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才經歷了一場大戰的戰場,也是迎來了新一天的黎明,這一片原本茂密的森林,經歷了昨天的血戰之后,已然已是一片狼藉。
晨霧像裹尸布般纏繞著峽谷,折斷的雷刀插在這片戰場中的巨杉殘骸上,刀身殘留的雷遁查克拉仍在微弱的閃爍,將樹皮灼出焦黑的螺旋紋路。
三日前那場暴雨沖刷過的土地重新被染成暗褐色,血水在溝壑里凝結成半透明的琥珀。
烏鴉的利爪陷進一名木葉忍者空洞的眼窩,這個木葉中忍的喉嚨被忍刀整個削斷,斷裂的氣管里爬滿乳白的蛆蟲。
他至死攥著半塊云隱護額,金屬邊緣深深嵌入手掌骨骼——那或許是某個敵人在被他扭斷脖子前,最后留給世界的戰利品。
寧次驅趕走烏鴉,將同伴的尸體放平之后,朝著前來收斂尸體的隊伍招了招手。
溪流載著寫滿封印符咒的卷軸向東漂流,血沫在漩渦中聚合成詭異的人臉,下游淺灘處,云隱上忍焦黑的尸體半跪在河水中,脊背插著七支仍在燃燒的起爆苦無,他結印的雙手保持著“未“之印,一般來說,這個印在雷遁忍術中都會在倒數第二個,但他想要使用什么忍術,恐怕已經是個永遠的謎團了。
地面上一個直徑數十米的深坑中布滿蜂巢狀的孔洞,那是數百張起爆符同時引爆的杰作。
被沖擊波掀飛的肋骨斜插在裂縫里,掛著半幅殘破的綠色馬甲,有只斷手死死扣著巖縫,指甲縫里塞滿藍白相間的布條——來自某個試圖用肉體阻擋爆炸的云隱忍者。
腐葉堆中突然傳來紙張翻動的輕響,清風吹過,露出下方的情形,最下方的木葉中忍尚未閉眼,瞳孔里倒映著被烈火燒融的云隱護額,金屬液滴正順著敵人扭曲的面具緩緩滑落。
風掠過千本組成的金屬荊棘叢,發出類似尺八的嗚咽。
在戰場中心,被雷遁·偽暗貫穿胸膛的木葉特別上忍依舊挺立,他的脊梁被雷擊木釘穿在焦土之中,左手保持著結印的姿勢,右手指尖延伸出的土矛與敵人的心臟形成精準的對稱。
佐助有些艱難的將與一名云隱糾纏在一起的佩戴著木葉護額的忍者的尸體與他的對手分開,這名木葉的中忍在生前,腹部被洞穿的情況下,仍然提著最后一口氣將苦無狠狠捅進了敵人的胸口,兩人就這樣糾纏著一同死去。
佐助將對方的身體放平了之后,伸手幫對方閉上了眼睛,然后示意從木葉趕來的收尸隊妥善將遺體保存,一會統一帶回木葉安葬。
“鳴人,別愣著了,我們要趕在正午之前,將我們同伴的尸體收斂好帶回木葉。”寧次這時,來到了鳴人身邊,輕聲說道。
“寧次,這個就是戰爭嗎?”鳴人站了起來,緊抿著嘴唇,過了一會,才艱難的說道,可他剛走兩步,腳底卻突然一滑。
鳴人踉蹌著后退,腳跟踩碎了半截肋骨,腐臭味突然變得粘稠,像蛇一樣鉆進鼻腔纏繞胃袋,他死死捂住嘴,指縫間漏出的嗚咽驚飛了正在啄食腦漿的烏鴉。
兩種樣式的護額在尸體堆里泛著冷光,最上方的那個仰面朝天的木葉忍者,右眼窩里插著刻云紋的苦無。
“嘔“酸水混著昨晚出發前作為夜宵的杯面殘渣濺在雷遁灼燒過的焦土上,鳴人顫抖的指尖陷進泥濘,觸到某種濕潤的條狀物——半截纏著起爆符的腸子正掛在一具尸體護腿甲的縫隙里。
佐助的苦無突然橫在眼前,刀尖挑飛了那段青紫色的臟器。
“別隨便亂動。“佐助看了一眼四周的環境,“踩到起爆符陷阱的話,可就麻煩了。“
“你還好吧。”寧次幫鳴人拍著后背,關切的問道。
鳴人猛地抬頭,湛藍瞳孔里炸開血絲:“為什么.為什么他們要把人撕成碎塊啊我說!“
嘶吼聲驚動了二十米外正在啄食掛在樹杈上殘破尸體的烏鴉,鴉群應聲而散,那具無頭軀干的斷頸處淅淅瀝瀝淌下黑血。
“這些人不管是我們的同伴還是敵人,他們是誰的父親,又是誰的兒子?他們的家里理應還有著家人在等他們回去,可現在他們卻全都死在了這里!”鳴人激動地嘶吼著。
“你說的沒錯,可是,這就是戰爭。”佐助瞥了一眼已經完全情緒化了的摯友,搖了搖頭,然后說道,“老師說過,戰爭是政治的延續,只要這個世界上還有骯臟的政客在交易利益,那么戰爭就永遠不會停止。”
佐助的話音未落,卻突然發現鳴人沖向了一處坍塌的土流壁。
鳴人正徒手扒開坍塌的土流壁,試圖把某個被壓住雙腿的云隱傷員往外拖。
寧次突然臉色大變,上前攔住了鳴人,同時急切的提醒道:“你瘋了?他的袖口藏著起爆符呢!”
