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在地表世界，鄧肯就想辦法逃出去了。
但這里是地下，逃出去只會死于饑餓、疾病、怪物等威脅，甚至如果沒有找到向上通道的話，你越逃只會越深入地下深處。
三號人間體基本上跟關在籠子里面差不多。
“不行。”
“營養完全跟不上，不找到充足的食物來源，銘刻的血脈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完全轉化。”
鄧肯都沒辦法滿足暴食之力的基本需求，教會發的那點救濟糧，也就是勉強餓不死的程度，根本沒有多少營養價值。
他需要食物，尤其是進食肉類。
就在鄧肯準備去工業區看看能不能找到點活，或者是想辦法搞點錢時，不遠處的軌道里面傳來一陣轟鳴聲，緊接著是尖銳的汽笛，隨著一輛笨重的火車從地下軌道中使出，很快黑壓壓的人群便好似螞蟻般走了出來。
他們拖家帶口，搬運著行禮，在教會執事和士兵守衛的指揮下，如行軍蟻般列成一道道長龍，進入那棺材般的黑色高樓中。
此時鄧肯已經把F46區標記完了。
這里的建筑風格就是一個‘品’字型，他所在的位置是生活區，其中的一部分屬于住宅區，其他未規劃的部分用于商業等，正北面就是F46的工業區，面積是最大的，可以隱約聽到機器的轟鳴聲，許多的工廠都還在修建中。
至于東面，那里被一道高墻隔開，屬于行政區，里面住著的都是政府人員和教會成員，他們的住宅雖然也是重工業的粗獷風格，但至少面積更大，不至于讓人產生幽居感。
大概有三萬多人被運了過來。
在安置好這些新的移民后，有機械技工開著重卡車運輸火車后面的貨物，一輛輛重卡車將大量的工業材料送往了工業區。
生活區的廣場附近有許多跟鄧肯一樣無所事事的人。
他們大部分都沒有一技之長，在新的殖民點開辟早期，他們基本上都沒有活干，一直到工業區逐漸修建完畢后，他們才能進入工廠在流水線上找到一份生計。
正常來說，如此多的無業人員，肯定會造成秩序混亂。
但事實上人們自發性地形成了一個個小圈子，有人在鋼鐵高樓的夾縫地帶，那些陰暗的角落里面擺設地攤，上面的貨物都是從其他區域帶過來的。也有人在斗毆搶地盤，基本上都是在士兵和守衛看不到的角落位置，他們會刻意避免死人驚動教會守衛，一般打贏了的人會趾高氣揚地劃分地盤，打輸了的會灰溜溜跑路，在犄角旮旯的地方重新爭奪。
這類人基本上都有幫派成員的標記。
就比如說鄧肯見過的那個狼幫暴徒，他一直在找那些看起來比較兇神惡煞或者長相彪悍的人交談，最開始沒有什么收獲，但是等到鄧肯再度遇見他時，他跟身后幾個人的身份標記都變了。
——狼幫小隊長。
——狼幫成員。
僅僅是一兩個小時的功夫，他身后就跟了十多人，那些小弟也從平民標記變成了‘幫派成員’，他們從各式各樣的廢墟角落里面找來了鐵棍、撬棍等武器，就拎在手中大搖大擺地巡邏，好似在巡視自己的小地盤。
確實很小，就住宅區附近的一條陰暗巷子。
鄧肯看著這一幕若有所思，暗自道：“感覺有點像是西部大移民一樣。”
“來自不同區域的移民，將他們所在區域的秩序也帶過來了，隨后形成了一種約定成俗的社會結構。”
這是聚集點剛開辟的早期，基本上一兩個月后，就形成穩定的灰色地帶了。
移民們會自己找老本行干。
等鄧肯游蕩了一圈，再度遇到那個狼幫暴徒時，他居然還懷抱著一個濃妝艷抹的妓女，在居民區的角落里面，比較靠近后方的陰暗位置，能夠看到前一批從火車上下來的移民中，出現了十多個濃妝艷抹的婦女，看起來像是打算招攬客人。
人類最古老的職業總是不會缺席的。
妓女都出來了？
鄧肯觀察了一下巡邏的守衛士兵，根本沒有人在意她們，也幾乎沒有什么客人，因為移民大多都是窮得叮當響。
