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柳家留太孫在家吃飯。
跟隨他的眾多侍從,把大家的禮物抬了過來。
除了給府里的藥材、面料、名貴物件。還有他親自挑選的,每個人不同的,表達他心意的東西。
而柳思晚的,是太孫親手交到她手上的。
“記得小時候,家里弄了只鹿,原打算養幾天,就殺了吃的。姐姐看到后大哭,天天守著,不讓殺……結果,又養了它好多年。這個小桌屏,是我親自畫好,委托蘇繡大師制的。姐姐看看,喜歡么?”
林間小鹿,一雙無辜的大眼睛。
柳思晚看著,眼圈都紅了:“啾啾。它有名字的,叫啾啾……您畫得很像它……我很喜歡。”
“嗯,回來就聽說姐姐和姐夫的婚禮在三個月后,好慶幸啊!原本還要去一地的,那樣的話,得半年后才能回來……幸虧如此,否則就要錯過姐姐婚禮了。回頭心里埋怨……逮不到我。有火,可是會沖姐夫去了呢!”
小鄭公子在旁邊咯咯的笑著,還紅著臉,傻得很。
“殿下有心了!”柳思晚低聲說。
用飯的時候,太孫跟閣老說起他走過的地方,有些閣老就在那兒做過事。所以,二人特別有話。
眾人又發現,不管閣老講到哪兒,太孫都能接得住!
說的,也都是大家根本不懂的事……
其實,柳老夫人極其聰慧,愛好的東西很多。只是閣老常年不在京,她要擔起家業。就都放下了,成了一個標準的婦人。
但眼力還是有的,看到柳念如今的模樣,不住的點頭,跟坐在身邊的長孫媳和柳思晚說:“他這性子,真是集了三位殿下的優點了。溫厚有,靈氣有,堅毅也有……難得的品質!”
說罷,想到當初胡氏做的糊涂事……真是差一點兒,就把柳家給毀了!
真是一肚子氣。
而胡氏,正愣愣的看著太孫,沒了平日里的裝模作樣和作妖!
用過飯,太孫就走了。
柳思晚回到自己房里,坐在鏡前,讓丫頭給她卸釵環。
丫頭們也都認得太孫,剛才也都接了賞銀,不停的夸著:“……沒想到,一下長了這么個大個子。比咱們大公子都高了呢!”
“是呀!俊了很多呢……那氣派……嘖嘖,不能用長得好壞來形容了。”丫頭們癡迷不已,百爪撓心。
機會啊……就在身邊的。
“姑娘,您可是太孫的姐姐……將來,肯定能封您一個公主、郡主當當的!”
“別瞎說!”柳思晚沒好氣兒的說。
“姑娘……奴婢說是真的啊。您看,整個家里,太孫殿下與您最為親近。當初夫人……”她說出來又咽下去,“就是您,通風報信的嘛!您救了他呢!平日里還總替他解圍。那些好吃的,有您的,就有太孫殿下的。他肯定要念著舊情的。”
“可不是!姑娘您看,這桌屏雖然華美,還是大師所制。但最特殊的,這是太孫親手畫的呀!天下獨一無二,是傳家寶!”
“好啦好啦!吵得我頭痛,都下去吧!”
丫頭們都出去了,她默默的坐在那里。
三年前,她知道這個消息時,吃驚不小。只不過……那時候母親給嚇病了。
太孫又神秘的出行,連個面兒都沒見上。
所以,并沒有太過深切的感受。
今天,她才明白這其中的含義……
雖然他只穿著太子常服,但沉穩而華貴的氣質。仿佛不是同自己一道長大的那個人似的……
所思所想,所說所做,把溫潤而溫柔的小鄭,比得跟碗白開水似的。
這幾年,自己的日子過得很好,與小鄭也算是情投意合。但無非總是忙些:誰又新出了首好詞,哪家館子新出道好菜,衣裳的花樣,和不停的舉辦各種小宴。
而小鄭,似乎他們的婚房,成了他人生最重要的事,從風格到擺件,幾乎都是他親自操持的。
父親對此,很不以為意……認為他應該多多用心在功課上。
但祖父看到了,倒點頭夸贊,認為只要他能專心做事,還做得挺出色,就是優點!
