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初?你為什么叫我師父?”關鍵自己聽著很順耳,有一種理所當然的感覺,司徒時元反手握她的手,探她是否為真人。
沈歲稔任她探:“如果我說,上輩子曾拜您為師,師父信嗎?”
司徒時元緊緊盯著她的眼睛:“你帶著宿慧轉世?”剛是自己前世?
“不知,我只知道有一天在靈田滅蟲,忽然經歷了一生的時光。
“那一生,發現養大自己的不是親父母,明明出身太一宗沈家,他們卻要送我做浮光城城主府的侍女。
“我后來被城主府連坐,罰去挖礦,九死一生才得活命。
“而兩三年才修到煉氣二層的我,過幾年被您救下拜您為師后,您上天入地為我尋來淬體靈草,短短五年筑基,二十年能沖擊結丹。
“所以,清醒后,我想辦法前往聯盟坊市,以期掙更多靈石,到大佛寺的浮屠城尋您。”沈歲稔緩緩跪下,滿眼孺慕之情都要溢出:
“師父,我還想做您的弟子。
當我打聽到您是仙游宗弟子,特別感謝這天賜的緣份。”
司徒時元見拉她不動,遲疑著說,“你,那是機緣之下入了什么東西的幻境,就跟這里方才的幻像一樣。
事實是,我當時在魔門而非佛門,而你三年筑基,深得宗門長輩愛重。”
沈歲稔卻道:“無非是我能為宗門帶來一個秘境而已。”
司徒時元頓時哭笑不得:“還而已,這話和舜哥兒平日的語氣,一樣欠揍。
好了,快快起來看怎么出去,我們是神魂離體,不宜太久。”
沈歲稔搖頭,她有異火護魂不要緊,“您不收徒,我就不走。”
“那我走。”司徒時元果真松開她,轉身找出路。
“誒誒,師父你等等我。”沈歲稔噌的站起來追上,兩指一晃,頂著異火道:“有它,不怕。
咱們進來一趟,找找有什么好東西唄。”
“不找,出去后收了這塊擺件能隨時進來。”司徒時元僅掃一眼她的異火。
很是無奈的說:“你也不怕我搶走。”
沈歲稔往她眼前遞遞:“師父喜歡,盡管拿去。
我回頭把程之舜……咳咳,程師兄那株,搶來用。”
司徒時元氣結,走的更加快,然后聽見大哥在說:“不能砍,會破壞她們的機緣。”
緊接著又聽見程之舜的聲音:“鬼的機緣,萬一魂魄被里邊的什么東西吞食,你后悔都沒地方去。
雷真人,我堅決支持你砍,不就是會傷到歲初兩人神魂嘛,活著都能救。”
“我嘀個天老爺,雷長老的劍全是雷電,程師兄是正話反說吧?
師父,我們快出去。”沈歲稔指示異火迅速找出口。
司徒時元拉住她指向甬道上方:“等一下,看這里。
你上古文字學的如何?我只認出部分字。”
沈歲稔讓異火靠近頂部,細看之下是這塊山石的來歷,山石出自幽冥界,號過去未來石,后被數位大乘修士爭奪打碎。
僅留下這一塊留存于世,有緣者可透過它,看到一次前世或未來片段。
挺雞肋的作用,還沒后邊寫的高階鍛神訣和順利離開的咒語有價值,怪道放在角落。
她將這些告訴司徒時元,又道:“師父,你先出去我殿后。”
“你先,我是結丹。”司徒時元眼神逐漸銳利,不容她再爭。
沈歲稔只能收起異火,念咒掐訣打向幾個方位,嗖的一下,她神魂歸位,睜眼恰對上公孫樂洵等人擔憂的目光。
她從山石上移開手,并取合神丹吞服:“里邊除了鍛神訣,別無他物。”
“還有一個呢?”程之舜強力掩飾自己的緊張。
司徒黃裳已經看到妹妹回魂,他遞上丹藥:“小妹,還好吧?”
