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了，一切都瘋了。
現場一片尖叫，演播室里的主持人也在尖叫，由此傳導到千家萬戶，收看節目的觀眾們也開始尖叫。
方星河太帥，也太屌。
在美國，喜歡咧開嘴講大話的人不在少數，在NBA，對前輩大放厥詞的新人年年都有。
但是，從90年至今，沒有哪個新秀敢指著喬丹的鼻子，用如此霸氣的話進行挑釁，越往后越沒有。
喬丹沒有建立自己的媒體帝國，他和媒體的關系甚至談不上好，他只是在NBA建立了絕對的統治力，積威至今，如神似魔。
沒有經歷過這個時代的球迷絕不會懂，喬丹是一根怎樣的圖騰。
哪怕在奇才的兩個失敗賽季之后，球員仍然視他為偶像，哪怕下一位山羊候選建立了自己的媒體帝國，仍然不敢冒犯他本人。
只有方星河，不但明刀明槍的把喬丹拉出來打靶，使用的語言又如此……叫人熱血沸騰。
巴克利樂不可支，瘋狂拍桌子，大聲嘶吼。
“哈哈哈哈！邁扣居然也有今天！他一定氣瘋了，我敢賭十萬美金，他一定氣瘋了！”
史密斯也是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非常少見的拉高了音調。
“哇噢，StarRiver是在向喬丹挑釁嗎？我知道或許不應該在沒有向他本人確認之前做這樣的解讀，可是朋友們，你們應該看到了他的態度，我想不出其他的形容……查爾斯爵士？你覺得呢？”
“沒問題，別懷疑自己！”
巴克利仍然沉浸在興奮中，激情澎湃。
“他就是在挑釁，你知道的，我在球場上干過很多次一樣的事，我太熟悉這種狀態了。另外，我喜歡他，是的，我喜歡StarRiver，他在我心里已經不止是硬漢代表了，從今天開始，我要成為他的粉絲！”
“是的，AllStar，最狂熱的！”
史密斯忍不住吐槽：“方的粉絲和他一樣瘋狂，現在又多了一個你，天吶！”
方星河歐美粉絲的官方名稱叫做AllStar，而不是直譯的滿天星Gypsophila。
這是星網歐美站的粉絲們集體投票出來的稱呼，和NBA全明星賽重名——他們根本不在乎，就是要屌NBA。
不過AllStar的數量較少，影響力不大，巴克利和史密斯居然都知道，真難得。
做主持，他們都是專業的。
做損友，巴克利同樣是專業的。
“只要他敢噴喬丹，我們就是好朋友！”
在巴克利的哈哈大笑聲中，喬丹粉絲憤怒轉臺。
“媽的，小丑！”
是的，此時，喬丹粉仍然強勢且活躍，他們遍布美國，狂熱好戰，還遠遠沒有到佛起來的時候。
罵聲四起中，TNT的收視率都受到了影響。
沒了TNT，還有ESPN。
胡比和麥克正在一本正經的分析方星河這樣做的原因和喬丹的反應。
“StarRiver是什么意思？他的話好像很有深意。”
“在那樣的前提下……很顯然，他們發生過不愉快的消息是真的。”
胡比的眼神智慧極了，但他居然一點不八卦，而是把如此勁爆的場面做出了嚴肅風格。
“之前的幾個月，部分體育媒體一直在炒作StarRiver和邁扣的沖突，但是從未得到過當事人的回應。現在我們可以確認了，他們兩個確實有問題。”
“你覺得是什么問題？會是傳聞中的打了起來嗎？”
“不不不，應該只是一場單挑，方星河贏了不在狀態的邁扣，然后邁扣好勝心作祟，約了一場新的單挑……我們都知道他會怎么做。”
“是的，他會努力訓練，減重增肌，恢復狀態，然后把StarRiver在球場上打爆……這很邁扣。”
“那你有想過StarRiver會這樣做嗎？”
“講實話？”
“沒有想過，但是當事情真正發生，我卻一點都不意外，這非常方星河。”
“瞧啊，這正是最精彩之處——我們熟知邁扣，他的好勝心，他的殘暴，他的永不服輸，他的戰斗意志，如此種種，構成了他的偉大人格，使他成為籃球史上獨一無二的GOAT。”
胡比漸漸綻放出一種激情。
“我們并不熟悉StarRiver，他很少接受采訪，我只知道他是一個坦率的習武之人，他不接受任何委屈，并且全心全意貫徹自己的意志。
現在，這樣的兩個人碰在一起，他們都是天才之輩，只是一個已經老去，而另一個尚未成年，接下來會發生什么？”
“碰撞，激烈的碰撞。”
麥克不止擅長捧哏，而且很會總結。
“已在老去的并不服老，尚且年幼的不認為自己力弱，衰落的神和崛起的王，一定會在這個時候發生一些難以想象的故事！”
