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瑟瑟去雄州之前,猶豫再三,還是跟蕭普賢女說了一句:“你……小心點張皇妃。”
蕭普賢女多聰明,哪還能想不明白,這段時間,趙俁之所以沒讓她侍寢,全都是張純在搞鬼。
而且,蕭普賢女已經發現了,趙俁很器重張純,很多事都會跟張純商量,張純也是為數不多的能影響趙俁的女人之一。
這讓蕭普賢女對張純好奇起來,進而觀察了張純一下。
結果,蕭普賢女很輕易地就看出來了,張純外強中干,刀子嘴,豆腐心,并不是什么狠角色,甚至都不善妒,也沒有什么害人之心。
蕭普賢女微微一笑,‘這樣的女人有甚可怕,最多恃寵而驕耳。’
蕭普賢女很輕易地就想明白了,蕭瑟瑟的問題所在,‘你舍宋主而獨與張皇妃爭,自會困于身份,受她掣肘,處處為她所制。’
蕭普賢女心想,‘我只須繞過張皇妃,與宋主接觸,彼時,與她身份相當,何懼之有?’
想通個中關鍵,面對張純的出招,蕭普賢女一概不接,只是以禮相待,顯得大度而溫婉。張純那些看似凌厲實則無傷的攻勢,在蕭普賢女這里仿佛打在了棉花上,軟綿綿地沒了力道。
張純想像調教蕭瑟瑟那樣調教蕭普賢女,卻是全然不得其法。每當張純試圖以言語擠兌蕭普賢女時,后者總能以一種超乎年齡的沉穩與智慧,輕輕一笑,便四兩撥千斤地將話題引向別處,既不顯得咄咄逼人,又巧妙地維護了自己的尊嚴。
這種感覺,張純只在一個人身上遇到過。
這個人就是趙俁的皇后鄭顯肅。
之前,張純一直以為,她斗不過鄭顯肅,是因為身份地位上的差距。
如今碰到了另一個“鄭顯肅”,張純才意識到,在真正的政治博弈中,勝負的關鍵從來都不僅僅是身份與地位的高低,更是智慧與心性的較量。張純望著蕭普賢女那從容不迫、游刃有余的姿態,心中不禁泛起層層漣漪。她開始反思,自己以往那些看似精明實則膚淺的手段,在真正的智者面前,不過是跳梁小丑的把戲罷了。
想明白這些,張純也就沒再調教蕭普賢女,自取其辱了。
如今,趙俁問張純,她把蕭普賢女調教得怎么樣了,張純苦笑:“臣妾力有不逮,只怕唯有勞官家親為,方能教她臣服。”
趙俁眼睛一亮,似乎看到了心儀的獵物:“你都奈她不得?”
張純很光棍地承認:“臣妾無能,求官家治罪。”
趙俁沒再理張純,而是對傳話的女官說:“去將蕭普賢女叫來,我看她如何了得。”
不長時間過后,蕭普賢女就被帶到了趙俁面前。
因為來時穿了一身招搖過市的紅色嫁衣而被趙俁“打入冷宮”了這么多天,這次不想再等下去了的蕭普賢女選擇低調一些,所以一進來,蕭普賢女就把頭給低了下去。
見蕭普賢女不像來時那樣張揚明艷,而是變得低眉順眼起來,一副溫婉柔順的模樣,知道蕭普賢女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狠角色的趙俁,嘴角微微一翹,他用低沉而富有磁性,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說道:“抬起頭來。”
趙俁錯了,蕭普賢女今天的樣子可不全都是裝出來的,而是她真被趙俁給征服了。
蕭普賢女天生慕強,從小就向往嫁給一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之前趙俁就率領宋軍屢戰屢勝,將耶律延禧圍困在燕京城中,如今遼國來了七十多萬大軍,趙俁還能以少勝多大敗遼軍,把耶律延禧打得,趕緊派人來投降。
這等赫赫戰功,無疑在蕭普賢女心中樹立起了一座巍峨的英雄豐碑,讓原本覺得漢人軟弱對漢人沒有好感的蕭普賢女對趙俁產生了仰慕與欽佩。
如此,蕭普賢女才愿意在趙俁面前低下她高傲的頭顱。
此刻,趙俁讓蕭普賢女把頭抬起來,蕭普賢女沒有忸怩,而是直截了當地抬起頭來。
趙俁仔細一看。就見:
蕭普賢女垂眸時,眉眼如刀刻的冰棱,眼尾一抹黛色上揚,恰似塞北彎弓劃破寒云。月光掠過她高挺的鼻梁,在挺直的鼻尖凝成冷冽的光,薄唇微抿時,竟生出幾分玉石般的清寒。不同于江南女子的婉約,她有著契丹人特有的英氣,鬢邊斜插的海東青銀飾隨著動作輕顫,琥珀色瞳仁流轉間,裹挾著草原深處的神秘與威嚴。