“師父,吃這個極品丹,它適合所有修為服用。”沈歲稔搶先將合神丹瓶塞她手上。
“不……”司徒時元想撫額的同時,仙游宗眾人驚詫不已。
像公孫樂洵等年輕的筑基弟子,還不認識時元,對司徒黃裳也不熟。
“師父,你轉眼就拜個師父?”雷盾第一次覺得心口疼,宗門元嬰長老翹首以待,你卻找個在魔門多年的結丹拜師。
范離岄則傳音他:“師兄,你最近修為不進脾氣見漲,打斷了時元師妹的否認。
現在別再開口,以免弄巧成拙。”
雷盾一怔,自己的話,有將事情做實的嫌疑,他剛氣昏了頭。
而沈歲稔看到,司徒黃裳拉著師父傳音,眼神里都是要她認下的神情。
好容易逮到機會,她可不管他們的想法,并真心感謝雷長老這次神助攻,加大力度:
“這山石,可測有緣之人的緣份,恰好我與時元長老曾共承一位前輩遺澤,有師徒之緣。
現已拜長老為師,回宗后歡迎大家來參加拜師宴。
師父,你看什么日子合適,我到時給朋友們發貼子。”
司徒時元很想說,什么日子都不合適,但現在不僅本宗弟子,還有外人在場。
她沒在第一時間否認掉,此刻在大哥勸說下,真有幾分心動,反不好直接駁了歲初的面子。
只聽小姑娘又迅速講:“師父要算算最佳吉日的話,我們找燭況長老算。”
“你……”程之舜指著她,居然以拜師為由跟自己搶娘,卑鄙,友盡!
沈歲稔沖他一笑,很難說師父上一世是因為尋不到他,將滿腔舔犢之情移給自己:“歡迎程道友到時來仙游宗赴宴。”
“一定一定。”程之舜甩袖就走,他的大師兄之翀真人替他應下,省得將來師弟后悔沒去。
其他人面面相覷,不知二世祖對人家拜師有個甚不滿。
邊上看完全程的聯盟結丹們,選個代表說:“即然兩位是師徒,就請收起山石,將庫房讓給清點庫存的人。”
二十息時間早過,之所大家都沒撤走,就是因為她們神魂被吸走。
“師父,你收著,說不定我們可以拿它在宗門幫人測因緣,掙靈石。”沈歲稔找個大玉盒,隔空御物將山石封入其中。
司徒時元嘆氣:“你且收著打理。”
“是,師父。”沈歲稔言必稱師父,就是要定下名份。
雷盾聽到她左一個師父右一個師父,心口越發堵的慌,揮退不參與點庫的弟子離開。
并囑咐:“不要再接觸藤蘿社在押修士,前去仙客樓等待,城門口不必再去。
時元師妹,你負責護送他們。”
“尊令。”眾弟子齊齊聽命退去。
他才神識傳音點庫的范離岄,“師妹,真叫她拜個結丹。”
“我傳訊師父。”范離岄不可能這時打擾追擊的師伯。
雷盾又道:“拜別人也就算,偏偏選司徒時元,她又不是不知對方曾身陷……”
范離岄直視他,打斷道:“師兄,我很佩服時元師妹,她給她自己掙了條活路。”
雷盾不太能感同身受:“你,”
“相信師伯師父們也同樣想法。
否則,燭況師伯不會因為司徒師弟的求助,徹查,并發起滅藤行動。”范離岄這幾年被師父拘在宗門狠心教導,比過去更能顧看全局。
她努努嘴,讓師兄看另一頭兒帶領弟子們點庫的司徒黃裳,“他現在,是師伯的開山大弟子,未來問符峰峰主。”
雷盾深呼一口氣,“我不管了,看困陣成果去。”
范離岄目送他離開,眼里的疑惑一閃而逝,難道時元就是歲初說的師父?
