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
墨伊淡淡的問。
眼前的狀況，比墨媛想象中的難以應付，她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么說。
整個人，沒了絲毫以前的靈動與狡黠。
“說。”
“然后……”墨媛抬眼看著墨伊。
這會兒的墨伊，是她從未見過的模樣。
不由手心出汗，心中慌亂，有此害怕……
“當時，我確實嚇壞了，也脫了力。頭暈目眩，一身虛汗。后來，當我看清，救我的是太子時……他，他牽著我的馬，微笑著問我怎么樣了……那儀態，那風姿。我一下就入了迷，感覺這是上天賜給我的機會。”
果然如此。
“墨媛，你還沒說實話。恐怕，太子這條路，你早就想過的吧？”墨伊眼里毫無溫度，“所以，你認為這是天賜良機，你只需順勢而為。自然而然的，不動聲色的，就完成了一生的最大的謀劃。
恐怕，太子都沒看出來吧？
得意嗎墨媛？你多聰明啊！還有上天的眷顧呢！你把我，把太子，把趙云清……都耍得團團轉！云清那么待你，可笑的是，她剛才還那么自責……”
“伊伊，我真沒想這么多！”墨媛急著解釋，“我的親事，從頭到尾你都知道。墨紋懷了孕，你也快了。而我，卻一點成親的希望都沒有呢。”
“所以，你就選擇了當妾！？”墨伊猛的站起來，吼道。
“多好啊……我嫁給了齊王，你就進太子府。將來，墨青還想嫁給誰？也得找個皇子王孫吧？每個王府，都要有我墨家姑娘，左右逢源，穩賺不賠。”
“哎呀，我沒想這些……”墨媛緊張的攥著手，無奈的低下頭。
“那就說說你應該想到的！太子府有太子妃，兩位側妃，夫人若干……你爹，連個功名都沒有。你娘，庶女出身。那身世，連你爹都瞧不上！
你能是什么？側門小轎抬進去，成為無品級的侍妾。上頭至少有十個人，可以隨意打你罰你！”
墨伊指著墨媛的鼻子，“你看到我在王府，對田、馮側二位妃，甚至王爺的妾室都很客氣。從無苛待！你以為她們這樣的待遇是理所應當？
那只是我的性子罷了！
讓她們伺候我吃飯，隨隨便便找個由頭讓她們禁足，下跪，上家法，甚至生孩子時讓她們一尸兩命，你以為我沒權利、沒本事做？”
墨媛低著頭，心里卻是不服：那你不是也沒做嘛！
說到底，還是男人說了算！只要……
但她只心中腹誹，卻不說出口。
墨伊恨恨的向外看了一眼，“你那個笑得，連嘴都合不攏的娘，就是劉家姨娘所出。她和她姨娘，在劉家過得是什么日子，沒跟你提起過吧？”她少見的語氣嘲諷。
劉氏，正趴門邊上偷聽呢，聽到這話，捏緊了帕子。
那些刻骨銘心的往事，她當然屢次跟墨媛說！
“你本來還應該有個舅舅的，怎么沒的？你姨祖母又是怎么沒的？你都不知道是吧？”
墨媛被數落，終起了逆反之心，“你放心，我必不會走到她們的境地！”
劉氏聽了心下稍定：是啊！差點忘了：我媛媛長得好，腦子靈，有手段！她怎么能跟我和姨娘一樣呢？
可劉氏卻忘記了，當初她的姨娘，也是相貌清麗，琴棋雙絕的。
“墨媛，我嫁進王府沒幾天，連王府都沒看明白呢，就接你住了進去。四處交際都帶著，還設身處地為你謀劃……你憑良心說，我對你如何？”
墨伊實在是氣狠了，傷心了，眼淚嘩的流下來。
墨媛見了，愧疚又慌張，趕忙下了地，來拉墨伊，“伊伊，別這樣，我……”
“不管合不合規矩的，我都為你做了。”墨伊一躲，繼續說：“你以為這些王爺不知道？但他卻為了給我體面，什么也不說。驕傲如他，妻姐卻成了繼母兄的妾！”
“你就這么把他的臉，扔在地上踩啊！墨媛，你到底是個什么沒心肝的鬼東西？！”
“對不起……我沒到這些……”墨媛腿一軟，撲通的坐地上了。
墨伊茫然的流著眼淚，都顧不得擦，“你讓我有什么臉面對王爺？王爺看到太子時，又如何自處？我雖然知道你一貫的心思活泛，但也希望你能有個好去處。結果，你就這么坑我啊！”墨伊拍著胸脯，狀似瘋狂。
“對不起，對不起伊伊，我真沒想這么多……”墨媛爬過來去拉墨伊。
墨伊又一躲：“你若進太子府，你我之間就恩斷義絕。自己選吧！”說罷，往外就走。
她猛的一開門，劉氏差點摔進來。
“哎喲，伊伊。你可別生氣……”
墨伊理也不理的走了。
劉氏撇撇嘴，進了屋子，看到墨媛趴在地上哭，“媛媛，快起來。你別理她！事到如今，她也左右不了了。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太子府，你進定了。別看現在位子不高，但咱們謀的是將來！以你的本事，至少弄個妃子當，還有可能是貴妃呢！以你的本事和運氣，再往上想都是有可能的。跟墨伊，斷就斷了！”
劉氏叨叨個不停。
但墨媛聽了，卻不敢就此認同，她有些茫然，甚至是后悔了……
可事到如今，她還能如何？
前客廳，墨如山沉著臉坐著，墨如海守在門邊等女兒回來。
墨如松在喝茶，眼神灼灼，老神在在，不知道在想什么。
這里的事，墨如山還是明白的，要擱從前，自己肯定會偷著樂。
可現在，墨伊嫁了齊王為妃。自己的官職，也因王爺一升再升。
墨家與之前，不可同日而語了，要愛惜羽翼。
若此時此刻，親侄女進太子府為妾，讓人怎么看我？！
更何況王爺是原配皇后所出嫡子，娶了墨家女為妻，還給盡了體面。
結果，墨家卻又出了一個太子侍妾……
都能想象齊王殿下的怒火了！
墨家哪兒承受得起？
“伊伊，你別生氣，跟她這樣的人，不值當的！”墨如海看到墨伊回來時的模樣，心疼極了。
墨如松卻不愛聽了：“二哥，您也別這么說媛媛啊，這又不是她故意的。馬驚了，她沒出大事，就是佛祖保佑。現在太子殿下救了她，若是馬夫救的呢？若是小廝救的呢？那才是災難呢……”
墨伊默默坐下。
“伊伊，這不是你的錯，王爺不會怪你的。”墨如海輕聲哄。
“大伯，爹，三叔，我表明一下自己的立場。如果，墨媛就這么進了太子府。我與她，恩斷義絕。”
墨如海點頭，“爹支持你。爹也不認她！”
“大伯，之前您就糊涂過。但那時，墨家岌岌無名，日子難過。好歹，算是有點理由。而現在……墨家什么樣，您該怎么做？自己掂量清楚了。”
“明白明白，我們再商量一下。”墨如山點頭。
“爹。已經分家了，女兒希望您和母親從這搬出去！女兒會補貼給您的。”
“好。爹這就讓你娘準備！”墨如海一點不猶豫。
墨如松臉上卻掛不住，“伊伊，也不用這樣吧……”
墨伊冷冷的看他一眼，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