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弘石棋圣?”
“真的是安弘石棋圣!”
“你帶了筆沒有,我去要個簽名!”
看到真的是安弘石,大廳眾人又震驚又激動,一下子騷動了起來。
安弘石走進酒店大廳,面對幾個棋迷粉絲的合影簽名要求也來者不拒,在一一合影簽名之后,才終于匆匆向朝韓研討室走去。
不久后,安弘石來到朝韓研討室門前,只見門前掛著一張牌子,上面寫著“朝韓隊研討室,閑雜人等勿入”的字樣。
安弘石敲了敲門,很快研討室內就響起腳步聲,緊接著大門就被打開了。
開門的是朝韓二將樸志國,看到門口的安弘石后,樸志國愣了一下,緊接著便睜大了眼睛,臉上浮現出一抹震驚之色,喊道:“安弘石老師!”
“早上好,樸志國八段。”
安弘石點了點頭,笑著向樸志國打了一聲招呼。
研討室內,一眾朝韓棋手也紛紛向門口的安弘石望去,表情錯愕之后,緊接著便是驚喜。
“安弘石老師,您最近不是在平壤嗎?怎么來首爾了?”
“安弘石老師,這邊坐!”
“最近安弘石老師在首爾有比賽嗎?”
聽到這些話,安弘石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走進研討室,在眾人讓出的位置上坐下后,才開口說道:“我這兩年的比賽應該都很少。”
安弘石說完又注意到了裴侑妍,笑著打趣道:“侑妍,一年不見,不僅棋下得更好了,長得也更漂亮了,前兩天都下得很好啊。”
得到從小視為目標的安弘石的夸獎,裴侑妍的臉一下子燒紅了,忙不迭的低頭說道:“謝謝安弘石老師!”
申勝賢這時有些不解,問道:“既然沒有比賽,那安弘石老師您這趟來首爾是?”
“來看看今天的比賽。”
安弘石沒有隱瞞,直言不諱道:“我對今天這一場主將戰,很感興趣。”
聽到這話,整個研討室內,眾人一下子沉默了。
要知道,前兩天朝韓隊比賽,安弘石都沒來看,今天中日對決,安弘石卻來了?
“浚赫,我看了昨天你和俞邵的那一盤棋。”
這時,安弘石突然看向李浚赫,說道。
李浚赫一怔,緊接著似乎猛然意識到了什么,立刻追問道:“安弘石老師,您是覺得,我有哪里下的不夠好嗎?”
“不,坦白而言,其實我覺得你下的不錯。”
安弘石笑著搖搖頭,說道:“我也看過你不少其他棋譜,毫無疑問,你已經擁有了能與我一較高下的水準。”
“雖然你還年輕,但到了你這種水準,即便我也不能說指教你什么。”
“的確有不少棋,我跟你思路不同,但你有你的思路,我也不敢說你的思路一定比我差。”
安弘石看著李浚赫,頓了頓,方才繼續說道:“我最多只是和你探討,你為什么這么去想,以及我為什么這么去想。”
“所以,我這一次來,并不是想指出你昨天那盤棋中的問題,我這一次來,是想來求證一個問題。”
聽到這話,眾人都不由向安弘石投去視線。
求證一個問題?
安弘石望著面前尚且空無一子的棋盤,將手伸進棋盒,棋子頓時響起了“咔噠”的碰撞之聲。
緊接著,在眾人的注視之下,安弘石緩緩落下棋子。
而看到安弘石這一手棋落下的位置之后,所有人都不由愣住了
只見,棋盤的正中央,赫然多出了一顆黑子。
十列十行,天元!
一手天元!
“不同的棋手,行棋的思路也不同,可能其中有對錯之分,但是我們誰都無法說服誰,沒有答案,這也正是圍棋的魅力所在。”
安弘石凝視著這顆黑子,說道:“但是,有些東西卻有對錯之分,就像這一手天元一樣。”
“我們都認為的對的,就是對的,我們都認為的錯的,就是錯的。”
“但是,我在看了不少俞邵的棋譜之后,產生了一個疑惑,特別是昨天那一盤棋,加深了我的疑惑。“
聽到安弘石這話,眾人不由面面相覷。
“什么疑惑?”
這時,裴侑妍忍不住追問道。
安弘石依舊望著棋盤之上這一手天元,片刻后,緩緩開口道:“我們都認為的對的,真的就是對的嗎?”