她的理由,有些說不通的。
這一頭兒,沈歲稔在十多位師兄師姐們的側目中,圍著司徒時元用神識說話,像個討寵的小靈獸。
大家何時見過她這么巴結誰,簡直稀奇的不得了。
江驍野很是遺憾的傳音:“樂洵,歲初是怎么想的,現在算哪個峰頭都不加入。
以前你說我們問劍峰拿出的師父人選不對,該是我師父收徒的誘惑力才強。
可如今,她拜的師父沒師承不說,大家都沒怎么聽說過時元長老。”
“結丹長老有獨立的峰頭,也沒什么不好。
師兄,緣分天定。”公孫樂洵看著歲初那發自內心的歡喜,再看時元長老無奈卻又似受用的神態,終于相信當年歲初說的,她有師承一事。
自己,回去也該定下拜師之事。
“唉……”江驍野不住嘆氣搖頭,“她一直圍著師父轉,看來是很喜歡。”
沈歲稔不斷和師父神識傳音著,他們一行來到仙客樓正門外,發現半開的門內有客人。
進來一看,原來只有程之舜和他二師兄之昂真人坐在大廳。
之昂真人主動起身和司徒時元打招呼,身為師父的親傳,他和師兄從來都知道小師弟的身世。
眼前這位,照顧小時候的師弟,教導打罵時一點也不手軟,原來不是師父給的底氣,而是仙游宗。
程之舜故意不看司徒時元,“歲初,有事找你,單獨談。”
“程道友,有事改天說。你還是速回西城門守御吧,別等城門大開后,放走了藤蘿社的人。
請。”沈歲稔可沒時間跟他掰扯,師父必回宗門。
司徒時元看向他,知他借歲初名義,實則找自己:“小友確實該回本位,正好我要去城外,一起吧。”
說完,交代江驍野帶大家到后院休整,她率先退出仙客樓。
“師父,我也去。”沈歲稔擔心她斗完法就離開,那四長老可不是她一人能找到的。
司徒時元不允:“你拿到庫房的東西,回頭得與守在城外的弟子們平分。
現在不適合出現在他們跟前,聽話。”容易讓人分心。
“是,弟子在這兒等您。”沈歲稔想了想,又傳音跟在師父身側走的程之舜:“如果你真心為她好,別勸她去魔門,她愛你但不愛魔門。”
程之舜沒說話,但稍嫌僵硬的肩膀,出賣了他的心。
走在寂靜無人的大街上,他傳音問:“您,真的準備回宗門?不懼物議。”
“一個為我平滅仇家的宗門,我有什么理由不回?”司徒時元掃過附近窺視的神識,平靜傳音。
程之舜:“我們師徒也在盡全力。”
但見她沉默不語,他平復心緒,遞出一個玉盒:“你若受了委屈捏碎里邊印符,我帶九幽之火,去給你討公道。”
司徒時元不禁叫他的乳名:“舜哥兒……”
“二師兄,走了。”十字路口,他利落向西而去。
之昂真人對司徒時元輕輕頷首,傳音告辭:“師弟長大了。”
所以,她才會選在他筑基后,取他精血解困離開。
司徒時元東西一收,向著東城門外的困陣飛去。
且不提她入陣后奮力滅殺藤蘿社結丹,只說沈歲稔這里將搶來的庫存放出。
一下閃到師兄師姐們的眼:“歲初,你你你,居然搶到五張高階妖獸皮。”
“快看看是不是什么藏寶圖。”
“高階獸皮上畫圖,夭壽喲。”
“這些好像全是劍符符寶,江師弟看看對否?”
“咦,真的全是。但,這張比我師父制的還有靈蘊。”江驍野疑惑,拿起一張富含無盡靈力的獸皮細看。
沈歲稔前世好歹也是進過陣宗高階遺府的人,馬上想到什么:“會不會是化神符寶?”
“化神?”眾同門擠過來看。
“糟了,快給燭況長老示警。”公孫樂洵嗖的發出飛劍傳書。
但緊跟著,他們就聽見一聲嘯破天際的劍鳴,大家紛紛躍上房頂。
只見迷蝶谷方向,巨大的靈力爆開在半空。
“化神符寶?”
“長老她……”
“閉嘴,元嬰不會輕易隕落。”
“傳訊雷長老速戰速決,那些被困的筑基,個個都殺可能有冤枉的,但隔一個一殺,定會有漏網的。”沈歲稔這邊剛拿出傳訊符。
就聽見雷盾的聲音傳來:“入陣,清剿,一個不留。”
“是。”眾弟子齊齊應聲,盡數搭乘沈歲稔的鳥翎,路遇宗門和聯盟結丹飛速遁往迷蝶谷方向。
他們一沖入困陣內,沈歲稔看清前方好幾個狼狽破陣的敵人,二話不說甩出厚厚一迭火靈符,根本就不與他們玩兒什么近戰。
她現在已不是散修,這叫富則火力覆蓋。
轟轟轟
迷蝶谷外,藤蘿社綠衣元嬰真君綠藤死不暝目,他分明動用了化神劍符,為什么燭況和樂厚沒死?
“哎呦,你們干嘛要將綠藤的元嬰轟掉,給本王用多好,大補。”一道粗曠的聲音回蕩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