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煙毫不猶豫地吞下一顆九心果,藥力迅速修復著她遍體的傷痕,但肉體的疼痛遠不及被至親背叛的刺骨寒意。免費看書搜:吾看書
她踉蹌著站起身,眼中怒火灼灼,直逼秦云澤。
“云煙!”秦云澤先聲奪人,聲音低沉而平穩,“方才風浪太大,靈舟不穩,我并非有意,當時我想出手救你,你已經丟出雷火珠。”
秦云煙冷笑,指尖掐進掌心,“兄長這話,你自己信嗎?”
秦云澤神色不變,目光掃過重傷的張錦城和仍在幫他處理傷勢的張錦鈴,緩緩道,“內訌只會兩敗俱傷,青帝宮近在咫尺,禁制牌綁定五人,缺一不可。若有人折損,誰都別想活著離開。”
字字誅心,秦云煙呼吸一滯。
她攥緊拳頭,指節發白,終究壓下了翻涌的殺意。
張錦鈴悄然走近,捏了捏她的手臂,事到如今已經沒必要再隱藏什么。
兩人心照不宣,這場局,本就是為秦云澤而設。
青帝宮的禁制牌是秦云煙和秦云澤一起發現的,這件事也是他們兩人一起調查的,秦云煙出力不比秦云澤少。
可是秦云澤自幼就喜歡搶秦云煙的東西,陷害她,讓她被爹娘懲罰,秦云煙知道青帝宮一旦打開,她必定會被秦云澤坑死在里面。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先下手為強。
經過幾年的布置和張錦鈴暗中的幫助,秦云澤上套,找了張家兄妹一起探索青帝宮。
她們倆一開始就裝作不熟,甚至是互相瞧不上的樣子,只為最后時刻,能出其不意殺了秦云澤。
這樣一來,就再也不會有人跟她搶東西搶機緣了。
至于回到秦家怎么交代,秦云煙根本不在乎,大不了她就遠走天涯,做個散修去!
反正她和秦云澤是一母所生,她就不信她爹會因此遷怒她娘。
可惜,他們所有人都沒料到,半路殺出個江鶴影,破壞了所有人的計劃。
秦云煙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涌的殺意,冷冷地瞥了秦云澤一眼,又狠狠瞪了江意一眼,轉身走到一旁,盤坐調息,恢復真元。
張錦鈴依舊站在那里,毫不客氣道,“秦師兄,事已至此,為了確保之后合作順利,你是否應該將之前在玄都觀收取的東西拿出來,還給我們?”
在玄都觀的時候,四人還遵守事前約定,將所有戰利品放在秦云澤那里。
但是一路上不停露出破綻,到了藥園的時候,四人就各自收取了一部分靈藥靈土,小樓里殘破的丹方也是一人一張,血參娃娃秦云澤兩只,張錦鈴兩只。
秦云澤哼笑,一揮手,把從玄都觀收的東西全都丟在地上。
三大一小四顆蟠桃,上百塊桃木芯,幾十冊染血殘卷,以及裝有兩個血參娃娃的妖靈袋。
張錦鈴先吸走一個裝有血參娃娃的妖靈袋,檢查無誤之后拋給秦云煙。
“云煙,接著。”
秦云煙身邊的焰尾狐跳起來,嘴巴叼住袋子遞給自家主人,秦云煙一邊揉搓焰尾狐的腦袋,一邊對張錦鈴擠出一絲笑容。
正當張錦鈴準備去拿蟠桃時,秦云澤卻用驚濤尺擋了下。
“張師妹,你是不是忘了,此處還有江道友在,她這一路出力可不少,數次危機要不是她力挽狂瀾,我們如何能走到這里?”
“啊?”
江意正想著怎么說服紅璃幫她炒點瓜子和花生,突然被點名,茫然抬頭。
之前還直呼她名,或者叫‘小友’,現在居然都喊平級的道友了,這讓江意忽然想起一個梗。
說是修仙就三大境界,螻蟻,道友,前輩。
螻蟻受死,道友留步,前輩饒命,其中暫時不能殺,或者有背景的螻蟻叫‘小友’。
秦云澤似笑非笑,張錦鈴眉頭緊皺。
若是之前,張錦鈴可不會管江意,會默認戰利品沒有江意的份,可剛才湖上那一劍的威勢仍歷歷在目,此時此刻,張錦鈴還真不敢忽略江意。
甚至,她認為江意隱藏了實力,是故意裝成練氣,真實修為絕對不低。
而且這話由秦云澤說出來,張錦鈴立刻意識到,秦云澤在挑撥離間,想要借機拉攏江意。
若是被秦云澤拉攏成功,他們三個筑基初期,對筑基中期的秦云澤,再加一個深淺不知的江意,沒有多少勝算。
張錦鈴正思索對策間,秦云澤已經取走其中最大的一個蟠桃,遞向江意。
“江道友,這是你應得的。”
江意挑眉,跟她玩‘二桃殺三士’吶?
