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頭墻映世清徽第096章 風光長向青山討 芳草云章為表照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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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6章 風光長向青山討 芳草云章為表照


更新時間:2025年05月29日  作者:慈蓮笙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慈蓮笙 | 馬頭墻映世清徽 
劉姣安攤上這樣一個父親固然是不幸的,只是事情鬧大了,想摻合進來的人便多了,于是劉姣安便也幸運的逃過了以子告父的板子。

“姣安兒,為父養你吃喝,你竟是這樣報答為父的么?勾結他人,構陷為父,陷害劉家于不義!”劉父能夠在官場上摸爬滾打這許久,即便是當堂也沒有輕易失去方寸,甚至還能一如往常的質問起自家女兒。

“父親,如今人證物證具在,父親又何必抵死不認?父親這些話不該同我來說,該同那數千災民說,該同那洪水中的冤魂冤魂說,該同那無辜牽扯其中的朝廷命官說。”

三恒的背叛是為了生存,劉姣安對于后面又被三恒放走,談不上感謝抵掉怨憤,卻也給了自己一個徹底放下和三恒之間舊事恩怨的機會。

可清淼的死,才是真正意義上讓劉姣安對父親寒心,感受到父親對旁人性命的冷血——人命也好、貧富也罷,未曾真正體會過的劉姣安原本對父親的恨是浮于道德標準的,正是清淼的死,讓這一切變成了切膚的痛。

就像是劉姣安說的,人證物證具在,這件事又因為有人有心扶植張殊文做自己的勢力,輕而易舉的上達天聽。

于是劉青顯早承認便是少受些苦。只可惜劉青顯不算個聰明人,等意識到這個事實的時候,已經成了一干人犯當中最慘呃那一個,再次見到劉嬌安的時候,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怎么?你以為你嫁出去了,抄家問斬便輪不到你了么?”牢中關的都是要秋后問斬的死囚,劉青顯見到女兒進來,自然而然的想到后者也逃脫不了,“你嫁的那分明就是姓程的那個探花郎的義妹罷……你不想知道是誰告訴為父的么?”

劉姣安只是抬眸看著眼前的劉父劉青顯,任由后者發泄,半晌沒有還口。

死到臨頭,劉父其實也沒有什么不得不說出口的惡心話說給自己女兒聽,四周只剩下呻吟的時候,劉姣安張口戳破了前者維持了許久的偽善:“爹爹,你說你是為了母親,為了我,為了劉家,可是父親你可曾問過我們的意見?”

“得了父親你的蔭蔽,自小不愁吃穿,所以我也有愧于那些死在你手底下的人……可是我今日不是來坐牢的,只是來看看我這位能將話大言不慚的說出來的父親,到如今還有什么好說的。”

這一次沉默的是劉父。

“你不該這么聰明的。”

“可恨你不是個男兒,不然若是有你這般聰明,如今的狀元郎就該是我劉家的。”

因為不聰明,所以就要去找投機取巧的小聰明害人么?劉姣安聽出了父親言語背后那荒誕的邏輯。無非是用人生而不同,天道不公來掩蓋自己骯臟的心……

“隨便父親怎樣想罷,只是這估計是你我父女最后一面,問斬那一日,我不會來京城了。”

如今的彤彤是另外一個人,曾經偌大一個劉家,如今卻也只剩下自己一個人。蕭條冷清,或許在劉父看來,劉姣安靠著“大義滅親”留了自己一條性命,狡詐而無情。

可其實生死對于此時的劉姣安,也沒有那么大的差異——正所謂,哀莫大于心死。劉姣安的心,死在清淼倒在她懷里的那一刻。

“你不后悔么?原本你定能錦衣玉食一輩子,如今還要自己去謀生存,你又有什么本事讓自己活下去呢?”

劉父似乎忘了,劉姣安和管殷在小院生活的那段時間也能自給自足,至于那些不順遂,還不是他劉青顯為了同女婿較勁,自己給女兒找出來呃麻煩?

