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墨墨的毀滅證據相比,謝盡歡這邊就要直白很多了。
趙翎剛落在了房頂上,就瞧見內院屋檐下,掛著床單、被罩等等,還有墨墨的貼身衣物,看起來是謝盡歡剛洗好晾起來。
而謝盡歡本人,則坐在中堂的羅漢榻上,手中拿著本書冊,身著云錦白袍,長發以發帶束起,寒泉雙眸、溫潤側顏,配上遺世獨立的禁欲系男神氣態,硬是讓自幼金枝玉葉的她都心中一顫。
真俊……
如果不是知道謝盡歡的性格,也見識過對方的大騷大浪,趙翎估摸都能被這扮相唬住,當成不近女色的冷酷少俠。
煤球吃飽喝足,此時正蹲在謝盡歡手邊探頭一起看字,瞧見趙翎落在門前,就搖頭晃腦打招呼:
“咕嘰”
謝盡歡見狀也放下書冊,起身拱手:
“殿下醒了?昨晚睡的還舒服吧?”
趙翎也沒提青墨的事兒,走到謝盡歡咫尺之外,略微打量面前的冰山少俠,又抬起手指,在胸肌上微微一推。
謝盡歡當即坐回羅漢榻,抬眼看向女王氣息十足的房東太太,略顯茫然:
“殿下,你這是要揍我,還是要……”
趙翎雙手迭在腰間,儀態端莊貴氣,但眼神卻居高臨下,帶著幾分危險氣息:
“昨天墨墨在場,本公主不說你,現在私底下,咱們是不是得聊聊這事兒?”
謝盡歡昨天被做局說真心話,基本是把什么都交待了,本來他斷片,有些細節并不記得,但阿飄直接一條龍服務,給他當場回放錄像!
這就導致他記得清清楚楚,裝都不好裝。
此時被房東太太私下找上門算賬,謝盡歡也沒抵賴的意思,含笑賠罪:
“那次確實是喝多了,舉止過于冒犯……”
“然后呢?”
“然后……嗯……我謝盡歡向來敢作敢當,既然已經出了這種事,自然也得負起責任……”
說話間,謝盡歡便準備起身,展現男人的擔當。
趙翎見這男寵半點不裝,給機會就真敢借坡上翎,自己反倒是招架不住了,微微抬手:
“你想得挺美,還連吃帶拿。因為事出有因,本公主可以既往不咎,不過你也得將功贖罪,嗯……就罰你把冥神教剩余的余孽全挖出來,如果做不到,煤球三天不許吃飯!”
“咕嘰?!”
搖頭晃腦的煤球渾身一震,大眼睛滿是不可思議,暗道——這和鳥鳥有什么關系?
發現謝盡歡不但不否決,還來了句:
“卑職遵命。”
煤球氣的飛起來就是一翅膀,對著謝盡歡腦殼來了一套‘狂鷹連續掃尾’。
啪啪啪……
趙翎就是找個由頭岔開話題,也沒真想罰煤球,此時把煤球捧起來,在小案對面坐下,看向書冊:
“這些是什么?”
“張師伯連夜打探的大概消息,剛才我去取的,正在看。”
“這么快……”
丹陽就是京城門戶,距離洛京只有幾百里地,一品往返確實要不了多長時間,但一天一夜就把情報搜集好,肯定也跑斷腿了。
趙翎見此把書冊拿起來查看,可見上面都是洛京重要人物的動向,比如:
乾帝因謝盡歡遇刺一事龍顏大怒,在麟德殿召見三位副監,后無心和尚離開護國寺前往西北,據說是受命對禪定派所有寺廟進行內部審查……
魏無異緊急傳訊各地武道龍頭,對血雨樓余部展開清洗,但血雨樓是走黑道的地下勢力,散是滿天星,沈金玉的死訊傳來,就直接轉入靜默狀態再也找不到蹤跡……
不過據巫教的小道消息稱,血雨樓掌門之位,已經由從未在江湖露過臉的神秘殺手魏昆接任……
另外,出事的是武道和佛門,陸無真毫無責任,正在處理丹鼎派內務,據張觀打探,是登州那個寡婦幫主,因為被玄狐觀掌門李敕墨冷落,帶著兒子跑來欽天監,罵陸無真多管閑事,拆了人家姻緣,氣的陸無真又把李敕墨罵了一頓,讓李敕墨趕快把人家母子接回去,然后玄狐觀的掌門夫人,又跑來問陸無真什么意思……
趙翎剛看幾眼,就坐直了幾分,眼神古怪:
“喲,這陸掌教的畫風,都和其他兩家不一樣……”
謝盡歡看到這些亂七八糟的消息,剛才也有點無語,此時搖頭笑道:
“所以說陸掌教肯定是道心如鐵的正道魁首,誰家暗藏的邪道老祖,會整天當裱糊匠,忙活這些破事兒。”
“無心禪師都去西北了,咱們還去不去京城?”
