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燁帶著兩人一鳥,速度自然快不起來,等回到位于皇城附近的丹陽侯府,已經到了下午。
因為墨墨她們都在宮里忙活,府上并沒有人影走動。
南宮燁落在后宅兩層主屋前,見謝盡歡閉著眸子還沒醒,就輕手輕腳先送到了二樓臥室。
姜仙幫忙扛著煤球行走,滿臉都是‘我是誰?我在哪兒?我要干什么的’的茫然,沿途四處打量環境雅致的大宅院,等路過‘盡歡閣’,看到里面的超大號紅色圓床,眼神有點難以置信:
“這么大的床?這是謝公子睡覺的地方?”
南宮燁冰山神色微微一僵,不好意思說這是丹陽侯折騰情婦的快樂屋,只是隨口道:
“是練功的地方,平時也沒人住。”
說著便把謝盡歡扶著帶到了陳設正常的主臥,扶著在床榻上躺下,本想幫忙解開外袍,但發現謝盡歡袍子下面什么都沒穿,她身為丈母娘兼道門冰山仙子,也不好讓姜仙出門她一個人幫忙脫,只能將就著先把被子蓋上。
姜仙站在背后,瞧見南宮燁在床前俯身,黑白道袍腰后顯露出大蜜桃般的豐腴臀線,心頭暗暗嘀咕了聲:“腿真長、屁股好大……’,可能是不想表現出小羨慕,就自顧自打量起沒脖子的大煤球。
“咕嘰?”
煤球莫名其妙,意思當是——你看我干啥?
等到蓋好被子,南宮燁便直起身,把兩樣兵器放在床頭的妝臺上:
“回來的倉促,府上沒人,姜姑娘要不先在客房歇息片刻,我去叫人過來。”
姜仙露出一抹甜美笑容:
“我一個行走江湖習慣了,南宮女俠不用照顧我,讓謝公子在這休息吧,我到處轉轉,南宮女俠先去忙正事,我看洛京也挺亂的,到處都是巡視捕快。”
南宮燁確實想去看看皇帝什么情況了,此刻也沒久留:
“煤球對這兒熟,也聰明,姜姑娘若有所需可以和它說,我待會就回來。”
姜仙自然是含笑目送,等待高挑身影背著劍匣消失在窗外后,才輕輕吸了口氣,改為雙手叉腰眉頭緊鎖,輕聲嘀咕:
“送謝盡歡回京城,找個沒人的地方睡一覺……這讓我怎么睡?”
“咕嘰?”
煤球聞言一愣,看向旁邊的大床鋪,歪頭示意。
姜仙覺得這大煤球是有點太聰明了,把其放在窗外關上門窗,而后才拿出日記打量,發現上面并沒有提示詞,但聯系前面一句‘不許和謝盡歡睡覺!’,意思應該不是讓她和謝盡歡一起睡……
不讓睡,你昨晚把我推人家懷里作甚?
難不成是這老魔改主意了,想撮合我和人家少俠,示意我把生米煮成熟飯……
我憑啥聽你的?
姜仙眼神莫名其妙,也不清楚這指示到底是啥意思,本來不想聽,但不聽她應該沒法歸隊,而且睡醒強行重置出生點,醒來啥情況完全沒法預料,萬一光溜溜躺在男人懷里,已經變成從姑娘變成女人了,她不得氣死?
為防出現不可控的情況下,姜仙略微思索,干脆選了個折中的策略,轉身走到床鋪跟前,輕手輕腳把謝盡歡挪到了最里面,而后自己合衣躺在了最外側,閉目嘗試早睡早超生。
但讓她沒想到是,損耗過大幾乎暈過去的謝盡歡,一路過來乃至方才被擺弄都沒醒,而此時床鋪微微一沉,身邊躺了個女子,竟然有了反應,抬起右手攤開,似乎是想給她當枕頭。
姜仙眨了眨眼睛,覺得這謝少俠還真體貼,昏迷不醒都怕冷落了身邊人,但她顯然不會往過靠,只當看不見重新閉眼。
而后身邊就傳來動靜,只見攤開胳膊的謝盡歡,發現沒靠上來,就自己往外挪,看架勢是想抱她。
姜仙心中一緊,連忙往外躲,而后就是:
“哎喲嘶……”
正在摸索美人的謝盡歡,本能驚醒過來,迅速往外打量,卻見身邊沒人,反倒是床鋪外忽然彈起來一個辮子頭小姑娘,迅速拍打衣裳,發現他醒了,表情頗為尷尬愣在原地。
“呃……姜姑娘?”