“那便不勞劉大人費心了。”劉姣安方才說的最后一面,不只是不想再見,無緣再見,更多的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劉姣安徹徹底底的不再將眼前的人當做父親。

“自從知道真相,我每日夜連覺都睡不安穩。”

“我也想過為了偌大一個劉家裝作什么也不知道,我也想過毀掉他們找到的證據,或者勸他們遮過此事……”

可是程勉的死,可是清淼的家人,都注定了劉姣安最后的選擇。

“劉大人,那是千千萬萬家,難道你夢里就沒有夢見過他們么?”

“那個年輕的程勉,沒有在你的夢里念過自己的父親么?”

“你看見清淼的時候,有沒有看見本應該陪在她身邊的兩個人?”

如今的劉青顯原本就因重刑變得虛弱不堪,劉姣安這幾句話并不血腥,也沒有刻意夸大來恐嚇劉青顯,只是后者腦子里繃著的那根弦輕而易舉的被壓斷了。、

劉青顯就這樣跌坐在地,一雙灰敗的眼睛抬起來看向劉姣安的時候,卻發現后者眼中的光甚至比自己的還微弱。

“劉大人好自為之罷。”

劉姣安如同來時一樣輕飄飄的離開了,仿佛被判了秋后問斬的不是自己的族人,仿佛那些世人詬病的“以子告父,茍且貪生”都不是說自己的……

“你……”

劉姣安沒有停步,劉青顯也沒有再把未盡的話說下去——某種程度上來講,父女兩個人總有些意想不到的相似。

“這劉青顯作惡多端,卻有劉姣安這樣一個好女兒……若是做父親的能夠及時懸崖勒馬,劉家又那至于走到今天這步田地?”張殊文那邊替劉姣安傳信回來,說是后者不日就要回轉徽州府境,要程衡等人多照顧劉姣安呃情緒。

闔族抄斬,即便是毫無關系的人聽說了,恐怕都要哆嗦上一陣子。更何況是與之血脈相連的劉姣安?

“其實姣安和劉父還是很像的。”

見程衡向自己投來不解的目光,管殷不緊不慢的解釋起來:“兩個人做事都不留余地。”

“那到確實。”程衡點了點頭,順著窗子旺見那黑白相接的墻,“只是劉姣安的不留余地是黑白分明的,可是劉父卻更像是這撲火的飛蛾。”

“一個是自私的,一個卻是不在乎自己如何的。”

顯然,任何一個人都不是這樣短短兩句話就能夠說得清的,只是在為人這件事上,程衡和管殷更偏向于劉姣安罷了——至少,她能夠放得下滿園耳朵富貴,給無關的人討一個公平。

“你難道不回京去了么?”管殷驀地開口。

“或許等劉姣安回來,或許等著皇帝有心提拔……誰知道呢?”

“那個從二品的京官不是有意……”

“哦。”說著說著,管殷也就明白了這件事為何會這般順利,看起來是背后有人做了利益交換。

“總歸為一方百姓討了個公道,到時候查一查河堤,好歹能避免當初那樣的悲劇重演。”程衡不適合做官,做成了一件事,便不再去想什么下一步,更多步——他概念里的為官之道,只有在戲本子里才行得通。

只是這一次,程衡湊巧的遇上幾個清官,遇上幾個還沒有壞透呃官,于是才能把戲本子上才敢有的節奏和轉折放到了現實中來。

其實有時候,管殷看著歷史書,也覺得這樣那樣的黨爭實際上幼稚的很。成敗有時候并不在長久的布局之中,而就在這一念之差……

“如果能夠不摻合進去就再好不過,只是不知道我們還能不能回去。”

程衡腦子不笨,只是與這些人打交道,哪怕是個清官,能夠在官場上生存到現在,也有一套自己的邏輯——說實話,程衡覺得沒意思,覺得辛苦,覺得……還不如手機好玩。

兩個人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望出去:凌霄在外面逗弄那棵凌霄花呢。

“就這樣回去的話,你難道沒有落差感么?”

