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嫁妝的事情定了。
但墨如山跟兩個弟弟商量,“也不能一個線頭都不給的,就讓姑娘出門子啊!回頭人家說起來,都得笑話墨家幾十年。”
就連墨如松都深以為然,現在王爺是新鮮,所以不挑。
將來新婦變成舊婦了……哪有不在乎嫁妝的男人?
于是,哥仨挑挑撿撿,把親友送的禮物里那些拿得出手的,再加上齊王府的聘禮。
又湊了一千兩銀子,加上王家愣塞的二千兩,共三千兩,給墨伊壓箱底。王氏看墨如海什么都不跟她商量,索性真就不管了!
但墨伊只拿了王府的聘禮,其它的一概沒要。
她溫和的說:“長輩的心意,伊伊領了。正因為知道墨家的情況,所以王爺都替我想好了。馬上,就輪到二哥說親,他是長房獨子,聘禮也不能太說不過去。這些就都留給二哥吧!”
墨如山聽了,心里激動,半天說不出話。
“大哥,要不就聽伊伊的吧,她做事心里有數。”墨如海說完,心里不由想到了墨紋:妻子不知出于什么心態,猛給她添嫁妝,以致于,大兒媳都看不過眼,不高興了。
而墨紋,就沒伊伊做事周全,明里暗里給的,都收起來帶走了……
“伊伊跟我說了好多次,還有兄弟姐妹呢。不能因為她的嫁妝,而讓家里日子難過。多懂事的姑娘啊……”他余光掃了一眼王氏。
心想:你當初既然說了不管,那也就真不用你管了!
索性就虧待伊伊一輩子,別臨出門給個甜棗兒,她還得知你的情。
與大女兒出嫁時的事必躬親不同,墨伊所有的事,王氏都沒發言權,這她哪里受得了?本想拿著嫁妝命脈,讓那父女求到眼前,卻不想人家根本不用她。
坐在那兒,不說話,臉色極不好。
接親的那天,王家人打扮得光鮮靚麗的,都來了。
連老太爺,胡子都特意的打了油。
王秀娟同丈夫也來了,態度都特別誠懇。可她看著同樣珠光寶氣的妹妹,雖然臉上也是笑,但就感覺淡淡的,沒絲毫墨紋出嫁時的激動。
不知道這個妹妹又犯什么軸呢!
就低聲教她,“墨伊嫁走了,墨如海正是需要安慰的時候。你們夫妻到老,也有了大孫子,兒女還這么出色,也別總這么僵著呀。借這個機會,你哄哄他……”
“哼!當我稀罕么?”王氏翻個白眼。“你沒見人家現在的得意勁兒?有王爺當女婿,還用得著我哄?!”
“你知道他有個王爺女婿,不得姿態放低點?”
“那女婿不是我的?”王氏可不服。
“那墨伊跟誰最親近?”王秀娟追著問。
“我缺她吃穿了么?”王氏一下子又激動了,“怎么人人都認為我虧待她了?嫁妝,是她不要,看不上。可不是我這個當娘的不給。”
王秀娟很無語,“聽聽,你在說什么呀?”
“哼!”王氏一撇嘴,“她日子好過了,又與我有什么關系?墨如海說了,他們父女開的小生意,就是給墨伊的,別人都不讓沾邊……他也不想想墨達和墨寶,那是他親兒子啊!一點都不替他們著想嗎?將來死了誰給他供奉香火?”
“你閉嘴!”王秀娟都急了。“今兒是什么日子?你怎么這么口無遮攔的?現在才發現,你可真夠寧的!好心好意的勸你,是為你好!不愿意聽就拉倒!”說完就想走。
可王氏一把拉著她,神秘又不甘的說:“姐姐你看到墨伊的嫁妝單子了沒?我都要嚇死了,王爺竟然給那丫頭那么多……奇珍樓啊!我還去過一回呢……
什么都沒買。現在卻成了墨伊的了。她的嫁妝啊,萬一……”
王氏的嘴讓王秀娟捂住了。
“萬一什么?我叫你姑奶奶還不行么?”王秀娟怒了。
“唔……姐姐!你聽我說呀!至今都沒弄明白是怎么個給法。房屋地契都過了戶?帶里頭的貨嗎?要怎么交接?銀子和貨都盤了沒?以后要不要墨伊自己的人管?這都是事兒啊!
她一個小姑娘,能知道什么呀?還都不跟我說……墨如海倒好,這些他都不想,辦管把著小鋪子?奇珍樓都是墨伊的了,她還能看上那個小鋪子?故意氣我的!”
