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天嘗試就此中止，他輕輕嘆息，默默梳理修為體系，繼續自己的修行。
時間緩緩流失。
不知過了多久，在某一個瞬間，一度消失的紫眸驟然浮現！
滅世魂光和孽雷也隨之歸來。
它們仿佛從未離開過那里，仿佛一直都在。
只是隱藏其形，直至此刻重現。
和它們一樣，那道魂念依舊還在。
只不過，一度淡化的魂光再次包裹了魂紋，令其恢復如初，紋路若隱若現。
“原來如此。”姜天的聲音再次響起，卻有了某種明悟和釋然。
被他消耗的魂光，可以重聚。
一度暴露的魂紋，亦可重新隱沒。
這道魂念，絕不虛弱，且具備自我修復的力量。
“前輩的手段令人贊嘆，何不現身一見？”
姜天再次問道。
那魂念依舊沉默。
“是否要晚輩，親自請你出來？”
聲音響起的同時，紫色幻眸光芒大漲。
神念之手再次顯化，徐徐探向那幽暗的魂光。
“你真是……”
低沉的聲音驀然響起，仿佛充滿了感慨。
“不識好歹，哼！”
這老者的聲音有些冷冽，但并不太陌生。
正是魂族老祖的聲音。
“晚輩一直納悶，這道小小的魂念，究竟是如何抵擋外來的攻擊？以晚輩的粗淺修為，或許也能構建類似的防御，卻遠做不到如此精巧。”
姜天搖頭嗤笑。
“現在才知，原來是前輩分魂，親身坐鎮于此！”
“呼！”
魂族老祖悠然一嘆。
“小輩，老夫對你絕無惡意，這道魂念的威力，你也無需質疑。”
“我的確沒有質疑它的威力，我質疑的，是你的真實目的。”
“老夫只剩下一道殘魂，能有什么壞心思？”
魂族老祖大聲反駁。
“為了助你進階，老夫不惜解禁魂泉，自損根基。還送出本就不多的魂力，保護你的神魂。你一再試探，硬要逼老夫回應，簡直倒行逆施！”
姜天笑了：“晚輩好像，也沒做什么損害前輩的事情，反倒是前輩以保護神魂的名義，在我神海中種下這樣一道暗手。我大膽猜測一下，若在某個特別的時刻，前輩是否會破殼而出，在我的神海中扎根而居？”
“呵呵，小輩想太多了，老夫從來沒有那樣的心思。”
魂族老祖冷笑。
“既然沒有，那為何一直蟄伏隱身，非要我幾番試探，才肯回應？前輩以為，我是傻子嗎？”
面對姜天的一再質問，魂族老祖陷入沉默。
良久后，他嘆息道：“看來你從一開始，就不完全相信老夫，并有足夠信心壓制老夫的魂念，對嗎？”
“我若信不過前輩，就不會接受這道魂念。我對前輩的慷慨，一直心存感激。對魂族的承諾，也會如約履行。但前輩這么做，晚輩實難自欺。”
一道外人的魂念蟄伏在自家神海里，還隱匿不顯。
任是誰，都會警惕、質疑。
“好吧。”魂族老祖嘆息道：“也許真是老夫考慮不周，老夫本是想避免你的擔憂，沒想到反而引起你的質疑。既然話已經說開，你大可不必擔憂了，老夫愿以魂念起誓，絕不會對你做出任何傷害，只會全力保護你的神魂。這是為了朱魂，更是為了魂族的整體利益！”
“前輩且慢。”姜天搖頭。
“我與朱魂本就存在主仆契約，這一點前輩無需有任何顧慮。朱道友作為魂族族長，對晚輩也高度禮遇。晚輩受魂族好處頗大，自然會有所回饋。魂泉的助力，當然要歸功于前輩，但也有至少三分之一，應歸功于朱族長。前輩以為然否？”
“你小子，倒是分得門兒清。但你跟老夫說這些，有什么意義？”魂族老祖反問。
“晚輩的意思是，魂泉助力有大半歸功于前輩。至于這道魂念，在保護晚輩神魂之余，是否有著其他的動機，晚輩實在不好判斷。不知前輩，能否幫我分析分析？”
“夠了！”魂族老祖已然惱火。
“你小子不知好歹，不識抬舉，錯把老夫的好心當成歹意。既然如此，老夫不保你了，讓我出去，保護我家小輩朱魂吧！”
說著魂念便要遁離，卻被姜天攔下。
“前輩不必著急，把話說清楚再走不遲。”
“你究竟想干什么？”魂族老祖怒問。
“這個問題，應該由前輩來回答。”姜天淡淡說道。
“你……”魂祖老者環顧四周。
姜天布設的一道道神魂防御如同森林峭壁，層迭聳立。
短暫的沉默后，他發出一聲長嘆。
“小輩，老夫真的沒什么惡意，贈你這道魂念，的確有那么一點點私心。”
“細說。”姜天催促道。
“老夫兩道魂念分別贈予你和朱魂，便是想要潛移默化，讓你們走得更近一些。”
姜天搖頭道：“前輩這道魂念能夠做的事情，恐怕遠不止這么簡單。”
“沒錯，老夫且把話說開了吧！”魂族老祖不再否認。
“倘若真有那么一天，你被人重創、重傷垂死，老夫這道魂念，絕不介意接受這具肉身！但前提是，你的傷勢真的無法恢復，你的神魂，無法挽留。除此之外，老夫絕無任何惡意！”
“前輩所言若是事實，倒也算是誠懇。但很抱歉，這樣的假設，絕難成立。”
姜天捫心自問，若是自己處在魂族老祖那樣的位置上，很難壓制住自己的惡念與心思。
什么重傷垂死，接受肉身，這都是冠冕堂皇的說辭。
如果真是那樣，魂族老祖一開始就不該隱瞞他的動機。
當然，姜天也絕不會接受這樣一道所謂的神魂防御。
“說到底，你就是不相信老夫。”魂祖老祖說道。
“如果是你呢？”姜天反問。
魂族老祖乃是若干萬年隕而不滅的老怪物，姜天亦不是傻子。
事實勝于雄辯，繼續爭論毫無意義。
“所以，這道神魂防御，你要還是不要？”
“前輩覺得呢？”姜天笑問。
“老夫懂了。”
魂族老祖沒有掙扎，也沒有抗拒。
更沒有激烈的反擊。
“老夫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魂族考慮。若非如此，早在禁地之時，也許就是另一番光景。請你相信，老夫就算侵占你的神魂，也很難保證朱魂走得更遠，所以老夫不會做那種損人不利己的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