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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野上下爭吵不休的時候,楚翎在御花園里一邊曬太陽,一邊聽小順子轉述。
“真打起來了?打成什么樣了?”她饒有興致地問。
小順子嘿嘿笑道:“真打起來了,聽說曹大人的胡子都揪掉了好幾根,嚴大人手上被咬了個大牙印。奴婢湊過去看了,都快見血了!”
楚翎嘖嘖稱奇:“真看不出來,曹大人年紀挺大,牙口還挺好。”
“可不是嗎?要不是張相及時阻止,只怕肉都要咬一塊下來。”
鄭秋過來送茶點,笑著接了句:“這兩位有宿怨,聽說早年在國子監的時候就因為爭榜首結了怨,入仕后又在一處任職,一直水火不容。”
“哦……”楚翎道,“秋娘,你知道得真多。”
鄭秋微微一笑:“以前跟在娘娘身邊,朝中上下官員都有所聽聞。”
楚翎有種奇怪的感覺,上次聽秋娘提起母后,她就發現有些事和自己想象中不一樣。
于是她問:“母后怎么會知道這些?秋娘……”
鄭秋眼神一掃,小順子會意,退到亭子外頭。
楚翎壓低聲音,接著問:“難不成母后還會插手朝政?”
鄭秋一邊給她斟茶,一邊輕聲回:“當年陛下以嘉國公繼帝位,并不曾學過處理政務,娘娘一力輔佐,夫妻同心協力,這才逐漸上手。”
“哦……”楚翎很意外,上回她聽鄭秋說,母后在封地的時候會上戰場,沒想到來了京城還會參與政務。怪不得父皇那么懷念母后,兩人不只有夫妻之情,更有一路相互扶持的恩義。
只是,母后畢竟去世太久了,再深厚的情義終究有淡去的時候。父皇已經是個標準的帝王,心里還是皇權最重要。
“公主。”鄭秋低聲道,“別看現在吵得熱鬧,移宮是注定的事。”
楚翎點點頭:“父皇希望移宮。”
她這么肯定,鄭秋略感詫異:“公主……”
楚翎諷刺地笑笑。所謂旁觀者清,當她不再受父女親情的影響,自然對父皇的心思一目了然。
“但我不希望移宮。”她接著說,“至少目前不行。”
鄭秋問:“公主需要多久呢?陛下有此心意,只能拖得一時。”
楚翎把玩著自己的手指:“先過年是肯定的,接下來要看事情辦得順不順利,最起碼要等到大哥出殯吧?”
太子出殯的日期還沒定,因為陵墓還在修建。楚翎心里有一個念想,希望能在大哥入土為安前,把那件事做成了。如此,大哥也能安心地走。
鄭秋道:“奴婢倒有一個主意。”
不管外頭吵成什么樣子,太子妃呂嬋都沒心思理會,她嘴上急得起了泡,因為小皇孫的病一直沒好。
說嚴重吧,倒也不嚴重,但是小孩子一直病著,就不是個好征兆。要知道,即便是皇家,夭折的孩子也不少。
“還在燒嗎?”她問宮人。
“沒燒了。”宮人回道,“奴婢摸著沒有發熱,就是懨懨的不肯吃,一直在鬧。”
一邊說著,呂嬋一邊進了房間,小皇孫哼哼唧唧,看到她,眼淚就滾下來了:“母親……”
呂嬋心都疼了,上前接過孩子,摟在懷里:“謹兒乖,哪里不舒服,跟母親說說。”
小皇孫搖頭:“都不舒服。”
他到底還小,說不清楚,只知道難受。
呂嬋沒法子,只能抱著他哄,好不容易吃進去半碗粥,才算是放心了。
“再去太醫院請莊院使。”
“我們去過了,莊院使在永春宮那里。”
呂嬋想了想:“那就請黃太醫吧,還有誰擅長兒科?陳太醫和衛太醫,誰當值就請誰,多請幾位。”
“是。”
然而不管來了幾位太醫,說的都是差不多的話。
小皇孫就是感染風寒,人小體弱,需要好好休養。甚至他們連藥都不敢開,只說莊院使開的藥已經很好了。
呂嬋哪會不知道這些太醫的心思,小皇孫身份微妙,他們怕多做多錯,索性不做。再者,有莊院使在前面,他們難道要說莊院使治的不對?
沒法子,呂嬋思量許久,最終決定親自去永春宮請莊院使。
她知道這樣做不太合適,田淑妃正在保胎,但她沒法不擔心孩子,不合適也只能去做。
果不其然,莊院使走不開。
而呂嬋見到淑妃的面,更是嚇了一跳。
不過個把月沒看到,田淑妃整個臉頰都凹下去了,人瘦得一陣風都能吹倒,偏偏她還懷了孩子,簡直被吸干了精氣。
田淑妃虛弱地道:“太子妃,你莫要介意,本宮現下離不開莊院使。待本宮服過藥穩定下來,便叫他去看小皇孫,可好?”
呂嬋哪里敢不應,忙道:“臣妾明白。娘娘保重身體,安心休養,萬萬不要因為臣妾費神。”
田淑妃露出笑容:“本宮也心疼小皇孫,只要莊院使空下來,便叫他去看。”
“是,謝娘娘恩典。”
呂嬋出了永春宮,楚翎迎面而來。
“大嫂!你果然在這。”
“阿翎。”呂嬋喊了聲,“你怎么來了?”
“我去東宮看謹兒,她們說你來永春宮了。”楚翎看了眼宮門,“怎么,沒請到莊院使?”
呂嬋回道:“莊院使這會兒不得空,娘娘說晚些空了就叫他來。”
楚翎哦了一聲,陪著她往回走:“淑妃娘娘還好嗎?聽說孕吐得厲害。”
“嗯。”呂嬋低聲,“瘦了很多,我都不敢大聲說話。”
這么說是真嚴重了,倒不是故意留著太醫不放。
楚翎納悶,前世沒有這回事啊,淑妃一直好好的,甚至都沒懷孕……
等等!她想到一個可能。按時間來算,淑妃懷上是她重生前,這件事按理不會改變。那么,前世淑妃應該也懷了,但是早早沒了,消息就沒有透出來。
如此說來,這個孩子大概也留不住,她們更不能摻和永春宮的事,免得牽連進去說不清楚。
呂嬋聽她這么說,深以為然:“真不行,我就叫娘家找些名醫來。”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到了花園。從這里穿過去,便是東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