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到東宮的時候,呂嬋正著急。
早上一群人浩浩蕩蕩進宮的時候,蔣士俊便得了示意,到東宮找朱善,又請示太子妃,帶著這些日子找到的證據去宮門等候。
誰知他們一直沒等到召見,皇帝一干人就去了刑部衙門。待到中午,更是傳來消息,案子已定。
兩人都急了,一時聯系不上楚翎,只能先到呂嬋這里稟報。
楚翎再晚來一會兒,她可能已經去福寧殿求見皇帝了。
“豈有此理!”呂嬋聽她說了經過,拍案而起,面露怒色,“林文逾這老匹夫,竟敢往太子身上潑臟水!太子行事坦蕩,就算真喜歡那姑娘,也會與本宮說明。什么私情,因愛生恨……虧他高居堂官之位,竟然說出這種話來,別是不入流的話本看多了!”
楚翎“撲哧”笑了。大嫂形容得真準確,林尚書這套說法可不就是坊間話本最喜歡的情愛糾葛?嗯,回頭買個百十本送林家去!
呂嬋看她這么輕松,心生疑惑:“阿翎,這事顯然另有隱情,你不著急?”
楚翎道:“大嫂你還沒聽我說后面的事呢!本來我和高大人已經決定暫退一步以圖后計,誰知道靈虛道長來了,峰回路轉……”
呂嬋神情慢慢放松下來,神情傷感:“我就知道太子是個重情義的,他頻頻去仙樂樓,必是為了清理都水監布局,不好動用自己的人手,便托付他人照應朱氏母子……”
楚翎輕輕頷首,這也是她的想法。
呂嬋定了定神,說道:“阿翎,我們不能放過污蔑太子的人!靈虛道長送來的證據洗清了朱小姐的嫌疑,趁現在他們放松警惕,我們把真正下毒的人揪出來!”
英雄所見略同,這也是楚翎的想法:“大嫂所言甚是。”
呂嬋便盤算起來:“那我們要抓緊了,高大人那里能拖多長時間?三天?七天?這能成嗎?時間太緊了……”
“不!”楚翎打斷她的話,正色道,“我今天就要他們死!”
正午時分,本以為會留在東宮用膳的嘉和公主被送了出來。
“阿翎,多謝你跑這一趟,不然我還被蒙在鼓里。”呂嬋眼睛紅紅的,看起來像是哭了許久。
“應該的。”楚翎面露愧色,張了幾次嘴,終于說道,“不管怎么樣,毒害大哥的兇手找到了,這是好事。”
呂嬋點點頭,表情既傷心又悵然:“你說的是。人都已經走了,我還在意那些做什么?我恨不得他還活著,還能鬧上一場。”
楚翎開解:“大哥心里自然還是大嫂你分量最重,再說還有謹兒呢!”
“是,還有謹兒呢!”呂嬋喃喃說著,像在安慰自己,“人死燈滅,現在謹兒是最重要的。”
說完,她向靈虛道長施禮:“有勞道長多跑一趟,法事還請您多上心。”
靈虛道長回禮:“這是貧道應該做的。”
呂嬋勉強一笑:“我還要照顧謹兒,就不多送了。”
楚翎知道她心情不好,忙道:“大嫂回去休息吧!我送靈虛道長就是了。”
呂嬋不再多言,目送他們離開。
等人都走遠了,她臉上的憤恨再不遮掩,對身邊的朱善道:“方五呢?把那潑皮抓回來見我!”
朱善瞅了眼她的臉色,小心翼翼應下:“是。”
刑部衙門里,方五問了好幾次:“兄臺,我什么時候可以走?”
吏員忙得不可開交,沒好氣地說:“能走的時候自然會告訴你,急什么?”
隨后一邊理文書,一邊嘟嘟囔囔:“太子都不在了,真以為自己還是東宮紅人呢!”
方五聽得清清楚楚,又氣又惱。
區區一個九品吏員,也敢對他吆三喝四,自己身上的官階還比他高呢!真是……
不過他很快想起了什么,心情又愉快起來。算了,他的好日子還在后頭呢,不跟這些蠢貨計較!
就在他做好準備可能要關上幾天的時候,吏員領著一個人進來了。
“是他嗎?”
來人點點頭:“就是他。”
方五一抬頭,見到朱善的臉,便是一慌:“朱……朱兄!”
朱善神情冷漠,看著吏員上前打開牢門,示意侍衛上前接手。
方五更慌了:“朱兄,這是干什么?”
朱善冷冷道:“自然是撈你出去!你是東宮的人,死也不能死在別的地方,太子妃開恩,命我帶你回去!”
“啊?”聽起來像是好事,可方五又不是傻子,怎么會真認為是好事,忙為自己辯解,“朱兄!朱兄!我也是身不由己啊!陛下當面,我若不答豈不成了欺君?況且我沒有說半句惡言,只是一些事實罷了……”
朱善聽而不聞,只管掉頭出了刑部衙門,讓侍衛把他扔進車里,而后揚長而去。
馬車很快消失在街口,有人請示林文逾:“大人,就這么放了方五行嗎?他可是重要證人。”
早上就是為了他,才死死拖著公主。
林文逾輕哼一聲,不在意地道:“早上他是寶貝,現在沒用了。陛下面前親口招認的口供,又不能推翻。”
說完,他又帶著惡意道:“這種小人,吃點教訓才好。”
心腹笑著稱是:“太子也算光明磊落,沒想到身邊卻留了個小人,到底看走了眼。”
林文逾輕飄飄一笑。
太子看走眼的,何止方五?
另一邊,方五很快被帶進東宮,扔在太子妃面前。
一得到自由,方五立刻伏地跪好,把頭壓得低低的:“臣給太子妃請安!”
呂嬋冷冷看著他:“低著頭作甚?不敢見本宮嗎?”
方五急忙抬頭,擠出笑容:“臣只是不敢給太子妃添堵……”
聽到這句話,呂嬋臉上情緒起伏,終于還是沒忍住,一個茶盞擲過來,“啪”地在他面前碎成片片。
“你還知道添堵?那些事你為什么不說?就因為你,本宮顏面盡失!此案結后,還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在背地里偷偷笑話本宮!不但喪夫,還、還……”
“太子妃息怒!”朱善及時出聲,“您還有小皇孫,可千萬要保重身體!”
呂嬋深深吸氣,終于穩住情緒,冷冷問道:“說吧!太子跟那樂伎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