“沒事沒事,我剛才腳滑了,你接著睡,不好意思打擾了……”
“腳滑……”
謝盡歡尋思在這平地摔怕是有點難度,不過略微打量也沒發現異樣,加之渾身和散架一樣,最終還是重新閉上了眸子。
姜仙臉色漲紅,佯裝出隨意看花瓶字畫的模樣,等到謝盡歡徹底睡熟后,又悄悄咪咪躺在了最外側。
這次動作非常輕,半邊身子躺在床沿上,才沒驚動自帶‘上床就抱’被動的謝盡歡,自身在閉目片刻后,意識也慢慢陷入黑暗……
紅日逐漸落下城頭。
梧桐殿外,數名太醫安靜等候。
因為治療過程比較難熬,為防打擾,徐皇后等人都移駕偏殿等待。
趙翎雖然擔憂父皇情況,但國不可一日無君,徐皇后又不會處理政務,便和太子趙德在麟德殿內,代替父皇和臣子商議事務。
雖然此次亂子挺大,但事情出在修行道,和朝政班底關系不大,為此過來的人都是欽天監、護國寺、赤麟衛的人。
此時無心和尚和陸無真,都在右側首位就坐,余下則是穆云令、李敕墨、明心和尚等等。
而缺月山莊祖孫三代,則并肩坐在左側,旁邊是令狐青墨。
按照正常情況,蠱毒派修士不能參與這種會議,但步月華從三江口開始,就整天跟在謝盡歡屁股后面轉,就差把‘謝盡歡地下情人’寫臉上了,昨天也確實靠著蠱毒派學識幫了忙。
如今發現其和林婉儀還有師承關系,再把缺月山莊排斥在外,就屬于不近人情了,為此陸無真雖然沒搞明白步月華、林婉儀師徒,和謝盡歡到底是什么三角關系,還是把其請了過來。
蠱毒派百年前被放逐南疆,而后就一直處于‘被正道看做邪道、被邪道視為正道’的里外不是人境遇,步月華自然也想回歸中原,此時被道佛掌教禮待,她肯定得把握機會,款款有禮道:
“蠱毒派確實有些心術不正之輩,但諸教百家誰也避免不了門內出幾個欺師滅祖之人,別家我不清楚,但我缺月山莊從我爹開始,就一直心向正道,往日所行之事,兩位掌教想來也有所聽聞……”
趙德以監國太子的身份坐在首位,但害怕被姐姐暴打,此刻只是在凹‘寵辱不驚、神色內斂’的造型。
趙翎身著華美宮裙,微笑接話:
“缺月山莊名聲確實極好,步莊主想在關內開個分舵,父皇向來求賢若渴,應該不會有意見,就看道佛兩位掌教的意思……”
這話明顯有幫忙說好話的成分,畢竟各大教派的口碑門風,可不是一兩天養成的,缺月山莊門徒和其他家并沒有顯著區別。
不過陸無真對此倒也沒說什么,只是道:
“缺月山莊想在關內開堂口,為正道盡一份力,朝廷自然不會駁斥,不過教派立場不取決于一門一派,在步莊主沒有接任掌教之前,沒法代表整個蠱毒派,其他家若想入關,還得掌門親自來京城,和主事之人商議。”
步月華見陸無真不反對,就知道這事兒成了,對此頷首致謝。
陸無真說完后,就繼續道:
“魏無異叛道影響頗為惡劣,武道群龍無首可能會出亂子,如今當務之急,還是得物色一人接下擔子,召集各地掌門穩定軍心……”
大乾就三個掌教,武道掌教沒有道佛拜一個祖師爺的統治力,只能以江湖盟主的身份發號施令,不過就算約束力再低,也是武道公認的領頭人,能起到引領大方向和豎立模范作用,順便也是給人均超雄的粗鄙武夫立個靶子。
如果沒這么號人物,那武道各派就是各自為政,就算不給朝廷搗亂,也會陷入內斗打來打去,直到自行角逐出新一代話事人,局面完全不可控。
趙翎聽到這話,詢問道:
“謝盡歡有沒有資格接任掌教?”
令狐青墨和林婉儀,聽到這話都是眼前一亮,畢竟謝盡歡成了大乾三巨頭,那她們可就是掌教夫人。
陸無真其實很早就看好謝盡歡,更不用說昨天謝盡歡還假扮葉圣,冒險幫他解圍,但此時略微斟酌,還是道:
“謝盡歡聲望、品行、天賦、履歷都無可挑剔,但實力差了一線,且沒有開宗立派,當前還沒法勝任此職。”
趙德聽了半天,忍不住插話:
“實力好說,謝兄這攀升速度,就好比超品糙漢子抱著俏寡婦趕路,不過為什么還得開宗立派?”
麟德殿內沉默了一瞬,暗暗思索。
林紫蘇眨了眨大眼睛,側身湊到林婉儀跟前:
“小姨,這是‘一日千里’的意思?”
“噓”
林婉儀連忙摁住了聰明伶俐的搗蛋閨女。
陸無真終究是正派人,聽到紫蘇的解答,才明白太子這句話的深意,神色有點繃不住,但還是當做沒聽懂,繼續講解緣由:
“無論是掌教還是盟主,都有責任監管下面宗派,手下沒人,就辦不了事。比如紫徽山掌門私德有虧,我身為掌教應當督導糾正,但親自過去小題大做,讓欽天監過去是濫用職權,讓家奴去訓話更是不合禮數,這時候就只能讓掌門夫人、嫡傳徒弟、門內副手出面點醒……”
陸無真此言,明顯是指著紫徽山,訓坐在旁邊的李敕墨,并沒有真正指責紫徽山的意思。
但架不住紫徽山掌門心虛!
話音未落,一道人影就落在了麟德殿外,身著道袍背負劍匣氣態無雙,但臉都是白的,望著殿內諸多正道首腦,訥訥無言。
步月華正在認真聽講,發現同床姐妹到場了,自然明白對方為啥顫栗如嘍啰,看在正式場合的份兒上,還是開口道:
“陸掌教只是舉個例子,沒說南宮掌門。”
陸無真見狀也是笑了下:
“南宮師妹入殿就座,謝盡歡沒大礙吧?”
南宮燁聽到自家掌教說‘紫徽山掌門私德有虧’,還以為東窗事發,此時發現不是這么回事,才暗暗松了口氣:
“已經無礙,正在府上休養……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