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找上門來的，是新民報的資深編輯鄧專理，帶著一個特別精致漂亮的小姑娘——未來的清純玉女黃依依。
陳丹婭阿姨特意跟方星河打了招呼。
“星河，小女孩的母親是我的得力助手，父親是二工教授，我們兩家人關系不錯，現在求到我頭上，麻煩你幫忙看一眼——只是看一眼，別的不用。”
陳阿姨的面子得給，方星河讓母女倆進了辦公室。
鄧女士沒急著聊事，上來就道：“方總，給您寫了那么多稿子，終于親眼見到您了，不勝榮幸！”
方星河這才知道，自己的很多非直接采訪類報道，都是出自黃依依母親之手。
資深編輯不經常直接寫稿，但不是完全不寫，她一提到，方星河就對其中幾篇產生熟悉。
“確實是緣分，世妹今年多大了？”
其實方星河賊煩揚子剩黃這兩口子，但凡當過水軍的都知道，這兩口子搞出了多少鬧劇。
但他不能拿后世的劍，斬現在的小姑娘。
這姑娘怯生生乖乖巧巧的往那一坐，再怎么喜歡不起來，總不能疾言厲色的吧？
沒有那么做事的。
“19歲。”
黃依依抿著嘴唇回答。
好么，不是世妹，是個姐姐。
但方星河只當沒聽到，簡單寒暄完，便雷厲風行的招手：“過來，帶你去試試鏡。”
讓鄧專理坐到攝像機后面，方哥飛快走完試鏡流程。
“不行。”
因為陳阿姨的面子果實，他詳細解釋了為什么不行。
“世妹太精致了，陳念這個角色可以漂亮，但不能是這種精英家庭乖乖女的漂亮，她得有一種底層掙扎感，然后在表演中轉化出一種倔強、不屈服、狠厲、陰郁。
或者我再講的直白點，她得有一個非常強大的內心，依依的性格太柔弱了，實在不合適。”
鄧女士作為文化界人士，也懂一些導演。
她不甘問道：“不能磨嗎？”
“磨不出來。”
方星河果斷搖頭，伸手捏著黃依依肩膀，微微用力。
“您瞧，我可以給她上措施上手段，但她面對外部壓力，天然的反應是慌張、怯懦、不知所措，而不是對抗，這是由性格決定的內心，不是導演肯花時間就能磨出來的。”
“下次吧。”
方星河一桿子支出去好遠。
“下次再有機會，我一定仔細考慮世妹。”
“好，感謝您的盡心。”
鄧女士也不傻，急忙往上爬。
“我看也別下次了，您直接把依依簽到公司吧，這部戲沒機會，下部戲沒機會，都不要緊，只求您幫我帶帶她……”
好家伙，我公司是什么回收站嗎？
其實黃依依這姑娘，大的惡跡惡行確實沒有，但前景同樣沒有。
啞女出道之后，再就沒有過高光，演什么都是弱一號的師師——您想想，那得是什么層次？
樟柯那么圓滑的人，都評價她：“形象大于演技的演員，需要導演強力調教。”
然后轉頭就把她的客串戲份全都刪掉了……明擺著沒調教好嘛！
方星河想都沒想，直接拒掉。
“不好意思，我的公司只做制片，不簽藝人。”
開什么玩笑？
公司第一份女藝人經紀約是給娜扎留著的，第二份給小田，那倆冰冰到我這兒都沒有這個面子，指望我哄你玩？
鄧女士笑不出來了，但也沒敢再糾纏下去。
方星河的剛，媒體界是最清楚的，誰敢得罪他？
“那謝謝您了……”
把失落但仍然恭敬的母女倆送走，方星河等來了第二個關系戶。
小丁替西影打了半個招呼，北電表演系主任教員帶著人上門。
兩件事不是同時發生的，但來人讓方星河惡心夠嗆。
姚塵。
方星河皺著眉，當場質問：“咱們的角色畫像不夠清晰嗎？您看這外形，像是能演得了陳念的嗎？”
