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商梓姝又伸出爪子,商名姝眼疾手快拍掉她的手,在商梓姝控訴的目光下遞給她一雙箸。
商梓姝這才喜上眉梢,一邊吃著碗里,一邊盯著鍋里:“給我多留些藕和豆腐,我好這一口。”
迅速吃幾口過把癮,商梓姝才言歸正傳:“你方才那話是何意?”
“施厚瓊要保下施秉,就會想盡辦法命施二川改口翻供。”商名姝拿出外帶食盒,將不同的鹵味用特制的陶罐裝好,“但他知道這是我給他設下的陷阱,我或許派人正等著他對施二川動手,抓他個人贓并獲,讓他辯無可辯。”
當日她派人跟著木棉就是為今日,把殺掉的人扔回施家,讓施厚瓊知道她的人不是尋常看家護院可比。
有此事在前,施厚瓊不敢輕舉妄動,一旦派來的人被她抓住活口,施家會拔出蘿卜帶出泥,越來越多人陷入她的局里。
“那他何時動手?”商梓姝吃得唇泛油光,滿眼期待,口齒不清,“你派的人多不多?可別讓他跑了。”
商名姝側身看她一眼,繼續盛鹵味:“我沒有派人。”
“什么?你說什么?”商梓姝嘴里的美食都不嚼了,呆呆看著商名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施厚瓊不會冒這個險,一個施秉不值得他冒險,在高縣令這里走不通,他會干脆利落舍棄施秉。”商名姝裝好陶罐封好食盒,又取出一個食盒。
“你們兩個人,哪里吃得了這么多?”鍋里還有一半,商梓姝已經開始心疼,商名姝極少做鹵味,她難得吃上一回。
“這是送給程大爺與程二哥的。”商名姝拂開商梓姝的手,大勺大勺盛出來裝好,還特意裝一罐剩下的鹵湯。
“多留點湯水,我讓金芽給我煮面疙瘩!”商梓姝攔。
“還有許多。”商名姝不理會商梓姝,裝得滿滿當當。
“我們家還有不少人,你都不知道多少人敲門問我們家在做什么吃食,以爹的性子,長輩上門,他定會勻出去。”商梓姝繼續吃著,獨食更香,等爹送人她攔不住也不會太難受。
“我留少一點,爹才會舍不得贈人。”商名姝知道商進樑又孝順又樂善好施,不過商進樑不會因為自己要孝順就命令她多做些。
等他看到剩的不多,分不均,他就會一個人都不送。
商梓姝沒有再繼續施家的話題,至于懷疑妹妹估算錯誤,施厚瓊還是會對施二川下手,她從不懷疑商名姝,妹妹說會如何必定會如何!
商名姝又把做好的幾樣解膩的糕點裝好,拎上昨日程勉送來的一壇桂花酒,將東西交給禾穗,讓她坐馬車,自己騎馬去程家。
程勉一大早起來翻箱倒柜,險些沒有將所有衣裳都試一遍,終于勉強挑出一套,用一支白玉簪挽發髻,在家翹首以盼。
想到昨日自己也在家中等,最后等來商名姝一封計劃有變,無需再麻煩他的信,他滿心失落,恨不得立刻上門,想到商名姝估摸著忙正事,自己去或許會分散她注意力,才生生忍住。
有昨日的事情,他擔心今天又沒等到商名姝,來回在家門口的影壁后來回踱步,甚至不敢繞過影壁面向門外,怕被商名姝撞個正著。
程勤端著朝食的飯碗,特意站在廊柱下一邊用膳一邊看弟弟望穿秋水的模樣,覺得今日的朝食格外對他胃口,他都比往日多吃許多。
達達的馬蹄聲由遠及近,程勉一顆心撲通撲通直跳。
“三爺,三爺,是三娘子!”程勉的小廝激動跑回來稟報。
程勉都來不及聽完小廝的話,只聽他喜悅的語氣就知道必然是商名姝,一下子就奔出來,看著一身騎裝的女子迎著朝霞騎著高頭大馬而來,原來美得像仙女一樣的三娘子,還能這般英姿颯爽。
朝陽的金光灑在她身上,看得程勉腦子里霎時間無數溢美的一閃而逝,他一句都沒有嘆出來。
他覺得不夠,這些詞都不夠形容他眼前這個美好得勝過人世間一切的女娘子。
“三哥,我們騎馬出游可好?”商名姝跳下馬,走到程勉面前。
“好!”程勉立時給小廝使眼色,“去把我的馬兒牽出來。”
“這是我做的一些吃食,給程大哥與程二哥嘗嘗。”商名姝從禾穗手里接過食盒。
晚一步跟出來的程勤使勁兒嗅著空氣中的香氣,發現方向是來自于食盒,他大步上前,搶在程勉之前接過:“三娘子的手藝,我和內子都饞得緊,只盼日后能時時刻刻嘗到。”
程勉明顯是在幫弟弟暗示商名姝,奈何程勉一點不領情,他笑意頓消,繃著臉對大哥說:“大哥,家中廚娘若是不合你胃口,你另聘便是。三娘子在家中是金尊玉貴的人兒,沒得去了旁人家,要委屈自己伺候人。”
“你……”程勤被弟弟刺得瞠目結舌。
商名姝倒是忍不住多看他一眼,詫異他當著她的面說出這樣的話。
她知道程勤沒有這一層意思,就連她都沒有往這方面想,但他無時無刻維護她,無時無刻舍不得她受一點委屈。
“三娘子,我們走吧。”程勉見小廝牽了馬出來,都不和哥哥打招呼,提步就走,表明他很介意兄長剛才說的話。
商名姝只得匆匆向程勤行禮辭別追上去。
徒留程勤拎著食盒站在門口,愣愣看著弟弟和商名姝牽著馬并肩走入晨光中,直到消失不見。
最后啞然失笑,又低頭深吸一口食盒的誘人香氣,把弟弟方才的話拋到一邊,拎著美食去和妻子與二弟分享。
“程大哥只是隨口一言,不曾生那樣的心思。”商名姝反倒勸起程勉來。
程勉面色又恢復面對商名姝時的喜悅與殷切:“我知曉大哥沒有這等心思,但無心之言,也不成。三娘子心善,你寬心待人,不愿多想之處,我總要替你想。”
有些話現在他還沒有資格對商名姝說,她是要嫁與他的人,日后他的態度就決定旁人對她的敬重,他不允許他絲毫的疏忽,引得旁人不知她之于他,多么彌足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