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胡氏把女兒打發回屋。
坐下嘆了口氣。
去了幾次東宮,事態仍不明朗,她也仍然下不了決心……
當初,太子倒臺,柳念恢復了真實身份。當時的自己,又驚又嚇,悔恨不已。
都是怎么對柳念的,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認識丈夫三十多年了,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哪里會想到,他竟然背著自己偷偷的干了這么一件大事!
原以為他是個守家守業的型呢,結果人家一早是齊王心腹,掌控著那么多東西,做了那么多事!
再想到柳念被她“丟”了之后,丈夫莫名其妙受的傷……就眼圈一紅,險一險,就釀成大禍!
只是,她這個人,是很少會認為自己做錯事的。于是,把怪罪的手指,指向了丈夫,“你可真行!騙得我好苦!”
她淚水盈盈了:“那時,我正臨產,吃不下,睡不著。你倒好……不明不白的就抱一個男孩兒回來,讓我當兒子養!我認定是你的私生子……你也不跟我說實話!
別說我了,全天下的女子,誰能受得了這個?明明你許諾我一輩子夫妻同心的……那就應該信任我,同我說明白的,對不對?結果你卻選擇了欺瞞……”
這么一想,一說,頓時感覺自己是那個最無辜,最理直氣壯的了。
事到如今,柳岳也不愿意再與她掰扯那些過往,只笑嘻嘻的說:好好好,對對對,都是為夫的錯!
丈夫都認了錯!她感覺再與柳念見面時,能坦然的面對……
當然,還有個讓她感覺自信的是:兒子和女兒,都跟柳念處得都很好。
柳家有公公、丈夫和兒子,三代的支撐……已經穩穩的站在京城一等人家的前列了!
這三年來,她過得相當風光!
親自操辦的各種宴會,茶會,是京城頂尖身份的人都熱衷到場的。
有了孫子,女兒也要出嫁了,而自己卻依然貌美如花。
她的人生,一切都很美好。
……直到三年后的今天,太孫歸來。
長大了的太孫,已經完全的顛覆了她之前的印象……華貴的氣質,翩翩的舉止。在公公面前,都絲毫不弱的談吐……
再加上天皇貴胄與生俱來的光環。
當時就看傻了。
大家都在議論:將來會有個充滿著朝氣的朝廷和氣派的皇帝。
對,皇帝!
擁有至高無上權力的皇帝……
之前,她認為女子的一生,能擁有體貼的丈夫,富貴的生活,新奇的裝扮,出眾的兒女,就完美子。
這里面,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是:之前的太子李煥,比女兒思晚年齡要大不少,早就有了太子妃了。
別說李煥還只是太子……就算他登基為帝,以公公的性子,除了皇后,其它都沒可能。
所以,她壓根兒就沒往這邊想。
急著為女兒定下小鄭,是因為自己跟小鄭的母親是手帕交。鄭家家風好,家境殷實。小鄭又最受寵。
還有一條關鍵的:那孩子打小就生得清秀出塵,仙童似的……性子還特別好。
女兒嫁過去,這一輩子就算踏實了。
可是……
太孫,把小鄭映得寡淡無味!
她推開了一扇門,看到了更為璀璨的景致。比如:一身皇后冠服的女兒………
這之后,她的情緒低落,女兒情緒低落。連婚禮的事情,都不愿意再過問了。
然后,事情由胡花兒挑破了……
這正擊中了她的內心,感覺必須做些什么……
可事到如今,還能做什么呢?
小心翼翼的跟丈夫談到此事,結果,柳岳哈哈大笑,“后悔了吧?!當初母親不讓你那么早的給思晚定親,可你不聽啊!”
胡氏聽了,更是心如刀絞。
其實,柳岳也就同妻子開玩笑的。因為,柳念什么時候才能認祖歸宗,誰也不知道!
看著丈夫根本就沒多想一點的模樣,胡氏又氣又急……
她無計可施,這些日子帶著女兒去了幾趟太子府。
這回是把太孫以前用的東西送過去,下回是送了些花草魚鳥。以養母的身份安排這些,也不算過分。
她是在試探可能性,看到太孫和女兒有說有笑,她確實:目標沒錯。
但通往目標的路:危險,殘忍,而又不確定……
齊王府開始辦宴了,墨伊借機篩選一下……
這天,靖安侯夫人來了,還帶著她還不到兩歲的長女。
“呀!小豆豆來了!”墨伊一看梁豆豆,就高興得的不得了……“來。姑姑抱抱!”
她把小姑娘抱了起來……
“娘娘……她現在可不輕了,一掙吧,勁也不小!您得小心……”說話的,就是梁佑的夫人。
新夫人。
長個娃娃臉,面色紅潤,大眼睛小嘴,甜甜的。
她是梁夫人娘家的姑娘。
之前的靖安侯夫人文芳縣主,與梁佑和離了。
文芳縣主的祖母是大長公主,家里與皇后、太子走得挺近。
雖然沒有參與過之前的罪行,但家中子弟幫著太子做過事,也有大額的財物往來。
要說:同是皇室子弟,尤其李煥的太子之位穩當了那么多年,有這些來往也不算過分。
但若是找碴兒,也還是能輕易就找到的。端看李倞是不是睜一眼閉一眼了!
對他們的處置還沒下來的時候,梁佑親自來找墨伊。
那天,是墨伊長子過百日……
如今的梁佑,更沉穩了。但跟墨伊說起此事,還是臉紅紅的,有些不好意思:“原本,母親說她來找您談,但我想著,這事兒……還是親自來說吧:我想與文芳縣主和離。
只是……您也知道,大長公主去后,她娘家其實就低了一層。
現在又與李煥有了一些牽扯……如果此時提和離,恐怕會有人非議侯府。說我落井下石,非君子之為。
可我與她,從賜婚到現在,各方面都不合拍。到現在都沒……”
“圓房”二字,他說不出口,“要真這么過一輩子,也真是窩囊。所以,想托娘娘問問王爺,能不能想法子,幫我一把。”
墨伊十分痛快的點頭答應了,轉頭便跟李倞談。
結果,李倞斜睨著她,似笑非笑的,“難道你不覺得……梁佑親自找你說這事兒很奇怪?也沒覺得自己管這事兒很奇怪?”
把墨伊說心虛了,“什么嘛……王爺,這幾年梁佑所做所為,您都看在眼里呢!咱們的幾件大事,都是他牽頭做的!還救過咱們一家子。他以一己之力,把靖安侯府撐了起來。真是樣樣都好!
唯一的遺憾和不足,就是親事不如意……”
李倞切了一聲:“他當然不會如意了!要是如了他的意……本王的媳婦哪找去?這么個大兒子……哪兒得去?是吧兒子?!”他啾啾的學著鳥叫,逗弄著奶娃子……
“王爺!您說什么呢?”
“哼……這事兒都找你說,他還真是沒把你當外人呢!”李倞百忙之中瞪墨伊一眼,走了。
抱怨歸抱怨,但事情還是辦了。
結果就是:文芳縣主與梁佑和離,李倞對她娘家的事免予追責……她到底也沒大惡,有這么一出,在娘家的日子也不難過。沒多久,文芳縣主外嫁出京了。
梁佑很快再婚,娶的是梁夫人娘家的親戚。
生活美滿,生了個女兒。
梁佑頗有心計的囑咐妻子,“好好培養……”心里話:養好點,將來嫁給墨伊的長子。自己未能達成的心愿,讓下一代來現實吧!
果然,墨伊特別特別喜歡小豆豆。
“沒事沒事!我抱得動……”墨伊抱著她,“豆豆,走。姑姑帶你去找哥哥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