大家現在都是啃救濟糧，肚子都吃不飽，哪有心思搞別的。
飽暖才有資格思淫欲。
這些幫派成員對普通人兇神惡煞，但是看到佩戴著機械教會徽記的人，立馬便低頭哈腰，一個路過的機械教會執事看他們人多，表情傲慢地招了招手，那狼幫暴徒便一臉恭敬地上前，然后帶著幾十個人將一個笨重的重達上噸的鐵盒子送往住宅區。
一群幫派成員累得跟狗一樣，純免費勞動力，那傲慢的教會執事連句感謝都沒有，扔給為首的男人幾個鋼镚便打發了。
等他們干完活，又恢復了兇神惡煞的模樣，帶著一群人在生活區招搖過市。
鄧肯感覺他們就像地痞無賴。
“有點意思。”
“這應該就是社會生態的食物鏈了。”
鄧肯發現這里的人似乎天生自帶一定的秩序傾向，幫派成員劃分地盤后就開始制定規矩，那些商人也迅速形成組織，甚至生活區的每塊地方能買到什么都劃分得清清楚楚。
至于那些隱藏的密教徒和邪教徒，他們也迅速形成小團體，并且還轉化了好幾個平民單位。
整個聚集地就好像是一個龐大無比的蟻巢。
看似混亂。
但事實上一切都有跡可循，冥冥中形成了一個地下生態圈，所有人都好像是一個螺絲釘，哪怕是幫派暴徒也會在這個逐漸形成的龐大機器中尋找到屬于自己的位置。
“在機械教會都沒有插手基層的情況下，混亂中自動形成了秩序。”
“這種潛移默化的改變。”
“絕對不是一天兩天形成的，而是一種社會規則的慣性。”
當鄧肯重新回到了生活區的大廣場時，這十多萬人已經形成了三個群體，第一種是有技藝有工作的人，他們就好像是忙碌的工蟻，依靠勞作換取薪水改善生活地位。第二種是社會邊緣人士，幫派、商人、小偷、妓女等等，他們是工業區之外的社會構成，各自都在劃分地盤，其中最危險的無疑就是密教徒和邪教徒，目前鄧肯還不清楚這兩者有什么區別。
第三種，就是鄧肯這樣的無所事事的躺平人士，要么在睡大覺，要么在閑逛發呆，就靠一口救濟糧活著，將來想辦法進入工廠成為螺絲釘。
此時，聚集地的社會結構已經完成分流，在第二種的人群里面，還有一類格外受到教會優待的。
那就是拓荒者。
跟拾荒的人不同，他們都是戰斗單位，至少也有一顆星，并且還隨身攜帶槍支，有轄區頒發的持槍證。
哪怕是那些兇神惡煞的幫派成員看到他們也會躲著走。
這些人是亡命徒。
他們負責勘察聚集地周圍的地下區域，探索尚未發現的遺跡，或是搜尋資源點等，這些人會逐漸點亮黑暗地圖，然后機械教會再派出人手去開發資源。
鄧肯大概找到自己的就職方向了。
不過就在這時，在神殿區的西南方向傳來了一陣轟鳴聲，然后便看到廣場四周無所事事的人群朝著那邊匯聚。
“祈禱室開啟了！”
“快去。”
鄧肯也隨著人流趕了過去，浩浩蕩蕩的人流逐漸匯聚，那些無所事事的躺平人士也朝著這邊聚集，基本上除了那些有活干的，數以萬計的人群都在朝著這邊趕來。
鄧肯跑得快，在隊伍的前面，后面的人一看聚集了太多人，也都放棄退回去了。
大概有一萬多人進入了一個獨立的區域。
這時，外面穿著灰色長袍的教會執事看了一眼，隨手按下開關，沉重的鋼鐵大門關閉，將其他人隔絕在外，人群聚集太多容易引起踩踏事件。
一道道鐵閘門開啟。
在這個小廣場的前方有鋼鑄天使的雕像，隨后是齒輪轉動的聲音，正前方的中門沒有打開，但是兩旁的側門都開啟了。
大概以五百人為一隊，陸陸續續地進入其中。
鄧肯的位置很靠前。
他是第三批進入祈禱室的人，在他的后面，有一個幫派成員四處打量，視線先是落在了一個標記為‘邪教徒’的單位上，他兇神惡煞地湊上去，想要插隊，但是被那人冷冷地瞥了一眼，立馬退縮，轉頭朝著看似個子瘦小的鄧肯怒聲道：“看什么看？”
“排我后面去！”
四周的人都在看熱鬧，沒有人插手，大部分人都事不關己，兩側巡邏的教會守衛也漠不關心。
只要不是什么大的騷亂，教會的人根本不管。
