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內。
鄧肯的身影盤腿而坐，直接按照墻壁上的后八幅運功圖運轉體內真氣，金木沖克，前面八幅圖他也可以強練，但卻是容易內息紊亂傷到經脈。
其他人也各自修煉眼前的不老奇功，孫姑娘最先醒來，她只是嘗試了一番便作罷。
這長春不老功屬于道家玄門心法，她先記下這些運功圖，準備出去后再仔細琢磨，這種上乘武學不是短時間內能練成的。
玉腰奴第二個醒來，她的神色驚訝，心中暗自道：“這門奇功煉精化氣的效率好高！”
她只是修煉半日，便有種精元不足的感覺。
長春不老功的前面幾幅圖還屬于煉精化氣的范圍，但是后面的那幾幅圖便已經是煉氣化神了。
玉腰奴的根骨尚可，不能算是太優秀，按照上面的運功圖修煉，雖說真氣有所增長，可是身體卻覺得有點虛，正是體內精元已經被煉化為真氣了。
傅劍寒的身影在入夜時醒來。
他睜開雙目后，居然全身骨骼爆響，忍不住贊道：“這門奇功好厲害，練著居然有種脫胎換骨般的感覺。”
長春不老功需要以先天真氣入門，三人皆已經初窺門徑了。
此時唯獨鄧肯一人還在盤腿運功。
孫姑娘和玉腰奴時不時回頭打量一眼，看到少年的眉目間真氣流轉，不知道何時呼出的氣息已經化作淡淡白霧，仿佛是一條玉帶般環繞著他的頭頂，接著白煙散成一團靈氣，隨著少年的呼吸不斷地吞吐，一直到整個石室內都彌漫著淡淡霧氣。
“他已經練到第三幅圖了？”傅劍寒神色震驚。
他從小浪跡天涯，根骨不俗，體質強壯，剛剛練到第二幅圖便已經有種精元不足的感覺。
簡單來說，就是體內的精已經不足以化氣了。
人食五谷化作體內后天之精，這個根據體質不同，每個人體內儲存的精元有多有少，練功就是把精化成氣的過程，有些人能打坐修煉數日毫無疲憊，而有些人僅打坐半日就精元不足心煩意亂。
如果要用精元條來衡量的話，孫姑娘只有五十點，玉腰奴大概六十點，傅劍寒能到八九十，至于鄧肯的話，目前根本看不到極限。
“莫非他能餐風飲露，精元無窮無盡？”孫姑娘神色震驚。
上古煉氣士。
他們可以不依靠五谷來補充精元，直接汲取天地靈氣，所以不管怎么練功，都不用擔心精元不足。
而正常人是每日吃飯，消化，凝聚成體內的后天精元，接著再通過修煉，煉精化氣，轉化為內力和真氣，真氣是不會憑空出現的，很多內功心法需要根骨支持，便是如此。
鄧肯當然不會餐風飲露，他餓了也要吃飯的，只不過他的精元實在是太多了，多到已經沒辦法計算總量。
不要問他的體質根骨有多強，反正如今已經不弱于傳奇蠻子了。
別人吃飯鍛煉儲存精元，然后打坐練氣轉化為真氣，而他不管怎么修煉，都不會有精元不足的感覺。
想要多少有多少。
他能徒手扔大象，體質根骨不可能差。
鄧肯一口氣練到長春不老功的第四幅圖，隨著體內的真氣涌動，在環繞全身的經脈后，逐漸匯聚于上丹田，洶涌澎湃的先天真氣不斷地注入祖竅，體內的煞氣也跟著一起被煉化，最終第四幅圖被練成時，少年進入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境界。
“什么情況！？”
傅劍寒最先發現異常，他看到那籠罩鄧肯的白霧漸漸被其吸入體內，隨即少年的面容好似籠罩著一層華光溢彩，這是精氣神都已經淬煉到了某個峰值，正在突破道家所謂的‘煉氣化神’階段。
