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出現兩名圣血者!速度很快!已經接近到機槍陣地100米范圍內,迅速處理!”
“左側出現機械神教護教軍炮兵,對方使用兩門重型火炮火炮轟炸我方陣地,爆炸范圍內50米都是殺傷區,所有人隱蔽!”
“圣血者在炮彈掩護下沖入我方陣地!黃岐、黃月已經陣亡,放下武器,其他人迅速處置!”
“敵方射擊方陣靠近到射程內,將我方第一道防線擊潰,第一道防線所有戰斗人員全部陣亡,其余人員迅速鞏固防線!”
“防線彈藥不足了,后勤人員快點把彈藥運上來!”
黃石城內,黃魚有條不紊地下達著命令。
而伴隨著他的命令,所有戰斗人員不斷跑動、不斷更換武器,用嘴發出出開火的“砰砰”聲,模擬著這場根本看不見敵人的戰斗。
場面相當有趣,甚至連在一旁圍觀的幼童都忍不住加入進來,跟隨著大人的腳步在各個掩體之間來往穿梭,依照簡單的指令為他們運輸彈藥、轉運傷員。
但問題是,這樣的“有趣”,只是對旁觀者而言的。
而對那些真正全心全力投入到這場臨時演習中的戰斗人員來說,他們感受到的可就不是什么“有趣”了。
體力的消耗反而是小事,畢竟這一段時間里,食物供應量陡然上升,他們每個人的身體素質都在迅速恢復。
真正讓他們苦不堪言的,是黃魚設置的極端的演習條件。
晚飯時間,中場休息時,所有人都圍在黃魚身邊,向他宣泄著自己的質疑和不滿。
聲音最大的男人先是猛地給自己灌下一大瓢清水,隨后沖著黃魚大聲說道:
“我說隊長,演習歸演習,你這演習的目標起碼得合理一點吧??”
“什么玩意兒就直接有重型火炮了?上次圣堂近衛旅才兩門火炮,難道這次他們還能調一支近衛旅來啊?”
“對啊!”
男人的話音落下,旁人立刻附和道:
“圣血者突然出現在機槍陣地100米前也太扯了,他們難道會隱身嗎?還是直接能從地里鉆出來?”
“我們雖然沒有團長們那種設備,可眼睛也不瞎啊!”
“這一大片湖面都不存在嗎?圣血者是怎么在不被我們發現的情況下靠近的?”
“這太不公平了,真正的戰斗根本就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啊!”
“對!還有你的條件也太苛刻了,我才剛拿起槍,你就告訴我我被重炮炸死了,就好像炮彈的落點就是沖著我來的一樣。”
“起碼你得先告訴我們炮彈會落在哪里,我們才能相對應地做出反應吧?”
“現在啥也不知道,不就是看運氣嗎?”
“沒錯,這個演習太不嚴謹了,完全是想一出是一出,這演習有啥用啊.”
眾人的情緒顯然有些激動,很明顯,他們是在剛剛的演習中被黃魚打擊到了。
因為剛才的演習里,黃魚最終的裁判結果時,黃石城守軍全軍覆沒。
可這樣的結果,怎么能讓人輕易接受?
先不說別的,你這裁判標準壓根就不合理啊!
好家伙,明明在真正的戰斗中、在跟著團長們打仗時,自己還有本事在近戰時干掉一個兩個的圣血者,結果現在你告訴我,只要圣血者靠近到30米之內,我就算死了?
這世上哪有這樣的圣血者?他們再怎么強也不可能強到這種地步吧?
所有人都認為,之所以一場演習打成這樣,純粹是因為黃魚對敵人不了解、對戰場不了解導致的。
全軍覆沒不是真正的結局,只是黃魚想要的結局而已。
于是,人群中不乏有聲音要求黃魚不要再指揮接下來的演戲,而是讓戰斗經驗更豐富的人來接手。
但對這樣的聲音,黃魚置若罔聞。
他只是舉起手,示意眾人閉嘴后,語氣平靜地說道:
“團長跟我們所有人都說過一個道理,那就是要料敵從寬。”
“我們這場演習做的,就是料敵從寬。”
“你們說的那些不合理的點,你們仔細想想,真的有那么不合理嗎?”
“你們說你們能跟圣血者拼命,可在30米之內,你們真的就能活下來嗎?”
“還有,我憑什么要告訴你們炮彈的落點?機械神教如果真的打過來,他們會告訴你們落點嗎?”
話音落下,眾人沉默下來。
良久之后,才有人再次開口說道:
“但這樣的演習還是不合理的,我們根本啥也沒練啊,什么都沒來得及干,就凈聽你在那點名了.”
