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斗結束。
眼鏡蛇教授遠遠地望了一眼,平靜地轉頭,顯然是要離開,十代則大喊:“等一下,教授——告訴我,于貝爾在哪里!”
眼鏡蛇教授幫了于貝爾阻攔自己,那么,他多半和于貝爾有什么合作,知道于貝爾此時所在,十代不希望眼鏡蛇教授就這么離開。
“……想知道的話,就在明晚的島嶼懸崖來找我吧,游城同學。”他語氣非常平靜。
說完,他回頭看了一眼神樂坂,然后默默地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萬丈目咬著牙,努力地起身,他的額頭滿是冷汗,某種力量正壓迫著他的精神,即便于貝爾的意識已經離開,這種壓迫也沒有消散。
他抬起頭,看著天空中那仿佛要掉落下來的烏云,感到前所未有的痛苦。
天城光檢查了一下神樂坂的狀態。
呼吸非常順暢。
就像他決斗中的想法一樣。
他整場決斗都沒有用什么多強大的力量,于貝爾也基本上是用神樂坂的個人能力進行決斗的,所以只要不造成肉體上的傷害,只用精神打擊趕走于貝爾,神樂坂本身不會受傷。
經過這場決斗,神樂坂之后說不定還以為自己的儀式成功了,真的獲得了足夠強大的力量。
只可惜……
天城光皺著眉,看著無論如何都醒不來的神樂坂。
神樂坂的身體被于貝爾控制,似乎是因為他召喚了于貝爾。但神樂坂陷入昏迷、沉睡,卻并不是因為于貝爾,而是darkness的所作所為。
這樣的話,恐怕短時間是完全無法蘇醒了。
不過——
天城光看向神樂坂的決斗盤,其中有一張卡,冒著無與倫比的黑暗氣息,天城光看向旁邊的提耶拉,她點了點頭,隨意地打了個響指,隨后,兩個灰白色的機械惡魔出現在他們的旁邊,小心翼翼地將那張卡片抓了起來。
隨著它們的動作,它們的手掌也在黑暗的侵蝕下腐化,好在作為提耶拉的肢體,提耶拉隨時可以修理它們,因此并不需要擔心什么。
一回生二回熟,天城光之前和撒拉弗教授的決斗,也知道了會有路西法類似的強大精靈會抗拒他。
幻魔帝這張卡,冒著和之前天城光碰到的“念力終結處刑者”如出一轍的黑暗氣息,一眼就能看出來,絕對是darkness用力量創造或者復制的卡片。
天城光也遇到好幾次了,之前的幾次,要么變成了影依,要么變成了提耶拉的部件,天城光還是第一次拿到可以用的卡。
幻魔帝……
老實說,單說效果,真的很一般,而且樣子也和幻魔完全沒有聯系。
不過它的融合條件對天城光來說還挺不錯,等級10的怪獸3只。
老實說,正常來說,這等級10的怪獸,肯定是指三幻魔那仨,但——畢竟融合是沒有那么講究的,只要不是不能被融合,那就可以進行融合。
所以,別說三幻魔了,三幻神、三邪神、三極神……只要是等級10的怪獸,就能融合這只幻魔帝,因此在必要時刻還是有用的。
天城光將卡片收走,神樂坂緊蹙的眉頭、痛苦的低吟,也總算是稍微緩解了一下。
至少他在噩夢中也可以減少一些痛苦了。
一旁,看到天城光這樣把危險的卡片收走,萬丈目強撐著精神,揉了揉眉心。
又一張危險的卡被天城收起來了,他能撐得住那么多邪惡的卡片的壓力嗎?
隨后,他又想起了之前決斗的另一件事。
如果記憶、世界和我的融合不同,那就是……我的記憶、這個世界出錯了!
他甩了甩頭,真的是第一次產生了畏懼天城光的心理。
每當萬丈目以為天城光已經足夠“融合”的時候,天城光就會告訴他,不,你錯了,他對融合的追求、融合的執著,是沒有極限的!
萬丈目之前可是和天城光一起看到了那個帕拉丁因為“未婚妻”瘋狂的樣子,如果不是證據丟到他的臉上,他恐怕還深陷在未婚妻之死的痛苦中。
但是天城光呢?
修改了記憶這種事完全不影響他本人!