王氏越說越生氣。
“怎么著,你還惦記上奇珍樓了?”王秀娟恨恨的瞪著她。
心里想著該拿這個妹子怎么辦……之前的也倒罷了,總歸在墨家鬧。
可她若這么不管不顧的在王爺面前胡說八道,那可真要惹禍了。
“沒有!怎么會?我就是想想……”王氏不承認。心里卻暗恨:墨伊那個丫頭,特別有主意。將來有好事兒,也不會想著娘家的。
這會兒,她把因墨伊而帶來的好處,全忘了……
正說著,墨紋兩口子的車到了門口。
路拐彎處停著輛不起眼的小車,車簾揭開一角,一雙亮的嚇人的眼盯著看。
徐可先下來的,然后,他轉身扶了一下后面的墨紋。
墨紋華服美佩,笑著下車。見夫君相扶,臉還微紅。
門里,墨帆穿戴齊整的迎出來,跟徐可行禮問好,然后兩個人說笑著進去,墨紋安靜的跟在二人身后……
車里的玉安公主,把這一切看在眼里,掀車簾的手緊緊的攥著,人恨得發抖。
好啊,他還是來了!
還扶著她呢……
閉上了雙眼,這一刻,她有了一絲動搖:自己對東方的執念,是否真的有意義。
兩年前,剛跟徐可在一起的時候,他很上心,曾說過想同她永遠在一起。
可那時,自己根本不想。
因為:她殺不了東方,卻也不想就這么放他走!
所以,就想耗到……可以任意收拾他的一天。
可是,當徐可定親成親時,她卻發現自己:離不開徐可了。
一想到他與墨紋會在床上纏綿,就嫉妒得要發瘋。
而徐可,也沒再提過,兩個人可能的將來……
現在,親眼看他們,人前以夫妻的身份出來交際,這心里,跟被割了一樣疼。
雖然對徐可,還與對東方的癡迷不一同,但也像是深入骨髓了……
“勞您駕,能讓開一下嗎?我家姑娘今天出嫁,花轎馬上就到了!多謝您咧!”墨家門房給了玉安公主車駕一份打賞。
玉安公主一腔怒火無處發泄,都想吩咐趕車的護衛動手了打人了……
就又聽那門房說:“來迎娶我家姑娘的,那可是齊王殿下啊!”
聲音里的得意……
“走!”玉安公主低聲吩咐。
果然,沒多一會兒,李倞一身新郎喜服,騎著他的大黑馬,親自來迎親了。
有時,皇家的迎親,新郎不一定親自到場的,接儀程走便是。
親自來了,就說明非常中意新娘子了呢!
門口立刻涌出一堆人,鞭炮齊鳴,歡聲笑語。
此刻的墨如海,才后知后覺,墨伊要嫁走了。想到以后每天回家,都看不到女兒的笑臉了,享受不到她的照顧了,頓時心如刀割。
眼圈一會兒紅了,一會兒又紅了。
墨家大多數人,都是第一次看到李倞。然后,剛迎接時的熱鬧勁兒沒了,一個個老實巴交的,恭恭敬敬的。
什么為難新郎啊,出題對詩討喜錢等等的流程,都不存在的。
而且威壓大到,大家很想讓他趕緊把人接走,自己好接著樂呵。
可王爺手筆卻不小,各種喜錢都準備了。
而且,都是金子……
先繃不住的,就是那群小孩子……拿到手上,個個眼冒金光……
王氏跟姐姐說話時的精明算計勁兒也沒了,低眉不說話,躲在丈夫身后。
墨如海卻眼圈濕潤:“王爺,墨伊她是個好姑娘,望您好好待她!”
墨如山就站在他身邊,隨時準備著,當二弟說話不著調時,進行制止。結果倒還好……說完這句話,傻二弟就開始抹眼淚了。
李倞點點頭:“您放心!”
這就算是答應了吧
晌午就來接了,花轎輕晃,一路風光的抬進了王府,再一通的繁文縟節,拜堂入洞房。
坐上喜床后,已經到了傍晚時分。
李倞揭開蓋頭,紅燭高燃,映出墨伊那張被精心描畫的臉。
完全不似過去那個平和、清秀的小姑娘,而是變得鮮嫩而嬌艷……
李倞心頭一緊……默默的盯著她看。
而墨伊還沒開竅,眼里有害羞,但好奇居多。
四目相對片刻,都輕輕一笑。
“前頭還有客人,得去應酬一下。你……等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