“講真的，我可太期待了。”
“一樣。失去了邁扣的聯盟變得乏味了許多，今年總決賽的收視率是多少？一千多萬？難以想象。”
“AI很強，可是還不足以挑戰OK的統治，他的上限在哪里，今年我們已經看到了。恕我不敬，如果再沒有人來改變西強東弱的格局，明年的總決賽收視率還會更低。”
“你覺得StarRiver可以做到？”
“StarRiver一個人不行，他很強，可是奇才太弱了。”
胡比搖搖頭，目光忽然變得深邃。
“但是如果他能把那個暴君完整喚醒，加起來或許就能行……”
這種可能性，深深地打動了太多中立球迷。
方星河邁克爾喬丹？
那太瘋狂了，或許，會比OK更瘋狂，也更有觀賞性。
“我喜歡他的構想！”
華盛頓地區，不少籃球迷都蹦了起來，開始期待下個賽季。
這很難得，華盛頓地區更熱愛大學體育，奇才隊的支持者并不多，可現在情況正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然而并不是所有球迷都能冷靜理性，尤其現在有那么多媒體正在猛猛的煽風點火添油加醋。
NBC正是其中之一。
“StarRiver太狂妄，太不尊重邁扣了。”
“胡扯！邁扣確實很偉大，可他已經老了，競技體育勝者為王，誰贏誰有道理，哪個王者的尊重是要來的？”
“邁扣沒有要求尊重，是我要求他必須尊重邁扣，這沒問題，任何人都會老去，戰勝一個老去的神并不榮譽！”
“得了吧，這算什么不尊重？StarRiver只是下了一封戰書，如果邁扣覺得不合算，他可以不接受。”
“邁扣永遠不會拒絕挑戰！”
“是的，他會接受，但他贏不了，我們都知道這一點，來自中國的方會踩在他的尸體上成為新王。”
“FUCK！你個混蛋！”
“嘿，伙計，惱羞成怒并不能解決任何問題，你應該冷靜下來，回家好好洗個澡，喝一杯，然后Sweetdream！”
他們半真半假的吵了起來，并且將矛盾急劇激化。
同時被激怒的，還有方喬二人的粉絲。
噢，對了，丹子本人。
喬丹臉色鐵青，嚼口香糖把腮幫子嚼得梆硬梆硬。
大衛并不想在這種時候刺激他，可又不得不開口提醒。
“如果你決定和他共事，那么未來類似的情況還會發生很多次，你得學會適應他。”
“不。”丹子眼底怒焰熊熊，“我會碾碎他的每一根骨頭，讓他按照我的意愿行事。”
噢，這是一種比喻的修辭手法，丹子的意思只是打球。
大衛并不看好，于是聳聳肩：“你都快要40歲了，何必呢？”
在復出決策上，兩人持有不同意見。
大衛當然拗不過喬丹的堅持，可他已經數次提醒對方：復出對你的神格沒有任何好處。
“我知道。”
丹子用力強調：“我知道！”
他的聲音蘊含著一種強烈的壓抑：“但我需要戰斗，在我的腿徹底斷掉之前，我只想再戰斗一次。”
這才是核心理由。
股份很重要，但是，重新站上球場更重要。
他怎么會感受不到自己的衰老和下降呢？
看著報紙上鋪天蓋地對科比和艾弗森的夸獎，看著世人已經忘記了神之所以是神的理由，他又怎么會不憤怒呢？
但是與之前的任何一次憤怒都不同，這一次，憤怒還來自于力不從心。
神的臉上難得浮現出一抹落寞。
“我教訓不了下一代新人了，我只想把握住最后的機會，告訴世界，我是誰。”
大衛驚訝挑眉。
他并不驚訝于喬丹極其偶爾流露出來的軟弱，他驚訝于，即便如此暴怒了，喬丹卻并沒有過于針對方星河。
這是什么？
發自內心的欣賞嗎？
他的語氣忍不住柔和了一些：“如果你能夠保持住現在的態度，或許，你們會有一個好結果。”
喬丹馬上板起臉，咧嘴冷笑：“需要展現態度的是他。大衛，你不會以為我會輸吧？”
果然。
大衛一拍額頭。
BOSS還是那個BOSS，是我想多了……
夸梅不香順理成章的被快船隊選走，估計會有一個大不一樣的職業生涯，可是根本沒有人在乎，就連主機位也是匆匆給了他一個過場。
現場記者集體涌向方星河，把他堵在了球員通道的出口。
而在他們提出第一個問題之前，喬丹剛好從選秀室里出來，兩人隔著半條通道，遙遙相望。
媒體下意識的空出了中間區域，讓他們之間暢通無阻。
下個瞬間，攝像機同時對準兩人，現場被嘈雜聲淹沒。
“方，方！”
“邁扣，邁扣！”
兩人隔著人群對視，同時停下腳步。