這話說完,黃魚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神秘的笑容。
他咳嗽一聲,隨后說道:
“放心,這一輪你先死,下一輪我保證讓黃澤先死。”
“就這40多個人,難道我還不知道讓你們都練一練嗎?”
“靠!”
不遠處名叫黃澤的男人無可奈何地罵了一句,但很顯然,他也拿黃魚沒有任何辦法。
人家打定主意就是要這么玩了,你能怎么辦?
大敵當前,演習了總比不演習好。
大不了下場之后,自己找個空曠的地方再練練唄.
于是,這場因為演習產生不滿而興起的風波迅速被平息。
在所有人吃過晚飯、稍作休息之后,黃魚命令熄滅了黃石城內的所有燈光,繼續進行他計劃中的“夜戰演習”。
而很顯然,在沒有足夠光源的情況下,作戰的難度上升了不止一倍。
幾乎所有人都沒能真正有效地進行戰斗,他們在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在各個掩體之間跑來跑去,嘗試在黑暗中記住自己要走的路線。
這讓眾人越發覺得演習沒有意義,也不止一次地提出是不是要打上兩發倉庫里還有的那種照明彈,試試在有光照的環境下演習一次。
但這個要求也被黃魚拒絕,不過這次就不是因為他有什么特殊的目的了。
純粹是舍不得浪費這種珍貴的裝備。
直到接近12點時,眾人的演習才宣告結束。
訓練了一天的眾人略顯疲憊的坐在一起聽著黃魚的總結,雖然臉上沾滿了塵土,但其實也不能看出,他們的體力其實還沒被壓榨到極限。
畢竟他們日常的勞作也是相當辛苦的,耐力早就已經被鍛煉出來了。
看著目光仍然清醒的眾人,黃魚也是滿意地點頭。
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要把演習的強度提到多高,畢竟戰斗隨時有可能發生,適可而止就好。
當然,這也是他要把演習條件設置得如此苛刻的原因之一
簡單總結完演習的結果后,黃魚安排好了站崗值班的哨位,可就在他想要解散隊伍,讓大家抓緊回去休息時,他的視線中突然出現了一個黑點。
黃魚疑惑地轉向了那個黑點,隨即他便看到,在暗淡的星光之下,在反著光的湖面上,有什么東西正在快速逼近。
一瞬間,黃魚寒毛直豎。
下一秒,他聲嘶力竭地開口喊道:
“敵襲!!”
“圣血者已經逼近到500米以內!”
“所有人準備戰斗!”
“這次是真的!!”
他的聲音在整個黃石城內回蕩,緊接著,一聲槍響突然從湖面上傳來。
“砰!”
這聲槍響將還在懵逼中的眾人徹底驚醒,隨后,所有人都從掩體內站了起來。
不需要任何多余的指揮,演習中形成的肌肉記憶還在控制著他們的行動。
有人快速跑向了部署在最高處的高射機槍陣地,有人提起了手邊的火箭彈,而更多人則是握緊了手里的步槍,摸索著沖向他們的戰位。
黃魚從身后抽出了那枚他隨身攜帶的照明彈,略微回憶何朔教給他的使用方法后,沒有任何猶豫地扣下了扳機。
“砰!”
輕響之后,一顆閃亮的星辰在天空中升起。
黃石城周圍立刻被照亮,而直到這時,眾人才看清楚了周圍的環境。
敵人!
敵人正在泅渡!
數量至少在一百人以上,而最近的、行動最快的圣血者,已經靠近到了300米以內,馬上就要登陸!
情況危急到了極點,但好在這時,來自黃石城的槍聲終于響起來了。
至少5把191對準了木筏上的圣血者開火,子彈形成了密集的火網,僅僅是片刻功夫,那名圣血者便被逼得跳入了水中!
而緊接著,有人朝著圣血者落水的湖面打出了一發火箭彈。
“轟!”
巨大的爆炸聲響起,當濺起的水花落下時,圣血者也浮出了水面。
而迎接他的,則是更加密集的子彈!
“砰砰砰砰砰——”
槍聲響做一團,漂浮在水面上的圣血者的尸體四分五裂。
確定他不可能再有任何威脅之后,黃石城的守軍們才調開了槍口,繼續尋找更近的目標。
很顯然,黃魚的突擊演習是有用的。
他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讓這些人學會什么深奧的戰術,但他確實讓這些人形成了兩個最關鍵的觀念。
第一,如果不想被圣血者殺掉,那就在一百米之外就把他干掉。
第二,主動去找目標,而不是等目標找你!