牛主任一愣，急忙解釋：“不是報陳念的，是想問問魏萊！姚塵是咱們學校這屆畢業生里相當有潛力的學生，在畢業大戲里有出色表現，我聽老謝說，你這部戲的女二號挺適合的……”
呵，讓姚塵演魏萊，還真是天合。
那種刻薄相，不用演，發自內心就行了。
而小丁的推薦理由不太一樣：“那女孩的對象是西影傅姐的兒子，我們關系都挺好的，但我就傳個話，最后怎么著，導兒您自個兒定。”
方星河還真不清楚大嘴早期的社會關系，照現在看，挺可以的？
但這并不妨礙他當面拒掉，試鏡機會都沒給。
“不好意思，麻煩您白跑一趟，魏萊這個角色有人了，剩下的特型演員也沒有合適的。”
姚塵咬著嘴唇，委委屈屈的看著方星河，不知道眼前這位偶像為什么如此冷漠不近人情。
方星河管她想什么呢，娛樂圈里看老子不順眼的人多了去了，你算老幾？
查理，送客！
接下來又有好幾個走后門的，從哪兒攀上關系的都有。
劉震云那邊、王亞麗那邊、甚至十三鷹里的幺妹都想湊熱鬧。
方星河給了盧婷婷一板栗，警告她：“混什么娛樂圈？亂糟糟的，敢混娛樂圈把你腿打折！”
房大膽拉著盧悶騷，嘻嘻哈哈的跑掉了。
處到現在，都基霸哥們，方星河能眼看著哥們走彎路？
再過兩年，隨便給他們指什么路，肯努力的肯定能實現財富自由，沒有初心的人混娛樂圈真沒意思。
另外，走后門的人里面，還有遠在韓國的金載喜和遠在日本的角川歷彥。
方星河自導自演的餅在內娛不算香，但在日韓新人女演員心里，幾乎等于是天降七彩祥云。
不過方哥暫時沒搭理他們。
并非因為抗拒使用日韓演員，有必要的話，他不介意使用任何國家的非反華演員，正好到對應國家割韭菜，何樂而不為？
對某個國家的抵觸甚至敵視，不至于具體到某一個普通人身上，更不應該與事業和作品掛鉤。
這點他心里有數。
真正的原因是，陳念的臺詞可以弱，但必須是原聲。
只要講中文，方星河就有信心把演員“折磨”到位——反正都決定用新人了，直接上最瘋魔的手段，只要她心里有那種東西，保證能挖出來！
但如果不講中文，環境的效果便會弱化，后期配音也將影響評審對影片的整體觀感。
哪怕減分不多，但是想要沖擊大獎，0.1的印象分都很重要。
所以，最起碼這部戲不能用外國演員，以后的商業片倒是無所謂，可以集齊全球女神。
就這樣，庫庫一頓拒絕，終面之后，方星河又開始在幾個人選里糾結。
從演技層面講，最讓方星河感嘆的是郝蕾，潛力真足，爆發力真好，但她也是第一個被pass掉的。
跟方星河真沒有CP感，甚至十分不搭。
那都不是美丑的問題，就是天然的不行。
氣質與表演潛力兼具的陳念是張靜初，但這姑娘的顏值是個大問題。
這會兒的她真心不好看，素顏狀態下和方星河戳一塊兒，根本扛不住特寫。
其實如果演張小北的還是四字弟弟，張靜初真是個好選擇，但可惜，這次的張小北是終極plus版大魔王。
唔，怎么形容呢？
就好像是在拍灰姑娘與白馬王子的童話，張小北純純是扶貧去了。
顏值身高最搭的是高媛媛，但她的性格底色完全不沾邊，是那種怎么壓迫都弄不出來效果的大白。
百合的問題是氣質過于溫暖明亮，直接pass不解釋。
扒拉到最后，只剩三個能夠湊合的人選。
一、身上庫庫冒紅光、滿眼興奮的楊蜜。
年齡合適，外形合適，心里有股勁兒——雖然那種性格不貼陳念，但是硬掰也能出點效果。
最不妥的地方是腮幫子真有點方，這時候拍她，很吃角度。
二、瘦弱沉靜但眼底有火的湯唯。
