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七暈暈乎乎,被人扶下去敷藥。
“有點疼,公子忍著點!”上藥的大概是個內侍,動作輕柔迅速,不愧是專門服侍人的。
藥粉碰到傷處,痛得韋七呲牙咧嘴,恰巧小憐香進來,對他抿嘴一笑,硬是讓他忍住了。
雖說今天吃了好大的苦頭,但能叫公主待為上賓,又得了小憐香一個笑臉,也是值了……
待傷處裹好,內侍將他扶起來,柔聲道:“公子請稍等,我們這就安排軟轎送您去養傷。只是,公主怕陛下知道了生氣,請您看在親戚的份上,幫忙遮掩一二,等傷養好了再回去,可否?”
“可以倒是可以,不過,我能送個消息回去嗎?不然怕家里擔心。”韋七心虛地說。
他原本打算玩兩天回去,就算姑母生氣也無妨。現在兩天肯定不夠養傷,他怕姑母一狀告到家里去,回去會被收拾。
“當然可以。”內侍使了個眼色,很快紙筆送了過來,“您寫個字條好了,千萬別提見到公主的事,就說到朋友家住一陣子。等您傷養好了,奴婢親自送您回去,再與家里說清楚。有公主作保,您家里定然不會見怪,如何?”
韋七大喜,這樣的話,他就可以不用去書院,放心大膽玩了。
“好好好,就這樣!”
另一邊,小憐香扭頭小聲道:“這人好傻,被打成這樣還笑嘻嘻的。”
秦媽媽警告:“別叫人聽到,壞了公主的事。”
小憐香忙道:“我省得,媽媽放心。”又問,“今晚公主可還滿意?”
秦媽媽滿臉帶笑:“滿意,公主還給了賞呢!”
小憐香拍拍胸脯:“太好了,這事總算過去了。”
秦媽媽卻道:“傻女兒,這事怎么能過去?公主滿意,這可是一步登天的大好機會……”
小憐香瞪大眼睛。
秦媽媽意味深長:“伺候男人,哪有伺候公主好?”
喧囂聲遠去,畫舫逐漸駛出百姓的視野,沒入黑暗,最后在私人碼頭停下。
“公主請。”這是安國公府的園子,馮家的仆婦早就等著了。
楚翎一邊往里走,一邊聽蔣士俊小聲跟她說話:“人已經送走了,上下封了口,只要我們不放風出去,沒人知道他的行蹤。”
“多虧他自己做了偽裝,韋氏想找他都難。”
蔣士俊笑著稱是:“今晚收獲頗豐,沒想到這么順利就找到了背后的人。”
楚翎道:“人一直在那里,缺的不過是證據罷了。”
蔣士俊領會到她的意思:“您果然知道……”
楚翎淡淡道:“這不是明擺著嗎?再怎么偽裝,只要看看誰最后得利,八成跑不掉。”
蔣士俊卻很感慨:“話雖如此,可多少人被表相所迷惑,我們連提都不敢提。”
楚翎黯然不語。前世就是如此,有些人見風使舵,有些人事不關己,有些人裝聾作啞。但凡有人把這層遮羞布揭開,大哥都不至于含冤而死。
所以,今生她來當這個揭開遮羞布的人,有冤報冤,有仇報仇!
兩人一路說著,到了廳堂,前方有人提著燈籠等待著。
楚翎原以為是仆婦,到了近前才發現,中間是位老太太。
“外祖母?”她愣了下。
“阿翎。”安國公老夫人看著她,神情復雜。
楚翎轉頭道:“蔣先生,你先去休息吧,有事明天再說。”
蔣士俊拱了拱手,安靜地退下了。
楚翎露出笑容,迎上去親熱地道:“外祖母,您怎么來園子了?我只是出去逛逛,大半夜的可別耽誤了您休息。”
老夫人淡淡笑著,拍了拍她的手:“人老了,不容易睡著,索性來等等你。”
說著,她皺了皺眉:“你的手也太涼了,小小年紀不知道保養。快回屋暖暖,女孩子不能著涼,知道嗎?”
楚翎乖乖聽著,老夫人說什么就應什么,跟著她回屋,老老實實去洗漱。
等她洗漱完回來,身上暖融融的,老夫人的臉色才好看一點。
“我與公主說說體己話,你們先下去。”
仆婦與宮人施禮退下,楚翎不禁收了笑容:“外祖母……”
屋里只剩祖孫二人,老夫人也就不繞彎子了:“說吧,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楚翎道:“我……我去游河啊!今晚很熱鬧,外祖母你是不知道……”
老夫人打斷她的話,帶著幾分嚴肅:“阿翎!你連外祖母也要哄騙嗎?上回你出宮,稀里糊涂中了毒。這回再出宮,卻是早出晚歸,連薇薇都見不到你的面。外祖母很擔心,你知道嗎?”
楚翎心中愧疚。前世,她和父皇決裂,外祖母一把年紀還進宮求情,以至于跪壞了身子。今生,她來來去去拿安國公府當跳板,卻從未向外祖母解釋過。
她不說是怕外祖母擔心,仔細想想,這樣瞞著何嘗不是更叫她憂慮。
想到這里,楚翎真誠道:“對不起,外祖母。我是在做一些事,不能叫外人知道,所以才……”
“為了查阿翌的死?”老夫人不解,“陛下只是叫你督促三法司辦案,何用你自己出馬?再說,這事為何不能讓人知道?你是堂堂正正接了差事的。”
楚翎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老夫人卻從她的神色間找到了答案:“你不相信三法司。”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楚翎只得點頭:“是,我覺得他們找不到兇手,或者說,不敢找到兇手。”
老夫人表情微妙,壓低聲音:“你心里有目標了?”
“外祖母……”
老夫人緊接著:“你懷疑老二,對嗎?”
楚翎這下真的吃驚了:“您怎么知道?”
“這不是很好猜嗎?那是我的孫兒,誰最想殺他,我還能不知道?”老夫人冷冷說罷,對上她才緩下面色,“倒是你,讓外祖母刮目相看,這么大的事,自己說干就干。”
楚翎輕聲道:“我只能硬著頭皮去干,他們一家裝得太好,連父皇都被蒙騙了。”
老夫人點點頭:“你不說是對的,陛下是你和阿翌的父親,也是他的父親。”
她話里似乎有什么含意,楚翎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聽老夫人轉了話題:“可查到線索了?”
“查到了一些。”楚翎把今晚的收獲簡單地說了一下,“……韋氏是靖平侯府的姻親,這事他們脫不開關系!”
老夫人活了這么久,早年見過當年興宗朝的亂象,亦見過無數宅院里的陰私事,一聽就知道關鍵所在,當即怒道:“果然是他們!當初我就跟你母親說,田氏不是個好的,她卻不放在心上!現在田氏享了她的福,又害了她兒子,真是……”
“您別動怒。”楚翎知道外祖母性子急,連忙安撫,“您若氣出個好歹,我可怎么辦?”
看外孫女做出可憐姿態,老夫人的心軟成一團,拍著胸脯道:“放心!外祖母命硬,一定會好好活著,看你收拾那些惡人——你缺什么只管跟外祖母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安國公府雖然沒落,但還有些家底!”
這章早就寫完了,犯了糾結的毛病,修修改改幾個小時,發出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