了。”
“好啊,不愧是你大舅舅親手調教出來的。”
左丘敬云也忍不住走了過來,表情中充滿了贊嘆。
不過很快,他們的目光就被西側的一道身影給吸引了。
柴澤與石君昊正在與自己的家人見面,對話內容與何靈秀和何燁之間的類似。
不過吸引他們并非是談話內容,而是兩人的修為。
石君昊周身氣息玄奧,顯然也到了應天初境的門檻之上,速度與何靈秀相差無幾。
這等年紀能到這種修為,在青云天下也可獨霸一方了,而最令人驚詫的是柴澤。
因為此時柴澤,已經邁入到了應天初境。
何燁看后一陣捋須:“這柴澤,比你的年紀還要小兩歲吧?”
“不錯,柴澤師弟才僅二十八歲,入內院也比我晚些。”
“還真是怒江后浪推前浪啊……”
何燁的一聲贊許引來其他世家點頭紛紛,也是對其如此年紀便達到應天境感到感嘆。
其實何靈秀在剛見到柴澤先一步破境的時候也是有些驚訝的,不過他當初在先賢圣地修行多日,如今快他們一步破境也不是什么奇事。
但她也不算落后太多,天書院這一代年輕弟子之中,誰第一誰第二意義不大,無需太過深究。
正在此時,兩個裙擺微揚的身影走向了何靈秀:“靈秀姐姐。”
何靈秀轉頭回看,發現是邱家小姐:“寒月,你沒受傷吧?”
邱寒月搖了搖頭:“沒事,我想知道,季憂有沒有回天書院。”
“季憂……?”
“對,我想問問他有沒有回來。”
長樂郡主正在旁邊安撫著那些驚魂未定的世家子弟,聽到在意的名字,也忍不住駐足看了過去。
“你問季憂作甚,他不在天書院?”
聽到這個一年多未曾想起的名字,何靈秀有些意外。
何燁此時忍不住開口:“我們在路上遇到了他,邱家險些落難,受他一劍相助。”
說完話,周圍人的臉色不禁開始變得古怪。
三十歲以內的應天境確實已經稱得上是天驕了,即便是放在仙宗內也是足夠令人感嘆的。
可問題是,天書院里有個怪物,幾乎能折斷所有人的光芒。
何靈秀此時稍稍轉頭,和石君昊與柴澤對視了一眼,眼神有些迷惑不解。
他們閉關之時季憂剛剛從先賢圣地出關,回來之后仍舊是通玄之境,在他們看來他已經達到了修行終點,此后怕是要淹沒于人海,沒想到這一出關又聽到了他的名字。
就在此時,大陣之外忽然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爆響聲。
眾人的注意力瞬間被轉移了過去,就見到天書院長老閣的三位無疆境長老正以術法對著一面呼嘯而來的尸潮狂轟。
而他們之所以會如此,是因為被派出去的天書院弟子如今已經深陷尸潮之內,被團團包圍。
在他們的不遠處還有數百位逃難而來的修仙者,也被困在了尸潮之前。
那本是天書院子弟要接應的人,可如今接應者與被接應者都即將被尸潮所淹沒。
青云天下從不宣揚所謂無私奉獻的精神,即便這些前來的長老,也是因為自家有人被困在城外。
可尸潮如山海阻隔,即便這些長老拼盡全力,一時間也難以及時將他們全部帶回。
就在眾人一顆心臟懸到心口之際,一道璀璨劍氣橫貫長空,如銀河傾瀉般轟然斬落。
強烈的劍壓之下,邪尸狂潮竟瞬間被硬生生撕裂了一道巨大缺口。
眾人在愕然間抬頭看天,就見季憂踏空而來,灼熱氣魄仿佛要燒穿整個黑夜一樣,身后跟隨著無數靈光閃爍道劍懸空。
見此一幕,城中成千上萬的修仙者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那感覺,就仿佛看到了有人攜一片星海殺來。
沉重道劍帶著鋒利的氣,在剎那間匯聚如龍,沖著那狂涌的尸潮轟然壓下,狠狠切出了數十丈的塵爆。
咆哮的邪尸瞬間橫飛而出,無數碎裂的干癟殘肢漫天亂飛,沉重的劍龍一直斬到了臨門大陣之前才轟然停駐,而門前的狂潮則直接被切斷出一個巨大的空洞。
被圍困的那些人尋到契機,立刻靈氣狂涌地殺出一道缺口,手忙腳亂地逃入了城中,驚魂未定之際看向了身后。
季憂手提白如龍呼嘯入城,落步在了永安大道之上。