孫姑娘示意其他人禁聲，雙眸凝視著少年皮膚表面的淡淡華光，喃喃道：“像是金剛琉璃體。”
“他快入道了！”
不對。
佛門才會修金剛琉璃體，道門練氣大成不是華光紫氣嗎？
道門最喜歡紫氣了。
有一個詞叫做‘身披華光’，便是人之精氣神已經淬煉到一定的地步，距離入道越來越近，出現了一定精氣神三寶凝聚，外顯三花聚頂的現象。
入不入道，鄧肯不知道。
他雖然喜歡入道，但不一定就是孫姑娘口中的那個入道。
不過他身上確實發生了一些異常情況，隨著他逐漸修煉到長春不老功的第五幅圖，鄧肯體內的全部真氣都在被祖竅吸收，那種感覺就好像是散功一樣，甚至上帝視角下的投影頁面中，真氣條也在一點一點的減少上限。
取而代之的是他的法力條開始不斷地增長！
煉氣化神。
那籠罩在鄧肯四周的白煙被全部吸入腹中，緊接著他的身影居然離地而起，懸浮在了距離地面大概半米左右的高度。
“這！……”
“是要升仙了？！……”玉腰奴看得瞠目結舌。
五仙教雖然也有無上奇功，修煉的時候會出現各種異象，但是直接懸浮在半空中的事情，便是圣姑也沒辦法辦到。
這若是讓旁人看到了，大概率會以為遇到了當世神仙高人。
鄧肯體內的先天真氣不斷地轉化，真氣條也越來越短，而法力條卻越來越長，出現的異象也越發明顯。
在到達了某一個臨界點后，法力條停止增長，并且不斷地減少，而真氣條則開始增加。
兩者一碰撞，便宛若金風玉露一相逢，凝聚出一絲一縷的實質感。
真元！
鄧肯嘗試突破第六幅圖，但不知道是真氣不夠雄厚，還是心境未能契合，最終整個練功的過程被打斷，交纏融合在一起的真氣和法力重新分化，一個在上丹田，一個在下丹田，只有一縷真元停留在了中丹田的位置。
維度層面上，也卡了一個‘紅塵煉心’的狀態。
這絕對不是武學功法，這是修仙。
“可惜！”
“差一點就入道了！”孫姑娘神色十分惋惜。
入道境。
這是她也可望而不可及的一個境界，一百個先天高手能有一個入道就已經非常罕見了。
噼里啪啦。
鄧肯的身影落地，全身骨骼爆響，他發現自己現在可以隨意切換真氣條和法力條了，也就是說他如今可以施展大部分的道門咒法。
至于最后一步勘破入道境，他卻依舊還差一點點東西。
少年的雙眸凝聚一縷神光，當他睜開雙目時，眼前的所有人，全部都不由自主地移開了視線，有種無法直視他，甚至沒有勇氣對視的錯覺。
這種狀態有點類似于西方世界的‘不可直視神’，不是精神意志非常強大的人，若是跟鄧肯對視，只需他意念一動就能震暈對方。
甚至不需要那么麻煩，若他放開全部的真氣修為，能震懾暈眩方圓上百米內的所有普通人。
精神壓制！
鄧肯的祖竅內此時甚至有一種元神都在孕育般的錯覺。
若是將精神外放，不亞于陰神離體，如果再灌注法力真元，那么估計凡人都能肉眼可見！
先天境后期的一個標志，精氣神三寶凝聚，只需一個眼神就能讓人無法動彈，甚至直接當場昏迷。
維度空間。
一道特殊的提示浮現：
“凝聚神通！”
“人間體凝聚精神能力‘霸王之氣’！”
——“霸王之氣（神通）（異變）：漢家自有章法，以王霸道雜之。
你的存在將讓其他人不由自主地感到敬畏臣服，異變后的神通將以武力取代魅力，觸發其他人的強制豁免，若是意志未能抵御，將會出現震懾、麻痹、昏迷等狀態，并產生一絲臣服之感。
任何被你以武力所擊敗的對手，都會留下一道精神印記，當他再次面對你時，必須修補破碎的武道意志，否則將會產生不可戰勝之感，甚至沒有勇氣對你出手。