不論是個夢,還是靠著原身程見微,好歹如今也是個新科探花郎。這對于一個編導來講,也算是將國內大獎寶藍之后才能比得上。

管殷可不覺得程衡回到現代,會沒有落差。

畢竟自己也想過——若不是在這里不能把自己心中那些屬于新時代的真理說給學生,這個尊師重道呃環境對于管殷來講,總好過學校里面,一點小問題都要被找到老師身上去。

今天是調個座位,明天是因材施教,后天是各種活動的站位……老師做了太多不應該是主業的事情,太多該用在教書育人上面的精力,都被用在了應付一些特殊家長和領導上面了!

“反正做官也是為了老百姓,為了有個可以發出自己聲音的地方,那我們寫劇本、做導演,又有什么區別?還能多沉浸在幾個不同的人生里,好反思反思自己,什么地方做的不像是個‘人’。”程衡聳了聳肩。

“那如果再有像是那天橋頭上那種事呢?”

在這里,無論是一封信寫給張殊文,還是張口求一求那位從二品京官,處理起來都不過是二人一句話的事。

“又不是處處都是那樣的無良商家。”

“更何況,我不是遇上了你們?”

“而且……他們自己違約的話,景區應該也對他們有對策。”

景區、商家……被兩個人從口中相繼吐出來之后,又一次默契無比的收回目光的二人,后知后覺的有些脊背發涼。

這些本應該無比熟悉的詞匯,不知道什么時候竟然變得這般陌生。

“如果可以,我恨不得現在就回去。”

青山還是那個青山,遠遠看去,完全可以忽略那些后世才有纜車、步道,黃山依舊是黃山,只是古今數百年,物是人非……

“回去,回去把你們那個劇看完,這次我倒是更有興趣了。”管殷點點頭,認可了程衡的話。

至于有興趣的是什么,顯然不只是劇,也是寫出這個劇的人。

長云纏上青山,來去又復返。鳥鳴陣陣,喚起炊煙裊裊——這樣的靜謐,待一時尚且覺得趣味無限,可是時間久了,便又覺得孤寂的可怕。

因為青山能夠堅守數百年的不變,往往是人做不到的。多少人見異思遷,今天做的是“人”,明天就渴望成為“鳥”,甚至只想躺在陽光下,做鄰家那條看上去無比悠閑的大黃狗的人,也不是沒有。

“凌霄花又快開到時候了。”門外的美人可比凌霄花美,管殷記得上一次看到這樣的場景,身側陪著自己的還是劉姣安,“你說那張殊文當真……”

“當真不當真,至少她當下也還算是幸福。”

程衡寫多了美好的設想,于是便更知道現實的不如意。張殊文心里、眼里是有凌霄的,這毋庸置疑。

可就像是劉姣安說過的,父親原本不是這樣的,小時候她也曾聽著父親在祠堂中立下誓言:為官必然不敢草菅人命,為商人必然不敢唯利是圖,為學必然不敢荒廢時光,為人必然不敢為非作歹。

但現如今看看。

劉青顯暗地里的生意,哪一個不是撈盡了油水?

劉青顯當年在私塾里學到的東西,早都進到了狗肚子里,才成了如今這樣的黑心。

做官沒做好,做人便更不用提……終于,劉青顯最對不起的是當初站在祠堂里的自己。

“或許會,也或許不會。”

晴空朗朗,甚至程衡也只能照見如今的自己,三年后、五年后,回得去、回不去,到時候的程衡又會成為怎樣的程衡?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可惜人能做成山水的又有幾個?”

窗外的凌霄花開的實在是艷麗,鬧怕太陽高升,垂頭的凌霄花依舊是橙紅橙紅的,和水墨般的近景,青藍無際的遠山都顯得格格不入。

“你們不出來走走么?”

其實管殷知道,自己和程衡是應該出去走走的,尤其是去看看程勉家人。

只是,即便劉青顯一干人犯就要秋后問斬,也換不回那個活生生的程勉了。做父親的,真得能夠放過同樣把兒子逼上絕路的自己么?

“我看那邊有一戶農家,剛才那位夫人見了我好是熱情,你們應當是認識的罷?”

原來凌霄已經走遠又走回來了一趟,原來凌霄已經遇見那對夫婦了。

管殷和程衡明白自己二人想躲也躲不開了。

“他們還請我有時間去坐坐……我和他們說,你們還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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