外形尚可，年齡OK，氣質更偏懵懂，而不是陳念的早熟堅韌，但是可以調教。
三、學生氣十足的王洛丹。
她有一種天然的“靜默疏離感”，面部輪廓不幼態，在特寫鏡頭里很有意思。
問題是顏值偏弱，性格其實也不強，即便能把她的表演效果磨出來，最高也就能到8分。
剩下這仨人，綜合分都差不多，各有各的問題，于是全劇組都不敢再吭聲了，等著方星河做出最終決策。
方星河沉吟好一陣，把楊蜜的資料放到一邊，眼睛開始在湯唯和王洛丹照片上來回打量。
都不滿意，但國內可能就這樣了。
他心目中最好的人選是17歲的娜扎顏值章子儀的底層倔強感郝蕾巔峰期那種將“脆弱感與毀滅性力量”結合起來的演技。
但這不是沒有嗎？
得，就湯唯湊合用吧……
此時已經是8月初，方星河準備拍板，然后去推動一下劇本的過審，緊接著就要開拍了。
戛納的申報期在2月中旬，時間不算緊張，但是考慮到使用新人需要的磋磨，最好是能在9月初開機。
哪怕磨上整整4個月，也有足夠的時間報名。
便在這時，最后一個關系戶忽然上門。
“導演您好！”
小姑娘落落大方站在攝影機前，天真爛漫的做著自我介紹。
脆生生又充滿活力的嗓音，剛剛一開口，便讓包括方星河、趙小丁在內的所有主創默默搖頭。
“我叫劉一菲，今年16歲，是個新人，目前正在拍攝《金粉世家》，飾演白秀珠。
我知道自己的演技非常稚嫩，但我有決心，也有勇氣接受拍攝中的一切困難，實拍挨打，剃頭，全心全意投入陳念這個角色……”
這句滿是認真的話一出來，趙小丁和董有德頓時抬頭，開始仔細打量她的神態表情。
由于這不是嚴肅的試鏡，而是走后門的過場，所以她的家人和經紀人介紹人都在現場。
劉曉莉女士心疼而又欣慰的看著女兒。
陳進飛正在堆著笑臉觀察方星河。
游鴻明則在董有德身邊，為他介紹劉一菲的具體情況。
“感謝老哥給這個面子！
一菲是我偶然挖掘出來的新人，剛從美國回來，準備到北電去學表演，這會兒正在我的劇里演一個女配。
小姑娘很了不起啊！
條件沒得說，關鍵還不嬌氣，能吃苦……”
巴拉巴拉一頓夸。
董有德見多了這種情況，心里壓根不信，有一搭沒一搭的打聽。
“老游，我知道你是一個愛才的人，但到底怎么回事，你總得跟我掰扯清楚吧？這部戲的女主演可得吃大苦頭，不是隨便走個過場的事兒。”
“嗐！真是偶然！”
游建明猛拍大腿。
“我們那劇你還不知道嗎？早前還給方總發過劇本呢！
戲里面的白秀珠，原本定的是一個韓國演員，結果簽證卡住了，臨開拍的時候人過不來，我在外頭晃悠的時候，一眼在一個樓盤上看到這孩子的廣告牌，這才讓她補上的。
一菲的親生父親是駐法國大使館一等秘書，爺爺奶奶分別是武漢醫學界的離休干部和權威專家，姥爺在華中科大，姥姥在武漢協和，媽媽是舞蹈五一獎演員……一門的外省高知！
邊上那位，是咱們京城有名的地產商人陳進飛，這孩子的干爹，是挺有錢的，但是別說認識京圈了，他連娛樂圈的門往哪邊開都搞不清楚！
您盡管放心，這孩子要是跟京圈有關系，回頭您親自上門扇我嘴巴！”
游建明也是個老油條，知道現在方星河最忌諱什么，直接就把話攤開了，全部的主題都集中在“背景干凈”四個字上，一下子讓董有德滿臉舒展。
“啊喲，那倒是挺清白的……不過這個角色很有難度，還是得看方導的意見。”
方導暫時沒意見，但是趙小丁激動了。
“臥槽！這姑娘！牛啊！”
他指著取景器，一個勁兒跟方星河絮叨。