但隨后,這種畏懼就轉化為了慶幸和安心——這樣的話,哪怕自己的記憶也錯亂,那也沒有關系,他相信天城光,一定會一如既往地決斗下去。
天城光“癲”這種事,他們都是知道的,如今只是又一次突破了他的想象罷了,沒什么大不了的。
比起這些……
他看向十代。
不同于他自己感受到的壓力,十代看起來狀態相當良好。
顯然,在十代蘊含的體內力量下,就算是那種恐怖的壓迫感,也不會影響到他。
但比起這些,他更擔心的是十代的狀態。
“十代,到底發生過什么,告訴我們吧——”
雖然在決斗中,聽著于貝爾的愛啊、變故啊、痛苦啊、折磨啊,他勉勉強強能猜出個一二,但事情的全貌,他畢竟還是不太清楚,所以就開口問了。
十代想了想,嘆了一聲,開始講述“自己”的故事。
說是自己,實際上是前世今生,從“記憶”中,霸王對于貝爾說的話,到現在“十代”在小時候因為于貝爾的過渡保護,失去了快樂童年,不得已把于貝爾和其他卡片送到異次元……
他說的非常詳細,另一邊天城光則一邊聽,一邊準備擔架之類的東西,和萬丈目、十代一起招呼著精靈,七手八腳地把這里負傷的人放到平地上。
大體上的事情,和天城光記憶中的《游戲王GX》差不多,但是還有一些細節上的不同。
畢竟這個世界和那個世界并不是完全相同的,于貝爾被送去異次元,也是另外的變化。
萬丈目聽著聽著,整合一下決斗中的所見所聞,也差不多明白了。
而既然明白了,以他的頭腦,綜合之前眼鏡蛇教授課堂上講述的“歷史”,那萬丈目也就想到了。
“十代,你之前說,你會親自去找那個于貝爾,對吧?”
十代默默地點頭。
“你該不會把這一切都當成自己的責任了吧?”萬丈目接著問。
十代思索了一陣子,還是點頭:“于貝爾之所以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都是因為我。”
萬丈目緩緩地深吸了一口氣。
和十代、和天城光長時間的相處,他們仨人隱隱有融合部鐵三角的稱呼,其中天城負責領導,十代負責沖鋒,他……則是那個動腦子的人。
老實說,以前的他,雖然很有頭腦,會看穿很多“疑案懸案”,但是沒有天城光的幫助,他也不會意識到,自己應該去改變家族、改變集團,成為集團的領導者,成為師傅一樣的人。
但正因為有了這樣的經歷,有了變化,有了自我認知,更加頻繁地動腦,他也就越發地適應了這種定位。
他很擅長這個。
不管是天城光去S次元,他在這里出謀劃策,還是部員里出現什么問題甚至戀愛難題,找他尋找答案,他都能給出不錯的回答。
所以——
這個時候,他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哪怕是前世,哪怕不是十代本人所做,哪怕于貝爾害的十代從小就沒有朋友,但十代一定會把這一切歸咎于自己。
因為,他的確有那個責任,哪怕所有事情的第一負責人,永遠都是于貝爾,可害的于貝爾這個樣子的他,必然是要負責任的。
正因此,恐怕,十代去尋找于貝爾,便帶著盡英雄之舉的心思。
這怎么可以?
那個叫于貝爾的精靈,根本不是因為十代把她送去異次元才瘋的吧!?
明明在十代小時候,那個時候,于貝爾就已經瘋了!
她無差別地傷害所有讓十代感到難過的人,甚至把他的親人都傷害了,害的那么多十代親近的人傷痛、昏迷,又讓十代變得更加寂寞和痛苦。
這分明那個時候就已經瘋了,只是沒有那么徹底罷了!