在這兩個觀念的指引下,所有人都開始無比積極地投入戰斗。
最高處的高射機槍噴吐出了火舌,曳光彈在湖面上劃出一道長長的軌跡。
操作高射機槍的人顯然對這把槍并不熟悉,甚至在兩個短點射之間,他停頓的間隔也格外地長。
但這并不是致命的缺陷。
他已經學會了怎么瞄準目標,怎么對準人最多的區域開火。
他已經明白了一個道理:
這把槍本就不是用來殺人的,它是用來壓制的!
在持續不斷交替的短點射、長點射壓制下,敵人靠近黃石城的速度瞬間慢了下來。
而借著這個機會,黃魚迅速找到了敵人兵力最薄弱的方向,大喊著下達著新的命令:
“東邊只有十幾個人!沒有圣血者!留下5個人守住就行!”
“其他人快點到西側加強防線!扔手榴彈!”
“東側的敵人已經上岸了!開火!”
“不要讓他們整隊!不要讓他們開槍!”
他的聲音中透露著一絲歇斯底里的情緒,而事實上,黃石城內的所有人都同樣如此。
他們恐懼,他們緊張,但他們也無比興奮。
真正的戰斗已經開始了。
這一次,沒有團長們的協助,他們必須要靠自己打!
爆炸聲不斷響起,黃魚突然看到遠處的樹叢中爆發出一陣強烈的火光。
“炮擊!在北邊!”
“隱蔽!”
一瞬間,所有人都埋低了自己的頭。
而當炮彈落在黃石城內,轟然爆炸之后,剛剛停歇片刻的槍聲又繼續響了起來。
高射機槍對準北邊湖對岸樹叢里火光閃爍的位置,洶涌的子彈朝著那個方向飛去,瞬間將被當做掩護的樹叢撕得四分五裂。
操作高射機槍的射手并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打中什么東西,畢竟超過一公里的距離還是太遠了。
所以謹慎起見,他在掩護壓制的間隙不斷朝那個方向打出短點射,直到再也沒有炮聲響起,才調換槍口對準了已經登陸的敵人。
這時候,那些敵人的行進速度已經快了起來。
而其中尤其快的幾個,已經沖到了一百米以內。
是圣血者!
所有人的腦子里都閃過了一個無比清晰的念頭。
不能讓他們靠近到30米以內。
靠近到30米以內,我就必死無疑了!
頃刻間,超過10把步槍掉轉了槍口,指向了他們認為最重要的目標。
圣血者的速度確實很快。
可無論他們再快,也不可能在那么密集的彈幕中生存。
更何況,為了拖延這些圣血者的行動,10多發手雷早就已經投出。
爆炸阻礙了圣血者的前進路線,而當他們被迫停頓、改變方向時,如同毒蛇一般的火線已經咬了上來!
幾十發子彈射向同一片狹小的區域,哪怕是蒙,也能蒙上好幾發!
沖在最前面的兩名圣血者瞬間倒地,另一人猶豫片刻后果斷后撤,而這時候,借著圣血者吸引火力成功登陸的敵人才終于組織起了第一輪有效的進攻。
或者其實叫反擊更合適。
單發步槍摻雜著自動步槍的聲音從河岸邊傳來,子彈在華夏軍的頭頂、身側飛掠而過。
但他們沒有被嚇倒,反而是縮在早就已經構建好的掩體里,緊張卻又穩重地扣下扳機。
兩條防線同時開火,敵人的槍聲瞬間便被壓了過去。
而這一次,他們所承受的傷亡,已經不是一個小數字!
他們靠得太近了。
而他們所處的地形又太過于開闊。
甚至在高低差上,他們也不占優勢!
那些敵人投出的手榴彈往往被壘砌的掩體阻擋,而華夏軍投出的手榴彈卻能輕而易舉地在他們中間爆炸!
這一場突襲沒有發揮出應有的作用,而當022高機的槍口指向灘頭正在登陸的敵人時,這場戰斗的結果,似乎也已經注定了
半小時后。
最后一名還沒來得及逃離的敵人被俘虜到了黃魚的面前。
黃魚冷眼看著他,用槍指著他的腦袋問道:
“你們還有多少人?”
“你們的大部隊在哪里?”
“大部隊?”
那名滿臉鮮血的男人咳嗽一聲,搖頭說道:
“沒有大部隊了,這就是我們的全部我所在的獵人傭兵團都死光了,哪里還有大部隊?”
“不可能。”
黃魚皺眉道:
“這顯然只是試探罷了,你們也只是炮灰。”
“告訴我后面的大部隊在哪,告訴我他們的計劃,我可以讓你活著!”
話音落下,男人的情緒突然崩潰。
隨后,他歇斯底里地喊道:
“他媽的!我已經說了!沒有大部隊了!”
“什么他媽的炮兵!什么他媽的試探!”
“我們已經他媽的拼盡全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