啪一聲松開了如龍仙帝脖領,季憂一邊兜著衣襟向身后的眾人收錢,一邊凝視著那被大陣阻隔的尸潮。
待到收完了錢之后,他縱身騰空,朝著天書院呼嘯而去。
而盛京城中,無數視線一直追隨著他的身影,直到尼山之巔才稍稍回神。
半月之前,游仙會結束,眾人歸來,無數人都在說季憂為救小妾,揮劍斬退了一位靈劍山無疆境長老。
有未曾親眼所見者覺得是否有些夸大,直到看到那漫天的劍殺。
崇王宅邸之中,趙云悅面色陰沉地地捏緊了拳頭,而勸說邱家退親的盛惜玉則看向了邱寒月,見其一臉不甘地看著尼山方向,知道自己與邱寒月的閨蜜情分將再不存在。
其實他們終歸是見過的,震撼感并沒有那么天翻地覆。
而最驚愕的則是何靈秀、石君昊與柴澤這些常年閉關的人,凝望著他離去的方向目光怔怔,恍惚許久,仿佛難以理解先前的畫面。
此時,季憂已經落在了內院的山峰之上,邁步朝著云霧山巔走去。
夜來風大,尤其山巔之中。
狂嘯的北風不斷地撕扯著他身上的白袍,以至獵獵作響。
此時的天書峰最高處,一處禪林茅屋之前,穿的松松垮垮的老頭帶著一臉虛弱的暮氣,正居高臨下地目送他前往云霧山巔。
五大殿主很快就聽到了腳步聲,忍不住轉身看去,在見到來者身影之后微微有些驚詫。
“季憂?”
“是人禍。”
“這次尸潮洶涌不是天災,是人禍。”
季憂揮手掏出了那份被自己寫滿畫滿的布卷,以靈氣展開在山風之中。
五大殿主聞聲起身,目光落在了那布卷之上。
上面的內容是季憂從邪種查其所得知的一切,連串成線,一幕便能了然,看的五位殿主全都忍不住凝住了眼眸。
他們有些難以相信,原來這么多年來一直都有人在不斷地盜取著遺跡之中東西,而且和每一次災禍都息息相關。
甚至,就連這次驚世的再變都是這些人一手促成的。
左丘陽轉頭看向季憂,眼神中一陣忽明忽暗。
仙緣出事,在游仙會上大放異彩,所有人都被那些天道饋贈所吸引,他沒想到季憂竟利用這段時間查出了這么多的事。
柴胡此時回過神:“這么說的話,這楚家、杜家等人一直都在竊取仙緣,如今遺跡被仙宗占據,于是他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引出災禍毀宗滅跡,同時提前躲藏起來,準備在尸潮過后重分九州?”
季憂搖了搖頭:“不,時機不對。”
“大荒林也好,斷魂山也好,遺跡開啟了那么久,沒有人見過半個邪種,仙宗去偷人家遺族的東西跟回家一樣簡單,但此時此刻卻有邪種忽然不約而同地涌出,那之前,難道邪種一直在躲著?”
季憂一開始的猜測也和柴胡一樣,覺得是遺跡之物忽然得到了天道的寬恕,能夠出現于人間,被仙宗發現后占據瓜分。
這些隱藏于角落的人于游仙會上發現了這一點,于是順勢放出了邪種。
這樣做既可以埋藏他們在遺跡周圍留下的蹤跡,又能重新分類九州的蛋糕。
可推測完了之后,他總有些別扭的感覺縈繞在他的心中,讓他覺得不太對勁。
直到來的路上,他看到被萬年縣城墻壓塌的那些邪種即便拉斷身子也要往外爬,才明白哪里不對。
因為這種推測,和邪種的特性相沖突。
這種東西只是死去的軀殼,沒有半點思維,聞到一絲人氣就會不管不顧地撲殺。
他們怎么可能在前幾座遺跡開啟的時候一直耐心的躲著,直到此刻才匯到一起殺人一個措手不及。
所以季憂才說,時機不對。
唯一的可能是在大荒林被打開之前,那群人就已經算好了一切,提前控制著邪種不要現身,默默等待。
然后直到此刻,那些邪尸傾巢而出。
那么如果他們真的是非要等在此刻出手,就說明他們等的事情在昨日尸潮來臨之前就已經完成了。
左丘陽此時也想明白了季憂的潛臺詞:“他們一直在等待所有遺跡被仙宗自行打開,尸潮不是目的,這些人還另有所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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