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一道魂念其實也翻不起太大的風浪。
且其對魂族的關切之心，絕然不虛。
但之所以幫助姜天進階，且贈送那道魂念，本質上跟朱昊岳的種種禮遇相同——都是為了魂族的族群利益。
但在這之外，有沒有可能夾雜其他？
在這件事情上，姜天并不介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需要審視。
審視自己，審視自己的內心，以及那本能跳出的質疑和真實的念頭。
人不為已，天誅地滅。
機緣再好，也要有足夠的能力承接。
倘若連自保都做不到，那么機緣隨時都有可能變成危機。
他從下界一路走來，不知經歷過多少生死危機和離奇際遇。
早就不是當初的天真少年，該有的謹慎，一點都不會少。
朱昊岳看起來那般熱情真摯，在煉化魂源果一事上，卻看似不著痕跡地提出建議，想要推波助瀾，將他和朱魂綁定在一起，將兩人的關系坐實。
雖然目前看來，魂族老祖贈予的這道魂念，并沒有什么問題。
但那終究是別人的魂念。
外來的魂念，寄附在他的神海里！
這本就是極不尋常的事情。
而神魂這種東西，恰是武者最脆弱的存在。
命門所在，不可不察！
生死所系，不得不防！
而在審視之余，他也需要審慎地批判自己。
魂族給予他的，可以說是至高禮遇。
哪怕這里面從始至終都貫穿了族群利益，至少魂族沒有做損害他的事情，且為他的進階做出了巨大的助力。
在這一點上，他必須要感謝魂族。
而他所能做出的回報，便是實現對朱魂的承諾，并不忘魂族老祖的重托。
姜天壓下諸般思緒，默默參研那道魂念。
魂族老祖所贈的魂念，功效的確不虛。
在與魂傀強者的交手過程中，險些全面爆發。
但將這樣一道防御消耗在這種層次的較量中，顯然是巨大的浪費。
所以他及時按下魂念的反應，用孽雷和滅世魂光加以回擊。
說白了，魂傀高手對朱魂雖然極具威脅，但對他來說，從來都不算什么。
他有太多方法和手段能夠擊殺對方。
若無同伴在場，只是一對一。
哪怕站在那里不動，對方也奈何不了他。
而他只需一個念頭，就能將對方重創，乃至反殺。
魂族終究是魂族，有源自于族群的利益和訴求。
而他并非魂修，與朱魂關系再緊密，也終是外人。
這便是事情的本質。
而這種本質，并不影響他對魂族的回饋，亦不影響他做他該做的事。
姜天調動神念，并輔以強大的魂力，開始參研那道魂念。
魂族老祖的手段，絕對是魂術一道的極巔造詣。
以他現在有魂系修為，應是頗有難度。
事實正是如此。
對那道魂念的參悟，難言順利。
魂族老祖贈予的這道魂念，極其復雜。
其表面包裹著幽暗的魂光。
姜天以“幻目”神通內察神海，也只能稍稍穿透那層魂光，看到若隱若現的晦澀縝密的魂紋。
魂紋的作用，相當于陣紋。
也就是說，在幽暗魂光以及神秘魂紋重重包裹之下的，才是真正的魂念。
至于里面到底有什么，他暫時還不能窺破。
而這道魂念，也表現出自保的反應。
對他的探查有所抗拒和回避。
這看起來似乎是本能反應，但對姜天來說，卻并不那么尋常。
因為這意味著——這道魂念并不真正受他的控制！
或者客觀來說，這道魂念從來都不在他的全面掌控之下。
“有意思！”姜天悠然一笑，對這道魂念的本質越發好奇。
他不知道朱魂神海中那一道是否也是如此，但想來應該差不到哪里去。
但朱魂畢竟是魂族血脈，與老祖所贈的魂念必定更加親近。
而作為外人的他，有些隔閡抗拒也是在所難免。
但這并不會阻止他進一步參研的意志。
強行破解魂念，當然不是明智之舉。
以這道魂念的威力，強行激發很可能會造成反噬，得不償失。
短暫的試探之后，他停了下來。
轉而開始參研另一門秘法——魂傀之術。
沒錯！
魂玉上記載的術法，他已銘記于心。
此刻探查魂念受阻，便將精力放在魂傀之術上面。
所謂魂傀之術，便是以強大的魂力侵入對方神海，掌控對方神魂，隨意操控對方的意志。
但這種想法，也有高下強弱以及善惡好壞之分。
高下強弱，便是指術法的威力高低。
威力強大者，可輕易侵入神海，掌控神魂。
功成，只在一瞬間！
威力低下者，侵入神海的速度慢、風險大。
碰上防御強大的對手，有可能失敗，甚至會被對方抓住機會，溯魂反擊。
至于善惡好壞，則是相對而言。
魂傀之術本質上，絕非良善之術。
再強大的術法，都有一定機率，給受法者造成神魂層面的傷害。
而一些高妙精深的術法，能夠盡可能降低乃至避免這種傷害。
至于一些粗暴霸道甚至低劣邪異的術法，則是完全不考慮受法者的生死，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這便是所謂的惡法與壞法。
姜天的武道天賦從來都很強大，悟性遠超常人。
沒費多少工夫，便將魂傀之術參悟通透。
不出所料，這是一部破壞力極強的惡法！
但凡被這種術法侵入神海并掌控了神魂的人，就將徹底化為施法者的魂傀。
哪怕施法者隕落，也無法再恢復原有的神智。
在被侵襲的瞬間，便已經湮滅了神魂，淪為了行尸走肉。
之前那對中年男女，便是如此。
“好一個邪惡之術！”
若單以修行變強為目的，術法其實并無善惡之分。
善法可以殺人，惡法亦可。
兩者殊途同歸。
但若考慮到諸般功效，善法當然更為高妙。
因為這種術法，進可攻，退可守。
必要之時，還能抽離出來，避免給受法者造成無法逆轉的傷害。
從術法造詣的角度來說，善法的功效，遠在惡法之上。
姜天當然沒必要去修煉這樣一部惡法。
但他卻不介意在惡法的基礎上，改造、參研出一部善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