按照慣例，他們之間必須碰面，一個代表球隊，另一個以新秀的身份，在媒體前展望未來。
再沒有比這更戲劇性的場面了。
記者們被刺激得雙眼發紅，閃光燈像是瀑布一樣籠罩了每一寸空間。
通道中，兩人僵持了幾秒鐘，忽然邁開腳步，向中間走去。
一步一步，視線片刻不離。
終于，他們匯合在一起。
記者們忽然屏住了呼吸。
喬丹抬起手，指著方星河的帽子，似笑非笑地開口：“新人，你應該把它戴在頭上。”
“如果我不呢？”方星河語氣平靜，“您會交易我嗎？”
針尖對麥芒！
方星河的攻擊性實在太強，開口就是交易，這不是不尊重喬丹，本質上是不尊重NBA，對于這個名利場沒有絲毫忌憚。
這讓滿天星愈發感到驕傲——我們的偶像，打不打球都是星中之星！
也讓真球迷們嫌惡又期盼——你越是這樣，我越是想要看到你打球啊！
記者們興奮極了，卻一聲都不敢吭，只是一味的拍攝。
選秀現場的大屏幕上，忽然切到此刻的畫面，美國的千家萬戶，觀眾攥緊拳頭。
收視率從350萬的基數上瘋狂暴漲，短短片刻，便突破了500萬。
“當然不會。”
喬丹沒有刻意展現所謂的前輩風度，他死死盯住方星河雙眼，意有所指。
“這只是一個建議，在你的人生中，你和邁克爾喬丹最緊密的聯系，正是這頂帽子。現在，未來就握在你的手中。”
漂亮的回應。
方星河真心實意地展開笑顏，他心想：丹子，你終于學會使用常規語言進行高質量對話了，我很欣慰。
為了避免當場把丹子干破防，他甚至故意收斂了幾分鋒芒。
“漂亮的帽子。”
方星河舉起手，第一次仔細打量奇才隊帽，然后發出由衷感慨。
“它將兩個偉大的人聯系在一起，承載了奇才的一切，可是邁克爾先生，奇才不是你的全部，也不是我的，很遺憾，它承載不了更多。”
少年收回手，將帽子交給一旁的王查理。
“好好保管它，邁克爾先生將決定我什么時候戴著它拍第一張照片。”
喬丹的瞳孔猛然縮成針尖。
他不笨，完全能夠聽懂方星河的所有暗藏之言。
他也沒有逃避的習慣，于是，當著媒體，宣布正式的裁定。
“9月末，帶著它來球館找我，那就這樣？”
“那就這樣。”
方星河點點頭，轉身走向通道出口。
喬丹同樣如此，雙手插兜，走向另一側的出口。
媒體們愣住了一瞬間，隨后從中間截流，跟著兩人狂奔。
“方，能不能請你解釋一下那句話？你是在向邁扣宣戰嗎？”
“哪一句？”
面對著一大群興奮如尸潮的記者，方星河很從容。
美國記者并不比日韓記者更難應付，甚至因為在這里可以爆粗口講臟話，他感覺更自由。
“就是那句——我知道我是一個什么樣的人，打贏我，我們一起走下去，或者服從我，我帶領你們一起走下去。是不是針對邁扣的？”
“不，當然不是。”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方星河否認了。
但在他們失望之前，方星河補上了下面一句。
“那只是一個君子約定，談不上針對。如果我想針對誰，那會遠比現在更殘酷更暴烈。”
“所以，具體是什么約定？”
方星河停下腳步，看向快要懟在臉上的鏡頭，表情終于有些認真。
“我和NBA只有兩種緣分。
第一種，喬丹先生在單挑中打服我，讓我感受到籃球運動的挑戰性，那么，我就會聽從他的指揮，做好一個新秀該做的事。
第二種，我打服他，喬丹先生和整個奇才隊承認我的領導地位，那么，我將承擔起責任，帶領他們沖擊冠軍。
除此之外的任何結果，都會導致我和NBA短暫相交，然后永不再會。”
現場忽然安靜下來。
這不是應該從新秀嘴里聽到的話。
最初，他們只想問一些諸如“作為第一個黃種人狀元你有什么感想”之類的常規問題，寫一篇“歷史性的突破！中國人也能飛”之類的轟動性新聞。
而現在……去你媽的黃種人狀元！去你媽的中國人也能飛！
在種族上做什么文章？low爆了！
這是一個瘋子，是的，NBA終于等來了一個游離在外的瘋子，不為統治而來，只是將這個殘酷戰場視為一個大玩具。
而他玩弄所有人的第一步，正是玩弄聯盟的神。
能夠意識到這一點的人并不多，可是每一個想通了前因后果的人，都忍不住瑟瑟發抖，惶惶惑惑。
方星河注定會引爆NBA。
而引爆之后，聯盟將何去何從？
這會兒沒人知道。
現在，所有人都在迫不及待的書寫大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