聽到這話,全場頓時寂靜一片。
眾人的腦袋都仿佛被重錘痛擊了一下,頓時一片空白。
“到底是對還是不對,已經開始不清楚了。”
安弘石終于從棋盤之上收回了視線,看向研討室內眾人,繼續說道:
“比如一個局部,我們可能都感覺黑棋比較好,是黑棋在攻白棋,但或許白棋的判斷恰恰和我們截然相反……”
“白棋可能認為,明明是我在攻你,不是你在攻我。”
“黑棋對了還好,但是……如果白棋是對的呢?”
聽到安弘石這一番話,全場頓時變得更寂靜了,幾乎落針可聞。
“圍棋有方向的說法,方向對了,在正確的大方向之下,行棋思路就允許有差異,但是方向錯了,那就一定是壞棋。”
安弘石頓了頓,隨后又拋出了一個問題:“但是如果,所有人的方向都錯了呢?”
李浚赫有些失神,眼前如走馬燈似的浮現出昨天和俞邵的那一盤棋。
許久之后,李浚赫才愣愣開口道:“這些公認的對錯,是圍棋的地基,一旦地基出現問題,那現代圍棋的大廈,將會……”
李浚赫張了張嘴,許久之后才將最后幾字說出了口:“徹底崩塌。”
安弘石笑了笑,問道:“你們還沒有看到嗎?”
看到什么?
眾人一臉茫然,望向安弘石。
安弘石抬起頭,向電視屏幕望去,此時電視屏幕還是漆黑一片,顯然距離比賽開始,還有一段時間。
安弘石開口答道:“這棟四千年之大廈,如今……已經搖搖欲墜了。”
全場再次歸于寂靜。
片刻之后,再次響起的敲門聲,一下子打斷了眾人的心緒。
坐在距離研討室門口最近的樸志國愣了一下,隨后立刻站起身,向門口走去,打開了研討室的大門。
當看到門口的那道人影之后,樸志國一下子仿佛被定在了原地。
不只是樸志國,此時研討室內其他人看到此時研討室門口那道人影后,也都不由愣住,即便安弘石臉上都不由浮現出一絲驚詫之色。
只見研討室門口,站著一個雖然已經年近四十,但面容依舊稱得上俊朗的中年男人。
他穿著一身西裝,眼神炯炯,向研討室內掃視了一圈,很快視線就鎖定在了安弘石身上。
“安弘石老師,我剛才聽說你也來了,本來以為是假的,沒想到你真的來了。“男人笑了笑,開口用日語說道。
“我從平壤過來一趟又不遠,坐高鐵一會兒就到了。”
安弘石笑了笑,同樣用一口流利的日語說道:“但是信合老師你居然來了,這才是真的出乎我的預料。”
“我可以進來嗎?”
這時,本因坊信合看向還呆站在門口的樸志國,開口用一口磕磕絆絆的韓語問道。
“當然!”
樸志國終于回過神來,連忙給本因坊信合放開了一條路。
本因坊信合很快走到安弘石對面,拉開椅子坐下,隨后從衣兜掏出煙盒,抽出一根遞給安弘石。
眾人無言的看著這一幕,完全沒想到不僅安弘石來了,甚至連本因坊信合也來了
二人已經是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對手了,在國際賽場之上經常拼個你死我活,弈出了數不勝數的驚世好局。
“謝謝。”
安弘石笑著從本因坊信合手中接過煙,說道:“你昨天晚上坐飛機過來?”
“對。”
本因坊信合一邊用打火機點燃香煙,一邊說道:“其實也沒有多遠,坐飛機要不了幾個小時也到了。”
“那也很麻煩啊。”
安弘石同樣拿出打火機,咔擦一聲點燃了香煙,問道:“在家看比賽不是也行?”
“因為我有種預感。”
本因坊信合深吸了一口煙,然后說道。
“預感?”
安弘石聞言有些驚詫。
“如果沒時間就算了,既然有時間,這一盤棋局,不能親眼在現場看到的話,我以后一定會后悔。”
本因坊信合彈了彈煙灰,望向電視屏幕,開口說道:“更何況,我想親眼看看,未來究竟是什么樣子的。”
“嘶……信合老師你的預感一般都很準確,就因為你棋盤之上那奇奇怪怪的預感,我可是吃夠了苦頭。”
安弘石倒吸一口冷氣,半開玩笑半認真的道:“今天的比賽怕不是得驚動世界棋壇?對于今天這場的比賽,我更期待了啊。”
就在這時,五臺電視屏幕,在同時全部浮現出了畫面。
比賽,即將要開始了!
看到這一幕,安弘石有些好奇的開口問道:“不去日本研討室看比賽嗎?”
“算了,在哪看不是看,既然你在這邊,我就留在這邊看棋了,你應該不會趕我走吧?”本因坊信合笑著問道。
“當然不會。”
安弘石笑著搖搖頭:“恰恰相反,我還求之不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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