機器只要還能跑，那就不要動它。
這是機械教會的諺語之一。
但要是鬧出事引起了他們的注意，不好意思，至少都是鞭刑起步，三鞭子下來直接皮開肉綻，得在床上趴半個月。
有意思。
鄧肯不為所動，觀察其他人的反應，附近趕來的人魚龍混雜，邪教信徒的標記單位都有好幾十個。
那幫派混混惱羞成怒，直接伸手抓向了鄧肯的后領。
一剎那間。
鄧肯挪步側身，一記手刀劈下，那幫派混混都沒反應過來，眼前一黑瞬間倒地。
情況不明，他也不能下死手。
撲通。
那幫派混混倒地，引來了一個巡邏守衛的注意，那守衛端著槍走過來，驚訝地看了看瘦小的鄧肯，接著單手拎起那個幫派混混丟到了一旁。
很快有人把那個混混弄醒，接著一個教會成員拿著鞭子走出。
一鞭子下去，皮開肉綻，鮮血直流，連身上的衣服都被抽破了。
第二鞭子下去，那混混已經昏過去了，但被直接弄醒，再來了一鞭子。
整個過程相當干脆利索且熟練，兩分鐘不到，等三鞭子打完，那幫派混混已經不能走路，被巡邏的守衛從側門扔到了圍墻外。
這只是常規擾亂秩序的懲戒，更狠的他估計都爬不動。
鄧肯倒是什么事都沒有。
因為人太多了，也不是沒有人仗著人高馬大孔武有力就強行插隊，但只要不鬧出什么動靜，根本沒有人在意。
第一批的人在十分鐘后出來。
很快，第二批的人在進去十分鐘后也走了出來。
有人面露歡喜，有人神色興奮，有人一臉失落，也有極少個別人，直接被教會成員帶走，當他們重新走出來時，胸前多了一個機械教會的印記，這算是成為教會的一份子，最底層的教會信徒。
鄧肯前面第六排，一個標記為‘邪教徒’的中年男人，出來時就佩戴上了教會印記。
邪教徒都敢來，鄧肯有什么不敢的。
第三批的人很快魚貫而入，鄧肯在第五列，進去后是一條通道，兩側布滿了雄偉的鋼鐵浮雕，看起來十分肅穆，里面是一個個好似鐵楚女般的棺材盒子，也就是一米直徑，進去勉強可以活動。
第一列的人進入其中，有人迫不及待地跪下，朝著眼前的神像神龕祈禱，他們面前有一個金屬板，上面銘刻了不同的禱言。
隊伍很快輪到了鄧肯，他進入后，先是好奇地看了看四周，接著單膝跪在了神龕前。
這是一個非常密封的空間。
幾乎聽不到外面的聲音，只有頭頂的燈發出光亮，正前方是精密的機械齒輪杠桿結構，兩側的軸承托起了一個小小神龕，神龕內部的雕像栩栩如生，就好像是工藝絕倫的鋼鐵手辦。
鄧肯面前的是鋼鑄天使，天使后方則是機械之神的雕像，這位神靈有不少面相，神龕里面的是最常見的那種，一張機器人的臉，一只眼睛有機械眼，另外一只眼睛空空如也。
“禮贊機械之神！”
鄧肯的正前方就是一張鐵板，像是大學的講臺，只有五十厘米，鐵板上是鋼鑄的印刻，第一句禱言就是他剛剛念出來的那句話。
維度空間，投影頁面。
一剎那間。
在投影頁面中浮現一排字符——“偵測到信仰之力！”
投影頁面不斷發生變化。
上帝視角下，無數的符文管道遍布整個祈禱室，正前方的接口就是五百個鐵楚女般的艙位，他們都在念誦禱言，但是有些人輸出了信仰之力，而有些人則毫無反應，一直到念完整段禱言，也就只是燃起了一點點信仰之力的火花。
此時鄧肯看到的畫面就好像是個電路板，它隱藏在整個神殿下方，而他們就是一節節電池，哪怕只是一點微弱的信仰火花，也被電路板吸收的干干凈凈，最終不知道輸送往了何處。
“偵測到特殊文明形態！”
“正在標記！”
“目標為地上神國文明！……進入觀察者形態！……”
“標記完成！……”
“維度觀察者記錄新的數據！……檔案標記地上神國（政教合一）形態！……”
“脫離觀察者狀態。”
維度空間的背景圖案中，在羽毛狀的星云右側，一個由無數機械齒輪杠桿等元素組成的龐大星云圖案浮現，它就好像是一個個精密鑲嵌的機械齒輪國度，將整個天穹都化作了秩序森嚴的金字塔結構。