“可他還活著啊!“鳴人的臉在初生的陽光下下泛起金色的光暈,“給我堅持住!“
醫療繃帶被他胡亂纏在傷員還在流血的傷口上,完全沒注意到對方漸漸聚攏查克拉的左手。
苦無割開血肉的悶響與雷光同時炸裂,佐助冷漠的拔出插入對方心臟的紫電,冷冽的刀身上反射著被寧次拉開只被對方傷到手臂的鳴人凝固的表情,“這就是你要救的東西。“
“我……”鳴人被劃傷左臂冒出一陣煙霧后緩緩復原,寧次將其放下之后,鳴人再次無力的栽倒在地,同時嘴里不斷地念叨著,“為什么會這樣?我明明是想救他的。”
“老師說得沒錯,這個世界的忍者制度,病的不輕。”寧次這時也忍不住說道。
此刻,封印空間內,鳴人抬起頭看著封印大門后的九尾。
而九尾也一反往日只會趴著睡覺的狀態,坐了起來低頭看著鳴人。
“小鬼,不要再胡思亂想了,我能感覺到你身上的負面情緒,吵得我根本睡不著覺。”九尾在沉默了一陣之后,開口說道。
“抱歉,九喇嘛大哥。”鳴人一臉歉意的說道,“還有,之前的戰斗,多謝你了。”
“哼,老夫只是不想自己的人柱力死的這么丟人罷了。”九尾冷哼了一聲后說道。
“九尾,你說,為什么查克拉就一定要被用在戰爭上,作為互相廝殺的兵器呢?”鳴人這時突然長嘆了一聲,然后問道。
九尾的目光一凝,思緒穿越時光,他記得,曾經也有一個跟眼前的傻小子如出一轍的蠢蛋也曾向他問過類似的問題,為什么明明六道仙人創立忍宗的目的是希望查克拉能夠成為人與人之間溝通的紐帶,從而讓人與人之間可以互相理解,但為什么到頭來,查克拉卻成為了人與人之間互相廝殺的兵器。
當時的九尾整天無憂無慮,過著吃飯睡覺不開心了就揍一頓守鶴的日子,所以面對當年那個少年的問題,九尾沒能給出答案。
但數千年的時光過去,面對鳴人同樣的問題,九尾回憶了一番自己數千年的經歷,發現這個問題他仍舊給不出答案。
“不知道。”九尾沉聲道,“老夫漫長的壽命里,見過了無數次你們人類之間的同類相殘,你們人類總愛說我們尾獸是災禍的代表,但是,我這幾千年來所見到的,是人類為了提高屠殺同類的效率,不惜花費漫長的時間與精力,來讓查克拉轉化為威力更大的忍術。”
不得不說,現在的鳴人真的很像當年的那個少年,他們一樣的生性善良,同時也一樣的……天真。
“難道,真的沒有讓所有人都能放棄戰爭的辦法了嗎?”鳴人喃喃自語道。
“強大如曾經你們村子的初代目千手柱間和宇智波斑,都沒能徹底的解決這個問題,他們雖然帶來了短暫的和平,但在他們相繼離去之后,忍界的戰火又一次重燃。”九尾說道,“你們人類,就是這樣奇怪的種族。”
聽到這,鳴人再次沉默了下去,過了一會,鳴人一言不發的離開了封印空間。
“老弟?鳴人?喂?你還好吧。”迪達拉伸手不斷地在鳴人的面前晃悠著。
“迪達拉大哥。”鳴人回神之后,有些疲憊的抬眼打了個招呼,發現這會自己正在迪達拉飛行中的黏土大鳥上,“這是……”
“嗨,宇智波的小鬼看你心情不是太好的樣子,所以拜托我把你先送回村子。”迪達拉說道。
“那個,謝謝。”鳴人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后說道。
“你跟我客氣啥呢!”迪達拉用力的一拍鳴人的肩膀,“對了,老哥我昨晚的表演你看到了吧!是不是很贊!”
迪達拉不提還好,一提這事,鳴人的腦海中就浮現出了被迪達拉制造出的爆炸所吞噬的敵人臨死前的慘狀。
“大哥,你還記得你昨天,殺了多少人嗎?”鳴人的聲音有些顫抖的問道。
“誰知道呢?”迪達拉聳了聳肩,“反正炸死的都是敵人,能夠成為我藝術的一部分,他們也算是死而無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