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事態發展得有多離譜,秦淮是真的和古力學上云紋了。
秦淮發現古力雖然平時看著沉默寡言,不善言辭的樣子,但實際上還蠻有語言的。
他的語言非常簡潔明了。
哪里有問題就說哪里。
古力以覺得秦淮的云紋卷地幅度大了,他就直接說幅度。他覺得餡料鋪的厚度有問題就說餡料,他覺得反卷的動作不對,就直接上手演示,雖然也沒有演示好,但是大致能讓秦淮看出來是哪里不對。
他是一個很好的老師,因為他本身就是一個錯題集。
秦淮是真的學到了東西。
譚維安則是看傻了。
譚維安原本是抱著看熱鬧的心過來看熱鬧的,他覺得秦淮就是一時興起、腦子一熱、張口就來,搞了個騷操作。
居然想和古力學云紋。
古力是什么水平,譚維安這個做師兄的還不清楚嗎?他親愛的小師弟優點有很多,成熟穩重、沉默寡言從不多嘴、踏實肯干、勤奮、特別勤奮。
缺點也很明顯。
秦淮能和古力學到什么,古力自己都做不出好的云紋。
結果兩個人一個真敢學,一個真敢教,還就這么學上了。
譚維安再一次覺得是他不懂這個世界了。他很想找一個能懂他的人訴苦,他看向鄭思源,發現鄭思源也在聽古力說的話,似乎想研究四喜卷的云紋。
他看向他的好兄弟臧良,發現好兄弟臧良已經沉浸在屬于紅案廚師的交流里無法自拔,根本不關心這邊的情況。
譚維安只能一邊疑惑,一邊看,然后看著看著他自己也看進去學上了。
誒,他之前怎么沒有發現,他親愛的小師弟在云紋上好像是真的下了苦功夫認真研究過的。
譚維安不知道的是,古力教秦淮云紋這件事不僅震撼了他,也深深震撼了知味居眾人。
怎么說呢,古力和教人這兩個字真的很難組成一句話。
可是這么離譜的事情就這么發生了,甚至古力教的還是秦淮,而且教得好像還挺好的。因為不只有秦淮在學,譚維安和鄭思源也有點學進去了。
蘇乾因為過于震撼,直接做了一件違反師門的事情。他非常罕見地在上班期間去了一次更衣室,把手機掏出來給蘇老板發消息說了這件事。
然后蘇老板回了一連串問號和感嘆號,表達自己震撼的心情。
無論大家如何震驚,事情就這么發生了,而且古力教得還挺好。
至少秦淮是這么認為的。
秦淮看著第1批新鮮出爐的,嚴重翻車,既看不出云紋,也看不出是四喜卷,更看不出是什么東西,但似乎是一個花卷的全新款點心,默默咬下一口。
嗯,拋開他做的點心實際上是四喜卷的事實不談,這個點心味道還是可以的。
火腿粒確實是版本答案。
秦淮默默地吃著,見古力、鄭思源和譚維安都不為所動,只是看著他吃,似乎是等他發表評論,指了指其余的四喜卷。
“你們怎么不嘗嘗?雖然這個四喜卷云紋沒有做出來,造型也不過關,看上去根本不像四喜卷,但是味道還是挺不錯的。”
三人:?
三人不明所以,但是譚維安很聽話的拿起一塊四喜卷塞進嘴里、咬下一口、細細咀嚼、兩眼放光。
譚維安:!
“這玩意看上去這么翻車,居然這么好吃!”
“怎么做到?我剛剛看它出鍋的時候,還以為這個點心一定難吃極了,靠近都不敢靠近。”說著,譚維安又細細咀嚼了幾下,“不就是蔥花和火腿粒嗎?怎么會這么好吃?”
“可能是因為火腿粒和蔥花還有香油搭配得很好。”秦淮說,“而且什么叫不就是蔥花和火腿粒,火腿在點心里已經算是非常高端的食材了,做尋常點心根本用不到火腿粒。”
“食材的復雜程度和名貴程度并不能決定點心的味道,很多時候看上去越簡單的點心味道的搭配就越合理越好吃,這不是非常基礎的做點心的道理嗎?譚維安你怎么連這個都忘了?”
譚維安:……
譚維安看著秦淮,滿臉你還好意思問我怎么連這個都忘了,你也不想想看最近我跟著你都練了些什么。
你以為誰都能像你一樣從高尖端復雜款的點心,無縫切換回食材搭配相對簡單的點心的嗎?哥們我這腦子一時半會沒切回來呀。
譚維安問:“那這個四喜卷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不是算成了?雖然造型不咋地,我也沒看出云紋,但是味道挺好的,面沒得說,裹在里面的餡也沒得說。”
秦淮搖搖頭:“還早著。”
“早上我和古力聊天的時候你不在,四喜卷的云紋雖然對這個點心的味道并沒有太多的改變,可能只是一點點提升,但是卻是這個點心的靈魂。因為有云紋才是四喜卷,沒有云紋…它應該是另外一種點心。”
“可能這就是宮廷點心吧,寓意和造型比味道更重要。”秦淮感嘆,“要不是今天早上古力告訴我,我還真想不明白這層道理。”
譚維安:???
什么,他親愛的小師弟在宮廷點心上的造詣居然如此之深?
小師弟,你這些年到底背著我偷偷研究了些什么?你每天的刻苦努力我不都看在眼里嗎?我到底漏看了什么?
古力見秦淮這么夸他,都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拿了一個四喜卷默默退到后面啃,不參與秦淮那邊的高端討論。
鄭思源吃了半個四喜卷后,發表評論:“古力對云紋的理解確實很深。”
然后鄭思源看上秦淮:“所以我們是從現在開始直接研究四喜卷嗎?不用等我爸回來。”
秦淮想了想:“鄭師傅應該還在調整心態,這種前期的學習就不麻煩他了,我覺得古力教得也挺好的,等到我們初步掌握云紋后再請教鄭師傅吧。”
鄭思源點頭:“也行。”
“那古力有空嗎?四喜卷會不會影響古力平時的點心進度?我看他每天都挺忙的,每天都在做如意卷、金絲燒麥,還有其他點心。”
說完,鄭思源看向古力,秦淮也看向古力。
只想當背景板的古力:……
古力只能重重點頭,有些緊張地說:“有…有空。”
看著此情此景,譚維安只想沖到臧良身邊,搖著他的肩膀怒吼:
臧良啊臧良,你到底都在干什么?你怎么來了黃記之后就忘了你最初來云中食堂的目的是什么?你怎么沉迷紅案到退出小分隊,你的位置都被我的小師弟擠了走了呀!
雖然四喜卷研究小分隊好像也不應該有臧良的位置,這是一個純正的白案點心和紅案沒有一點關系。
譚維安看了一眼還在沉迷紅案的臧良,惆悵地咬了一口四喜卷。
唉,事情怎么就變成這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