柳家雖然看起來挺和睦,但她知道:祖母看不上母親。
而母親,對祖母的怨念也頗多。
母親最疼自己,一直帶在身邊,光怕被祖母親近了去。
所以,自己的習慣和思維,都與母親一樣……
直到今天,柳思晚突然產生了一些迷惑:小鄭對自己是很不錯……
可是……再看看太孫……
祖父,那是出了名的暴脾氣,做事釘是釘,鉚是鉚。不會客氣,不給人留余地。哪怕是面對權貴……但今天他對太孫的欣賞,連自己都能看出來。
父親,更是臉上帶著類似恭敬的笑意。
她心里產生了巨大落差。
這種迷惑和痛苦,讓她茶飯不思,一夜未眠。第二天身子軟軟的,還有了些熱度。
胡氏趕緊請了大夫來看,大夫看過,卻感覺倒沒什么問題。
她在自己屋里,做會兒事,發會呆……
這里,胡花兒來了。
她是母親的陪嫁丫頭之女,也曾經是柳思晚的貼身丫頭。
比她大幾歲,前年出嫁了。
嫁進一個官宦之家,丈夫也是個小武官。
這可是階層的跨越,非常不容易的。
去年,生了一個女兒。
日子過得寬裕,綾羅綢緞的穿著,金銀首飾不缺。
人白得發光不說,更是豐乳肥臀纖腰一把。蜜桃似的具有誘惑力。
“姑娘,夫人說您身子懶散,花兒來瞧瞧……不發熱吧?”她上手摸柳思晚的腦門,“還好……氣色也不錯。應該沒大礙!”
她們主仆,關系很要好。
胡花兒出嫁后,隔不長的,就回來一趟。
“沒什么事。是母親太過緊張了……”柳思晚答。
“夫人小心是對的。馬上就要辦婚禮了,一切都得注意!”
“嗯,我知道。”柳思晚沒什么精神神兒的隨口應著。
“唉……”胡花兒感慨一聲。“那天看到太孫,真是不敢認了!還有這種事……”
“瞞得咱們好苦啊!姑娘……您說,是他真的變了?還是因為身份不同了,所以才覺得他不同了?”
“你指什么?”柳思晚明白她的說意思,但不知怎么的,就想讓她再說說。
“氣度啊,長相啊!與過去,兩個人似的……把咱們大公子都壓下去了!您看閣老大人,對他滿滿的贊賞……咱們家閣老,夸過誰?”說完,胡花兒笑了,一股子媚態。
柳思晚搖搖頭:“其實太孫非常聰明。以前,母親不喜他。所以他只能藏拙……要是再越過了大哥,只會更招母親厭煩!”
“是啊……唉……”胡花兒長嘆一聲,滿滿的遺憾。
她比太孫和柳思晚,大三歲。
曾經,夫人想過,把她給大爺當妾室。
她天生麗質,自帶妖媚。胡氏和柳思晚都對她很好,她過得,比尋常人家的小姐都好。
而且還帶著那么一股子淺薄庸俗的味道,男人看到,容易流鼻血的那種。
結果,大爺敬正妻,不肯納自己……
后來,有人提出,讓自己去太孫屋里……這個主意,是沒安著好心的。
因為那時,太孫有點不受夫人控制了……總不在家,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大人不讓夫人問。
但這很明顯呀,肯定是跟明師,上進去了!
把夫人氣得不行,也想著,把自己放在他屋里,誘得他不學好。
自己知道夫人的心思……可當時,以自己的條件,做這事,哪有有什么好處?
所以,委婉的拒了。
但現在看來,虧大了!當時若走了這么一步……自己都很可能是太孫第一個孩子的生母。
將來他繼了位,一個娘娘總能混上的吧!
真是啊……氣死了!
“姑娘,不管怎么說,您這一生,算是踏實了。”
“怎么說?”
“您對太孫,是有恩的。他將來若是……肯定要有個說法吧。也許就會給個公主、郡主什么的……”
“你想得美!這種事,可不能瞎說的!”柳思晚一聽,她怎么也這么說?
“哪里就瞎說了,我都看見了,太孫殿下,對您,明顯與別人不同!”
“真的?!怎么個不同了?”柳思晚眼神一凝。
原本,胡花兒的意思倒也沒多復雜。但柳思晚的反應,倒讓她一愣……
跟在姑娘身邊這么多年,姑娘的細微表情,她都能明白。
難道姑娘她……
心里一陣的激動……“姑娘,花兒心里,很替您難過……夫人給您的親事,定得太早了些……”
“將來他繼了位,一個娘娘總能混上的吧!”————墨媛二號。
親愛的們,今天就一章。
得洗澡穿衣裳,去參加同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