她青澀的容顏恰似初綻的狼毒花,既有著少女未褪的嬌柔,又暗含掌控千軍的魄力。一襲玄色織金契丹長袍勾勒出纖細腰肢,起身時銀鈴環佩輕響,寬大的廣袖隨動翻卷,隱約可見腕間纏繞的狼髀石手串。她抬手撫過耳邊的秀發,柔韌的身姿在燭火下投出凌厲的剪影,既有女兒家的柔美身段,又在眉眼間藏著令群臣屏息的王者之氣。
只一眼,“女王”兩個字便在趙俁的心中生成。
趙俁嘗試過各種各樣類型的女人,唯獨這女王類型的,他是真沒見過。
再想想,歷史上,蕭普賢女掌管北遼時期,雖然名義上是太后,但實際上她那時也算得上是無冕女王了。
趙俁的目光變得熾熱起來,他仿佛在蕭普賢女的身上,看到了一片未被馴服的廣袤草原,那里既有狂風暴雨的激情,也有寧靜致遠的深邃。
趙俁緩緩起身,繞過案幾,一步步走向蕭普賢女。
趙俁的每一步似乎都踏在了蕭普賢女的心跳上。
趙俁越走越近,蕭普賢女能夠清晰地感受到趙俁身上散發出的強大氣場,那是一種屬于勝利者的驕傲與自信,讓她的心跳不禁加速了幾分。但她依舊保持著那份從容,眼眸中閃爍著堅定與淡然,仿佛即使面對狂風巨浪,也能屹立不倒的堅韌之花。
趙俁停在蕭普賢女面前,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幾乎能呼吸相聞。
趙俁輕輕抬手,指尖掠過蕭普賢女冷艷的臉蛋。
蕭普賢女很不適應這樣親密無間的接觸,她的身體本能地微微一顫,但表面上她卻依舊維持著那份淡然自若,只是眸光中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慌亂,出賣了她最真實的心理。
不想這么快就認輸,蕭普賢女連忙強自鎮定,輕輕垂下眼瞼,長睫如扇,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緒波瀾。
趙俁敏銳地察覺到了蕭普賢女的不適和真實心理,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這笑容既有對蕭普賢女反應的滿意,也有對征服這個歷史上真正意義上的女王的期待。
“你,很特別。”
趙俁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每一個字都像是帶著千鈞之力,直擊蕭普賢女的心房。
在蕭普賢女聽來,趙俁的話語中既有贊賞,也有不容忽視的威嚴,仿佛是在宣告,自己已經是他的了,逃無可逃。
蕭普賢女睫毛輕顫,再次抬起眼眸時,那雙清澈如水的眸子里已經恢復了往日的平靜與堅定。她微微欠身,以一種不卑不亢的姿態回應道:“官家謬贊,臣妾不過蒲柳之姿,能得官家青睞,實乃臣妾之福。”
蕭普賢女的直接,讓趙俁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接著,趙俁直視著蕭普賢女的雙眼,說道:“既然愛妃快人快語,那朕也不拐彎抹角,教朕當愛妃的英雄,如何?”
‘當我的英雄?!’
蕭普賢女瞬間回到小時候。
那時,遼國的天空總是遼闊而高遠,草原如同無邊的綠海,延伸到天際。年幼的她,常常騎著她心愛的小馬,在草原上自由馳騁,風從耳邊呼嘯而過,帶著草尖的清新與自由的味道。每當夕陽西下,金色的陽光灑滿大地,她便會躺在柔軟的草地上,仰望那片被晚霞染紅的天空,心中充滿了對未知世界的向往和對英雄的渴望。
在她的夢里,那位英雄,身形挺拔如蒼鷹,眉眼深邃堅毅,頭戴嵌銀邊皮盔,身披玄色鎖子甲,外罩猩紅戰袍隨風獵獵作響。他騎馬沖鋒時,彎刀寒光與箭雨齊飛,能以奇襲戰術大破敵軍;平日里卻常卸下鎧甲,走訪牧帳安撫百姓,教孩童射箭,幫牧民修繕氈房,既如戰場上的烈火般勇猛,又似草原上的溪流般溫厚。他會保護她,帶領她征服世界,讓她成為最驕傲的女人。
第一個符合她心中英雄形象的男人是耶律淳。
所以,她不顧耶律淳比她大了近二十歲還有王妃,毅然決然地想要嫁給耶律淳哪怕只是當耶律淳的側妃。
曾經,她一度以為,自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英雄。
可到頭來,事實卻證明,耶律淳并不是英雄,他竟然親手把自己的女人送給了敵人,這是英雄所為嗎?