當天下動蕩時，被你用武力所擊敗的對手，都有更高的幾率臣服于你的霸者之道，視作為領導力下的追隨者。
你所展現的武力越夸張，種下的精神烙印便越強，甚至產生不可磨滅的精神印記，使其無法生出背叛反抗你的勇氣。”
（霸者之道。）
（王權領域。）
正常來說，這應該叫做王霸之氣，用‘魅力’作為錨點，比如說老劉家的魅魔們，劉邦、劉秀、劉備等，那是真的引得無數人納頭就拜。
但鄧肯凝聚的精神秘法，毫無疑問是發生異變了。
魅力？
他一向依靠武力來征服其他人，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
于是這精神層面上的特殊能力，直接用武力來替代魅力完成豁免判定，跟老劉家的魅魔們正好相反，更像是西楚霸王項羽的威勢。
其實入道境的高手身上多少都有一些奇特的精神能力，或者是類似的神通秘法。
比如說路山君，他的天賦神通是‘王者之威’，乃是百獸之王的氣勢，其他人除了鄧肯之外，面對路山君時都有幾分畏懼，玉面娘娘第一次見到路山君時，都是嚇得不敢出手，直接就敗走了。
唯獨鄧肯對此毫無覺察，什么王者之威，路山君身上雖然氣勢驚人，但哪有什么好心驚膽戰的。
他感覺不到任何其他人身上的王者之氣所產生的震懾效果。
但現在他身邊的這些人卻感覺到了。
別說是孫姑娘和玉腰奴，就連傅劍寒望向他的眼神都透著幾分敬畏，不知道為何根本不敢跟他對視，甚至主動低頭挪開了視線。
石室內。
少年緩緩起身，氣度非凡，陰影之下，宛若頭角崢嶸，顯露出一絲龍蛇之相。
這是某些領域已經根植到了骨子里，哪怕是沒有銘刻帶入，靈魂上的不凡也轉化為了精神上的異變，人身精氣神三寶，神是最為奧妙的，甚至可以說是一個人的靈魂本質。
孫姑娘心中大駭，暗自道：“他身上哪來的帝王氣度？”
之前鄧肯精神沒有蛻變，神無法干涉外界，所以并不明顯，而如今他已經煉氣化神，靈魂和精神漸漸融為一體，那‘萬王之王’的威勢便漸漸顯露出來了一絲一縷。
人間體的身上一直有種難以言喻的氣度，甚至遠超于王霸之氣，人間帝王的尊位，這種氣度已經不能用常規的詞語去形容。
應該怎么形容呢？
若是有一天，真的走到那一步，別無選擇，就算是孤身一人踏碎凌霄，殺上西天，鄧肯也不會有絲毫的猶豫。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他便是那個一。
這種底氣醞釀出來的氣度，便是玉面娘娘等人難以抗拒的奇異魅力。
鄧肯不喜歡掀桌子，但他要有掀桌子的能力。
有劍不用和手中無劍，是兩碼事。
這精神能力以武力來替代魅力完成王霸之氣的意志豁免。
不納頭就拜沒關系，打服了，一樣拜倒。
毫無疑問。
鄧肯如今展現的武力值，已經足夠壓服其他人了。
這種氣質上的變化，在此刻展露無遺，其他三人站在他的身邊，旁人一看只會以為那兩位美貌女子是他的后宮佳麗，而一旁的傅劍寒看著就好似御前侍衛一樣。
不過好在這種精神異象僅是持續了一會兒，少年僅是閉目片刻，便精神內斂，不復之前的霸者威壓。
一直到這時，在場的三人才長吐了一口濁氣。
兵家神通？
玉腰奴小心翼翼道：“公子可是修成了精神秘法？一門神通？”
這種感覺不會錯。
當初五仙教的圣姑閉死關，勘破入道境時，出來時就曾給她這種感覺，有種無法直視般的錯覺。