謝盡歡為了保密,魏繼禮的事情只告訴了坨坨她們,對外則是被虛印和尚刺殺,來找禪定派算賬,以免魏家警覺。
無心和尚忽然被派去西北審查各大寺廟,確實有點出乎意料,不過這并不影響他回京向皇帝告狀。
而張師伯也打聽到了魏寅行蹤,昨天帶隊去湖州追查血雨樓總部去了,他只要喬裝成血雨樓的人,暴力拘捕揍魏寅一頓,就能確定其是不是半妖。
不過對于行程怎么安排,謝盡歡還是認真考慮了下:
“事有輕重緩急,咱們先回京城,面見圣上和皇后娘娘,確定圣上沒有閃失,再去查冥神教余孽。”
趙翎聽到這話,自然回想起了在蒼巖山產生的奇怪幻覺,目光也凝重起來:
“行,我馬上去收拾準備。”
南疆,鳳凰港。
螭龍洞原本駐地在關內,但巫教之亂時被摧毀,戰后蠱毒派又被放逐南疆,為此螭龍洞就改遷到了前靈露谷駐地,也就是太叔丹第二任東家姜祈子的老家。
不過由于南疆的經濟核心區是海邊的鳳凰港,南疆各大宗派都在城內有產業,這里自然就成了南疆首府,而作為南疆首腦的司空天淵,也在此常駐。
晌午時分,鳳凰港附近一處濱海山莊內,數名螭龍洞門徒在其中走動,處理著港口乃至南疆各地的大小事務。
背山面海的石崖旁,司空天淵手杵藤杖走入幽深石洞,沿途聆聽著稟報:
“洛京那邊情況不妙,謝盡歡可能目的是查禪定派,但以其往日事跡來看,只要在洛京,就有可能挖出咱們的人……”
說話之人同樣披著斗篷,年紀和司空天淵相仿,為三尸洞的老祖陳憶山。
螭龍洞、三尸洞、缺月山莊,為蠱毒派三巨頭,也是在南疆重新開辟家園的三元老,不過前兩家都是傳承數代的老派宗門,缺月山莊則是在巫教之亂后興起新勢力。
缺月山莊以前相當厲害,初代掌門打下根基,二代掌門步青崖,則靠著傲人實力讓門派一飛沖天,巔峰時甚至壓了三尸洞一頭,成為了蠱毒派的二把手,也被視為下代掌教之選,在蠱毒派內聲望頗高。
但可惜,步青崖時運不濟,四十余歲就死于非命,根本沒成長到巔峰期,這直接導致缺月山莊中道崩殂,到現在連‘三巨頭’的稱呼都已經有名無實,甚至被某些人戲稱為‘欠日山莊’……
陳憶山則比較穩定,年紀只比司空老祖小二十歲,一直都在三尸洞坐鎮,成就談不上比肩司空老祖,但年輕時和呂炎、黃凇甲等人在火鳳谷斗法,如今也沒掉出第一梯隊,只是言行相當低調,平時幾乎不露頭。
而此時陳憶山跑來鳳凰港面見司空老祖,目的是商議‘蠱毒派重入中原’的大計。
作為蠱毒派老祖,陳憶山從不覺得巫教低道佛一等,也不屑于和妖道為伍。
但大乾做事太絕,直接把整個蠱毒派打為邪道,驅逐逐出中原,幾乎斷了整個蠱毒派的香火。
在這種情況下,身為掌教該怎么辦?
陳憶山三十年前,就知道司空老祖和妖道有來往,但‘正道’又不是免死金牌,打著正道旗號把他們趕盡殺絕,他們就得引頸就戮?
掌教掌的是一教興衰,在教派難以存續之際,掌教就該團結所有能團結的力量爭取一線生機,而不是繼續給大乾當忠狗,直到慢慢死在這窮山惡水。
為此面對司空老祖針對南朝的各種謀劃,陳憶山都是持贊成態度,這些年也在給予支持。
按照司空老祖以前的計劃,他們會掌控大乾皇帝,從而順風順水回到中原,但這事兒被謝盡歡搞砸了。
為此司空老祖只能啟動備用計劃,扶持魏無異當監正,嘗試驅逐道佛掌教,但目前看來,這事兒又要黃。
若是備用方案都破產,那蠱毒派回中原的指望肯定泡湯,陳憶山因此才來了鳳凰港。
而司空老祖作為掌教,如果真如陳憶山知道的那樣,所行一切只是為了讓蠱毒派重入中原,那當前這局面確實不太好處理。
但可惜,司空老祖自從改名‘天淵’那天起,目標就不止于此,暗中做的事,也比陳憶山想象的要大得多。
為此面對當前這迫在眉睫的情況,司空老祖并未亂方寸,等走到石洞深處后,就用藤杖在地面輕點。
兩聲輕響后,山洞深處便傳來了響動:
嘩啦嘩啦……
很快,一道被蒙住雙眼的人影,從黑暗之中走了出來。
人影身披斗篷,手里提著一條墨黑鎖鏈,整個人沒有絲毫生氣,在前方站定后,就化為了一尊雕塑。
陳憶山看清人影,眼神微微一震,難以置信轉頭:
“司空師兄,你……你這是什么意思?!”
“物盡其用。此人足以引走謝盡歡,余下之事讓妖道去處理,咱們不便見光,繼續靜觀其變。”
陳憶山望著蒙住雙眼的男子,神色稍顯復雜,本想說什么,但最終還是欲言又止,轉身默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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