“總算碰到一個骨相能跟你搭上的了，這小頭小臉，上鏡真純！再看看這皮膚，素顏跟你差不多！你不是總吵吵那什么情侶感嗎？你看這年齡這狀態，跟你配不配？”
從畫面的和諧感、男女主的CP感、部分構圖的唯美感等多個方面出發，16歲的牙花子吊打之前所有備選。
因為這年月的醫美太不發達，這群后世女演員的早期形象，講白了也就那樣。
曾黎號稱中戲百年美女，給男同學們留下那么深刻的印象，本質上是對比出來的——最起碼跟干巴瘦弱臉蛋寡淡的章子儀站一塊兒，長了眼睛的都選曾黎。
方星河一直找不到般配的女主，也正是因為純粹的媽生臉很難長到這個高度。
從前往后數，內地娛樂圈里真正的媽生臉大美女也就虹、菲、圓、扎、巴等寥寥幾人，小胖都微調過，baby跟更不用提。
所以肥仙的娛樂圈之路那么順，跟她高出一檔的顏值有極大關系。
當然，這會兒的她，在電影鏡頭里還是有瑕疵。
趙小丁摸著下巴琢磨：“這孩子有點不上鏡啊……拍正面特寫時，鼻翼顯寬，輪廓不是那么清晰……你看她側臉，鼻梁多高，弧線多漂亮！
這皮膚也太好了，咋演陰郁啊？
還有那什么，這嬰兒肥，得想想辦法讓她把腮幫子瘦下來……”
方星河摸著下巴，隨口回答：“簡單，熬她幾天不讓睡覺，陰郁感和嬰兒肥就一起解決了。”
趙小丁被噎得夠嗆，駭然回頭。
那意思大約是：哥，你真他媽要這么干？！這樣的姑娘你都舍得往死里禍禍？！
方哥回給他一個“你瞅啥”的眼神。
不折磨？
就這種靠臉吃飯的貨，不上手段，她怎么可能出效果？
導演里有一路門派，類似于武林中的血刀門，純純的魔門。
主要思路就是通過各種極限施壓的手段去激發演員本身的情緒，講白了，不用你演，我就要你最真實的狀態！
當特殊的需求碰到瘋魔的演員，催生出來的表演效果，是什么正路子都比不了的。
打個比方，寶強在樹先生里抽煙的那個鏡頭，讓小明來演，能不能演出東西？
可以，太可以了。
熬他幾天不讓睡覺也不許洗臉，往那兒一站胡子拉碴晃晃蕩蕩的，眼睛半閉半睜，這時候強行給他滴點消炎的眼藥水，刺激眼膜，等他清醒過來了，鏡頭外面擱一塊大板子，上面寫著一道高數題，讓小明一邊抽煙一邊讀題。
接下來你就拍去吧，那種遲緩，那種懵逼，那種困頓于現實和幻夢之間的迷離，正常情況下他一輩子都表現不出來。
到時候粉絲就得一路狂吹：“牛逼！誰說我們小明只能演霸總的？都給我跪著看黃影帝！”
自媒體新聞標題：全世界都欠小明一個道歉，我們低估了他的演技……
換到《少年的你》，先決條件是方星河既不趕時間，也不在乎成本，更不怕有人反對，還對需要的表演效果早有前知，所以完全可以實現這種邪道調教。
否則他憑什么敢用新人當女主？
現在唯一的問題是，這姑娘到底有沒有那種接近陳念的內核，以及，扛不扛得住方大魔王的“折磨”。
如果有，那就萬事具備，只待開機！
翻遍娛樂圈，我確信這時代沒有比肥仙更適配的了。
方哥出演任何帶著感情線的角色，對手女演員必須是仙圓扎級，否則你們可以參考一下焦恩峻對著西門大媽喊寶寶的出戲感。
其實我是真喜歡年輕郝蕾的潛力，但拍電影這玩意真不全是演技的事兒，大家作為觀眾應該理解黑美人魚黑羅密歐配白人男主的荒誕，郝蕾確實不適合演這版陳念。
最后，邪派演技也是真的，我始終強調，呈現效果≠演技。
下死手，娜扎都可以是影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