至于孫姑娘和傅劍寒，他們倒是沒怎么接觸過入道境的高人。
鄧肯微微點頭，抬起手掌，一片落葉盤旋而起，隨著法力條微微消耗一絲，那樹葉直接飛入了他的掌心內。
平地刮起三尺風！
鄧肯的身影來到懸崖一側，凌空踏步，真氣與法力并用，就好似空氣中有無形的階梯般，在眾人震撼的目光中，一步十多丈，走到了百丈之外的懸崖對岸。
“這門功法，我稱之為月步。”
鄧肯的身影宛如御風而行，颯沓如風，衣袖飄飄，塵世謫仙，輕飄飄落在了三人面前，微笑道：“誰想學的話？”
“一會兒我教他。”
他如今的真氣修為接近三甲子，一百多年的內功修為已經產生質變，再加上祖竅內煉化的法力，已經能夠做到許多武林中宛如神話般的事情。
唯一可惜的就是沒能入道，此方世界勘破入道境比他想象中的更難。
“這是什么輕功？”孫姑娘神色震撼。
傅劍寒則是躍躍欲試。
他的輕功本就一般，而且鄧肯剛剛展露出來的異象，十分駭人，天生為人前顯圣準備，跟傅劍寒一直追求的劍仙形象十分契合，只有這樣的輕功才配得上當世劍仙的逼格。
這身法并不算特別深奧，簡單來說就是踩踏空氣，產生滯空感借力，空氣也是有阻力的，運氣法門有點像是后世武當派的縱云梯。
但是施展的門檻極高，不是先天高手都不用試，根本不可能辦到。
其中的一些運氣法門，鄧肯參考了逍遙游和鯤鵬變，理論上只要真氣足夠雄厚，回氣的速度跟得上，你就能一直踩空氣走到大氣層，便宛若空氣中有一道道無形的階梯般。
這也太嚇人了！
我們真的練得是同一門武功嗎？
玉面娘娘曾經跟自己的好閨蜜提過一句少年天資非凡，乃是天縱奇才，孫姑娘原本以為她是夸大其詞，但是今日看來有點過于保守了。
精氣神，三寶凝聚。
孫姑娘望著眼前豐神俊朗的少年，只感覺他怕是下一秒都有可能出現三花聚頂的異象。
她卻是不知道，眼前的少年是同時修煉佛門、道門、兵家的武功。
剛剛的異象僅僅是長春不老功練至小成，再加上他一身真氣太過雄厚，才給人道門玄功凝聚三花的假象。
“有情況！”
鄧肯突然轉頭望向了幽谷外，那片瀑布所在的方向，如今他的耳目極為靈敏，哪怕是不開著上帝視角，方圓數十丈內的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真氣運轉雙目甚至能夠看清數公里外的一片綠葉。
這是不假外物，全靠自身的修為辦到這一切。
“走！”
鄧肯感覺到了排山倒海般的氣勁，就連那瀑布的水流都被拍碎，直接以掌斷水，將倒懸上百丈的瀑布一分為二。
是路山君的大拙手。
哪怕是間隔數里地，鄧肯也好似聽到了一絲尖銳的玉簫聲，魔音化作尖嘯，震得瀑布斷流的水珠如雨滴般激射，如同一個高頻的音叉，因為水流的存在，在空氣中震開了一道道肉眼可見的粼粼波光。
七情曲。
玉面娘娘的魔音，以音律激發人身七情六欲，喜怒哀樂，練至大成，可以余音繞梁三日不絕，直接在人心中種下精神烙印。
他們遇到強敵了！
哪怕是路山君跟玉面娘娘聯手，依舊能從魔音中捕捉到玉簫聲的一絲顫音，那是氣息不穩，就連魔音的殺傷力也大打折扣。
少年的身影直接騰空而起，在離地上百米的高空中，腳下爆發出一陣尖銳的音嘯。
然后在傅劍寒等人略帶呆滯的目光中，少年就這樣凌空飛走了！
飛天遁地？
你還說你沒有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