隨著標記完成，鄧肯的造物能力也好似出現輕微變化，但現在更重要的是觀察眼前看到的一切。
投影頁面中的畫面開始升高。
一剎那間，鄧肯便看到了一座座屹立于大地上的黑色方尖塔，小的也有數千米，大的有幾萬米，直接在云層之上。那是純粹的機械造物，仿佛是世界奇觀般，沿著地脈標記整個星球的能量場，而這些高聳入云的黑色方尖塔四周，便是密密麻麻修建的巢都，它們就好像是一個個的蜂窩，不斷地收集能量，輸送到眼前的黑色方尖塔內。
上面的是蜂窩，下面的就是蟻穴了。
鄧肯在投影頁面中看到了流動的信仰之力，一根根龐大的能量管道通往四面八方的巢都區域，將無數微弱的信仰集合在一起，接著它們就好像是匯聚的電流，形成了網狀的實質性魔力通道。
不是鄧肯曾經見過的魔力之風，而是一根根粗大的魔力管道，密密麻麻的管道網絡從天上地下收集信仰輸送到一座座的黑色方尖塔內。
他此刻看到的一切實在是太壯觀了！
在鄧肯的眼中，整個星球都形成了一個巨大無比的蜂巢，數之不盡的鋼鐵叢林依附于黑色方尖塔，上帝視角下，億萬眾生就好像是一個個微不足道的螢火，最終貢獻出來了仿佛奇觀般的籠罩整個星球的信仰網絡。
甚至在星球的軌道上空，他還看到了一些東西。
鄧肯一下子想到了中古紀元的未來理念，其中有一個方向就是極端政教合一，需要修建大量的宗教奇觀。
這是給我干到哪里去了？
整個畫面就持續了很短的時間，當一切恢復時，三號人間體還在那鐵楚女般的盒子里，此時已經自動托管念到了禱言的最后一段。
——“是否模擬信仰之力？”
——“在托管狀態下，可以模擬出虔誠信仰。”
——“是否開啟感知力？”
——“在托管狀態下，可以模擬出牧師的感知力場。”
鄧肯毫不猶豫點下確定。
在那鋼鑄禱言的下方，一個綠色的標記燈點亮，一下子他輸出的信仰遠超于其他人，當鄧肯走出那個棺材盒子時，外面已經有佩戴著機械教會徽記的執事在等候了。
那中年人模樣的教會執事驚訝地看著眼前的鄧肯，似乎沒想到他這么年輕，他態度頗為禮貌道：“請跟我來。”
前面鄧肯是見過教會執事的，他們十分冷漠，高高在上，對其他人呼來喝去跟狗一樣。
四周不斷有人投來羨慕的眼神。
有人一無所獲，也有人拿到了一些小硬幣，它跟前世的零錢鋼镚差不多，極少數人被教會的執事帶走。
鄧肯走在最前面。
當他們穿過了一條走廊后，前方出現了機械教士的身影，五百人就只有六個人被教會執事帶走，在教會執事的安排下，他們依次走上臺階，經過一個鋼鑄天使的雕像，同時念誦上面的機械神教禱言。
可惜這一次沒有任何反應。
那機械教士面露失望，不過視線卻落在了鄧肯的身上。
在他的旁邊，一個拿著卷軸的老者低聲道：“這個還很年輕，精神尚未完全發育。”
“可以留意一下。”
那機械教士微微點頭示意，很快便有教會人員為他們送上機械神教的印記，不是機械教會的徽記，而是一個印著齒輪構裝的印記，跟普通的徽章一樣。
鄧肯也拿到了。
除此之外，教會還給他們發錢了，數量不多，三枚鋼鑄硬幣，購買力約等于早期的三十塊，省著點夠花兩三天。
在鄧肯的身后，是一個標記為密教徒的中年男人，他也拿到了教會的印記。
一行人走出祈禱大廳。
外面正在排隊的人面露一絲羨慕，鄧肯現在就好像是有特權一般，跟其他人一起直接從側面的小門離開了。
他已經成為了機械神教的正式信徒。
在離開的時候，就連領救濟糧的鐵牌都換了，變成了一個青銅色的牌子。
一路綠燈。
在鄧肯返回住宅區時，那些兇神惡煞的幫派成員看到他都遠遠避開，最開始惡狠狠瞪過他的狼幫暴徒，甚至還主動低頭問候了一下。機械教會正式的信徒是成為巢都公務員的基礎門檻，拿到它就等于是擁有了一個合法的公民身份，具備在政府和教會內晉升的政治權力。
半個小時后。