或許也是吧,但這卻不是她想要的英雄。
此刻,面對趙俁那直擊心靈的承諾,蕭普賢女的思緒如同草原上奔騰的駿馬,瞬間跨越了時空的界限。她微微瞇起雙眸,仿佛又看到了那片曾經讓她心懷夢想的草原,那個曾讓她以為找到了英雄的耶律淳。
蕭普賢女的思緒很快就被眼前的趙俁從遙遠的回憶中猛然拉回。她望著眼前這個男人,他的眼神中既有不容置疑的堅定,也藏著幾分溫柔與霸道,這與她夢中無數次描繪的英雄形象雖然很不一樣,卻又似乎不謀而合。
‘越國王怯懦,遇敵常屈。他則不然,御局若掌觀紋,臨敵如松立岳,虎視鷹揚,氣懾群豪。雖強敵壓境,猶拔劍向前,神色未改,盡顯王者霸氣……’
趙俁和蕭普賢女對視良久。
一番較量過后,沒有經驗又太年輕目前身份也不夠的蕭普賢女,到底還是敗下陣來,她忍不住說道:“休欺妾身,不然……”
不等蕭普賢女說出后面有可能破壞他們當前氛圍的話,趙俁就說:“好。”然后摟過蕭普賢女柔軟的腰肢……
轉天。
張純早早地就起來了,她倒要看看,她生不起對抗之心的蕭普賢女,被趙俁睡過了之后,會變成什么樣?
一進入臥房,張純就看見了讓她終生難忘的一幕。
就見,趙俁坐在床邊,幾個宮人正在伺候趙俁穿衣服,而蕭普賢女就跟小貓一樣趴在趙俁身邊。
到這,其實也沒什么,只是每天都會發生的正常畫面。
可張純再看趙俁的手,就見,他的手放在了蕭普賢女的頭上,很自然地撫摸著蕭普賢女的頭、甚至是撫摸著蕭普賢女雪白的脖頸。
而蕭普賢女就像被撫摸的小貓一樣,舒服地瞇起了眼睛,嘴角掛著一抹前所未有的溫柔笑意,仿佛在這一刻,她不再是那個高傲冷艷、令人難以接近的女王,而是一個沉浸在愛河中的小女人。
張純嘖嘖稱奇,她從未想過蕭普賢女會露出如此情態,這般的柔情似水,仿佛能滴出水來,與她平日里的高傲冷艷的形象判若兩人。
關鍵,趙俁撫摸蕭普賢女的手法,讓張純有點恍惚,她心中不禁浮現出兩個字,‘擼貓?!’
張純怎么看,怎么覺得,趙俁這是在把蕭普賢女當成貓來擼。
張純心中一陣錯愕,隨即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這場景,豈止是出乎預料,簡直是顛覆了她對蕭普賢女所有認知。在她的想象中,即便是春風一度,蕭普賢女也該是那般清冷孤傲,仿佛事后即忘,不留一絲痕跡。然而,誰能想到,僅僅一夜而已,蕭普賢女這個女王,竟然就變成女奴了。
‘我去!’張純心想,‘蕭普賢女這是徹底被趙俁給干服了?’
見張純來了,趙俁邊繼續擼蕭普賢女,邊說:“從今往后,她跟你們一塊幫朕處理奏章,你帶帶她。”
張純應道:“諾。”
這時,趙俁的衣服穿好了。
趙俁沒有絲毫留戀地收回手,起身鍛煉身體去了。
張純清楚地看見,趙俁收回手的那一刻,蕭普賢女的臉上全都是不舍。似乎,她很享受被趙俁擼,不愿意這份溫柔的觸感就此離去。
等趙俁的身影消失在門后,張純回頭再去看蕭普賢女。
就見,蕭普賢女已經站了起來,頃刻之間她,就又變回原來那個高貴、典雅、冷艷、掌控千軍萬馬、令群臣屏息的女王。
就在張純看蕭普賢女的同時,蕭普賢女也在看張純,她微微一笑,自信又從容地說:“以后麻煩張皇妃了。”
說這話的同時,蕭普賢女氣場全開,一股睥睨天下之勢油然而生。
張純的呼吸一滯:“女王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