“即便這樣,我還想拯救她。”
十代說的非常平靜。
萬丈目愣了一下。
這樣啊……
他忍不住搖了搖頭。
行吧。
這樣才是他認識的十代,那個以英雄要求自己,也真地在走英雄之路的人。
這是他的決斗理念,他不能去阻止他。
天城光也很理解。
十代和于貝爾的問題,是曠日持久的,如果這次天城光能直接對上于貝爾本人,那肯定把能用的所有東西全部用上,什么三幻魔、地縛神、提耶拉、超融合,絕對全都用上,務必一次性搞定于貝爾,讓她活不過來。
可畢竟用的是神樂坂的身體,天城光不能那樣做。
不過……這樣也好,十代與于貝爾,他們注定要進行最終的決斗,只有這樣,十代才能真正地跨越“過去”,不被“過去”束縛。
但是還是有些細節。
“十代,這些事情,你想去做,那就去,我們都會支持你。”天城光指揮著炎劍和黑炎把周圍的同學們抬到擔架上,嘴上則說著,“但我們是絕對不接受你犧牲自己去贖一個并非你為主的所謂的罪。”
十代哈哈地笑了一下。
他揉了揉自己的后腦勺,臉上又出現了傻里傻氣的笑容:“放心吧,阿光,閃電,我明白的——
我是絕對不會讓代價出現在你們的身上。”
十代直接跑到倆人的身后,用手攬著自己的兩個摯友、兄弟:“哈哈哈,我們以后還要在決斗的頂點再次相遇,怎么可能倒在這里!”
“切,笨蛋。”
聽到了猛將教授的經典話語,萬丈目放心了不少。
他挺怕十代犧牲自己讓于貝爾怎樣怎樣的……
不管未來如何,至少當下這個情況,陷入昏迷的猛將教授教給十代的東西,絕對能讓他不至于走極端。
“那就是說……”
十代傻乎乎的笑容漸漸地化作平靜的微笑,點點頭。
如果能在決斗中說清楚,如果能將黑暗、光芒全部清除,如果能面對面地交心,如果于貝爾真的能理解自己,那么,他愿意接受于貝爾的“愛”。
到時候,他就會像天城光幫“魔玩具圣域”的精靈那樣,指導于貝爾,去做她應該做的事情,去守護真正的世間之“愛”。
但如果不能——
那么,于貝爾,我便要來殺你了!
他目光堅定。
這是他長久以來,和天城光、萬丈目,和這里的同學們,和教授們,學到的東西。
把話說清楚之后,三人便開始著手于把人送到醫務室。
而當他們到了醫務室外面的時候,這里的老師們,已經忙得比瘋狂旋轉的齒輪還要恐怖了。
無數的同學,無數的陷入昏迷的同學,正在從四面八方地送過來,無數的人正在呼叫著。
他們的同學、朋友、熟人、戀人,不知道為什么就忽然暈倒,不知道為什么便忽然失去了意志,而在這個時候,還有突然襲擊的精靈,乘人之危襲擊他們。
幸虧有一些十代真地勸降的精靈保護,不然的話,損失的人員恐怕更多。
在醫務室內,天城光看到了庫洛諾斯教授,此時的他繃著沙布,額頭上流著鮮血,但這個時候他并沒有接受治療,而是把機會留給了更需要的同學,自己則坐在長椅上,臉色陰沉、恍惚。
在他任職的期間,發生了如此可怕的事情,即便是他,也有些承受不住。
實際上,在那黑暗的力量爆發的瞬間,他就差點直接原地栽倒,是他的信念支撐著他重新站起來,是信念支撐著他在路上救下了同學,也是信念讓他坐在了這里。
可這個時候,他更是恍惚的,仿佛隨時隨地都要睡去。
但他不能睡,他不能在本就已經極為緊張的醫療環境下睡去,因為一旦他睡去,很有可能也會昏迷不醒。
“教授,您怎么樣了——”
天城光這邊,人已經轉交給了醫務室,見庫洛諾斯這個樣子,連忙跑過來。
聽到天城光的聲音,庫洛諾斯教授沒來由地感覺身體中涌現了一股力量,看著安然無恙、全須全尾的得意學生,他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沒事就好——
他忍不住本能地開始合眼,天城光嚇了一跳,連忙呼喚了他的名字,這才讓他更加地精神了許多。
他甩了甩頭,語氣沉重地開始和天城光聊現狀。
學校的局面,越來越糟糕了——
另一邊,正在忙前忙后的阿蒙,也在這個時候,不停地捫心自問起來。
這樣真的有用嗎!?
這樣真的能拯救同學們嗎!?
這樣下去,我熟悉的人,真的還能活下去嗎!?
他看著疲憊的天城光三人,看著昏昏沉沉的教授們,陷入了沉思。
連他們這些人,都已經開始力不從心,其他學生呢?這怎么可能堅持的下去?
他腦海中閃爍起無數的問題,而一個聲音,也開始在他耳邊喃喃。
或許——
他必須要找一個“一勞永逸”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