生活區政府部門的人就到了，是一個佩戴著眼睛的老者，五十來歲，一身灰撲撲的工裝，顯得很蒼老，他熱情道：“請跟我來。”
鄧肯立馬被安排到了隔壁區的那棟樓。
幾乎還是一樣的裝修風格，但是面積更大，有十多個平方，而且還有一個簡陋的小廁所。一應的生活用品也準備了一些，就是其他的東西需要自己購買，看起來雖然不怎么樣，但已經接近現代打工人的生活環境了。
書桌上有一個臺燈，架子上就一本書——《機械教典》。
等鄧肯收拾了一下走出去時。
外面已經天黑了。
這邊大概是晚上八點鐘熄燈，能源充足時模擬月光，也有時候為了節省能源黑咕隆咚的。巢都下層各個區域都是地方自治，如果聚集地的產出不足，有可能得靠教會救濟過活，基本能源都很難保障。
不過只要信仰考核的指標能達到，機械教會是不會放任底層人餓死的。
鄧肯又遇到了昨天試探他的那個女人。
對方一副見了鬼的表情，雙手托在沉甸甸的胸下，上下打量著鄧肯，震驚道：“你變成教會信徒了？”
“你怎么通過的？”
“告訴我唄！”
鄧肯聞言聳了聳肩，表情淡定道：“只要虔誠信仰機械之神，便可以蒙受神的眷顧。”
信你個鬼！
那女人半個字都不信，繞著鄧肯轉了一圈，表情震驚且疑惑，但最后還是放棄了，因為他們這類人不要輕易去試探其他人的底牌。
不管是走后門，還是耍手段，這種事都不能細說。
要掉腦袋的！
那女人身上依舊是一股機油味，身上的小背心被崩得緊緊的，裸露的小半圓上還有汗漬和油漬，她直接坐在了臺階上，朝著鄧肯招了招手，表情曖昧道：“今天算你運氣不錯。”
“來。”
“嘗嘗吧。”
說完，她從外套口袋里面掏出一個袋子，打開后是烤得微焦的肉塊，大概巴掌大小，一共有兩塊，自己拿起一塊咬了一口，另一塊扔給了眼前的鄧肯。
——烤鼠肉。
鄧肯下意識伸手接住。
那女人吃得津津有味，似乎有段時間沒吃肉了，她看著微微愣神的鄧肯，挑了挑眉道：“吃啊！”
“放心。”
“不是輻射疫鼠！”
“我今天干活運氣不錯，挖出來了一窩大老鼠，那么多人分，到手就這么點。”
媽的。
那工業區的監工經理分走了一只最肥的，還有一只得孝敬機械教會的管理執事，他們十幾個人就分三只大老鼠，最后到手就這么一點點了。
鄧肯咬了一口。
味道還行，就是沒啥鹽味，得上點調味料。
老鼠肉的口感居然還可以。
下層區絕大部分的食物都是從機械教會手中放出來的，這樣的大老鼠都算得上是不錯的野味了。
那女人幾口吃完，吃得比牛排還香，看了看正在細嚼慢咽的鄧肯，喉嚨居然動了一下，她笑了笑道：“手藝不錯吧？”
“走了。”
說完，她拍了拍鄧肯的肩膀，拿他的衣服摸了摸手上的機油，干脆利索地起身離去。
她把鄧肯當少年人對付，擱這刷好感度呢。
今天無疑又有收獲，這少年吃老鼠肉都這樣慢條斯理，肯定出身不凡，普通的下層人看到老鼠肉，比看到脫光的妓女還要激動。
“對了。”
她走到半路，突然轉頭，眨眨眼道：“上次我問你，你說你叫雷恩伯德。”
“怎么今天找你，管理員說你叫鄧肯？”
鄧肯抬頭，淡淡道：“改名字了。”
大家出門在外，改個名字很正常，對吧。
那女人也不在意，揮了揮手道：“行。我叫阿納斯塔西婭。”
“叫我塔西婭就行。”
這個滿身機油味的女人風風火火地離去，倒是讓鄧肯不由沉思了起來。
反抗軍？
他在這里碰到的邪教徒都比反抗軍多。
鄧肯降臨三號人間體的世界整整兩天了，吃得最好的一頓，還是這個不知道是敵是友的女人送得一塊烤老鼠肉。
這他媽的日子也是人過的？
鄧肯再休息一晚，應該就能達到接近成年人的身體素質了，雖然三號人間體是十五六歲的少年，但有接近成年男人的身體素質，也能做不少事情了。
以他的身手，身體素質跟上了，戰斗力就會暴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