張錦鈴剛要開口挽救,江意就擺手道,“不用不用,東西你們分,不用管我,我已經得到了我想要的快樂。”
還有懶氣,巨多懶氣,這一路真要多謝他們幾個工具人。
眾臉懵逼,連打坐調息的秦云煙,和躺著喘息的張錦城也朝江意投來詫異的目光。
“我的快樂你們不懂,就當我是助人為樂吧,不用謝。”
說完,江意就收起她的椅子,取出竹席,到遠處找了個安全的空地,背對眾人躺下,讓紅璃繼續幫她看著。
張錦鈴和秦云澤目光復雜的看向江意,心里想著同一件事,這些不想要,說明她想要的更多,甚至是全部!
敢有這個野心,還敢這么明目張膽的說出來,必然有與之相匹配的實力。
助人為樂?
分明是深不可測!
一時之間,江意在幾人心中的形象天翻地覆,充滿神秘感。
張錦鈴也不客氣,蟠桃留下小的,將剩余的東西均分成四份,帶走其中三份分別交給秦云煙和張錦城。
四人各懷心思,沉默休整,氣氛壓抑而緊繃,誰都沒有再開口。
在利益面前,再深的仇怨也能暫時壓下。
而神秘高手江意,此刻正躺著把玩竹劍客給她的那片竹葉。
看似普通的青翠竹葉,葉脈間隱有靈光流轉,觸之微涼,質地堅韌如薄玉。
她微微闔眼,一縷神識悄然探入。
一葉障目。
四個古篆小字浮現在識海中,筆鋒如劍,暗藏玄機。
江意唇角微挑,“紅璃,過來。”
她不動聲色地將小狐貍喚到身前,稍稍祭煉之后,借著衣袖遮掩,指尖靈光一閃,竹葉便化作一縷青芒沒入紅璃額間。
剎那間,紅璃的身影在她眼前憑空消失。
江意眸光微動,視覺中,那片空地空無一物。
神識掃過,也只捕捉到一縷極淡的契約聯系。
伸手探去,掌心穿過本應觸及絨毛的空氣,竟真真切切摸了個空。
江意心念一轉,紅璃便領會其意,眼中含著壞笑,邁著輕盈的步子朝那四人走去。
金羽雕銳利的金瞳掃視四周,毫無所覺。
焰尾狐鼻尖聳動,卻嗅不到半分氣息。
石甲獸警惕地繃緊鱗甲,感知不到任何溫度變化。
就連對靈力波動最為敏感的玄水蛇,也茫然地吐著信子。
紅璃惡作劇般湊到張錦鈴耳邊,尾巴竄起一簇百獸靈火,火焰幾乎要燎到她的發絲,素來警覺謹慎的張錦鈴卻仍盯著地面出神,對近在咫尺的危險毫無反應。
好東西啊!
江意垂眸掩去眼底的興奮,看來這一葉障目至少能在筑基期內做到天衣無縫,至于能否瞞過金丹修士,回去找玄暉試試便知。
江意撐著腦袋收好一葉障目,把秦柏的青藤鞭也拿出來祭煉,鞭身泛著幽綠光澤,如活物般在她掌心微微蠕動,上品法器的威壓隱隱透出。
此鞭有再生分裂和禁錮吸血吸靈力兩種能力,倒是件陰毒的兵器。
江意忽然想起自家師父揮鞭時的模樣。
師父甩鞭如游龍驚鴻,明明是殺人的招式,偏能被她甩出三分寫意風流。
“先湊合用用吧,等師父忙完回來讓她老人家給我煉制一把法劍,她也是北玄有名的大煉器師之一,玉竹林中那根金葉黑竹做材料就很不錯。”
江意仰頭望向遠處隱在云霧中的青帝宮,月光描摹著宮殿殘破的輪廓,像頭蟄伏的巨獸,等待蘇醒后的獵殺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