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煙散去,望江鎮的周圍已經沒有了任何活物。
季星看著滿地的恐魔尸體,想要開口說些什么,但卻又覺得自己無話可說。
平心而論,對圣血者、尤其是她這樣的源血者來說,這一波恐魔并不難對付。
他們的武器落后,行動也不快,如果自己鐵了心要跟他們碰一碰,只要小心規劃,逐個擊破,花上一段時間,總還是能清理干凈的。
但問題是,她絕對不可能做到像眼前這支華夏軍一樣輕松寫意。
他們做的事情簡單到了什么程度?
發現目標,制定戰術,所有人沒有任何遲疑立刻執行,哪怕是被當做“誘餌”的兩名圣血者也毫無怨言。
緊接著,他們各自為戰,但又相互配合。
每一個人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刀片,將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恐魔們徹底攪碎。
整個過程沒有超過五分鐘。
那種兇猛的火力再一次給季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更大的震撼,卻是來自這些人的配合。
季星其實能注意到,圣血者跟其他幾個“普通人”的配合還是有一些生疏的。
可當他們把既定的戰術不折不扣地執行下去時,這一點點的生疏,也被那種“體系”的力量完全淹沒。
效率這個詞,季星曾經聽到很多人提起過。
可當一場殺戮不再以勝負來評判成敗,反而以“效率”來評判完成度的高低時,這個詞本身,就具有了完全不同的意義。
一種冰冷的、強大的意義。
這一刻,季星突然意識到,自己此前在面對他們時那一份傲氣有多么可笑。
自己雖然承認他們的強大,卻認為自己或許也能用另一種方式達到。
可現在.
她算是終于徹底明白那幾個圣血者愿意融入他們的原因了。
想要變強,就只能像他們一樣。
越像他們的人,就會變得越強.
季星的眼神有了些變化,但此刻卻無人關注。
所有人都在按部就班地進行著戰斗后的收尾工作。
何朔降低了無人機高度,沿北面仔細偵察一圈后,終于找到了這群恐魔隱藏在叢林中的藏身處。
陳劍立刻派出曾義、李石兩人前往對方的巢穴做最后清理,而他則是走到了那頭最后出現的怪物前,蹲下身子仔細查看后開口說道:
“跟武穴鎮的那頭怪物很相似,應該是某種經過強化后的恐魔。”
“不過這一頭體型相對更小,戰斗能力應該也更弱。”
“身上沒有什么人造裝備——不像武穴鎮那頭,還帶著量身打造的鋼爪。”
“這支恐魔似乎并沒有太多與花都合作的痕跡難道是野生的?”
“不一定。”
謝柳一邊逐個檢查恐魔的尸體,一邊開口說道:
“正常來說,恐魔雖然殘忍嗜血,但他們的生存本能同樣也很強。”
“他們不會主動向沒把握戰勝的對手發起襲擊——就像漢水城那個營地,如果它們真的一點腦子都沒有的話,也不可能在漢水城附近存活那么久。”
“而這批恐魔居然主動攻擊我們,在被反擊之后甚至都沒有明顯的撤退意圖,直到打到最后了,都快死光了才想著要跑,這一點很奇怪。”
“并且,這些恐魔整體都很瘦弱,裝備也很差,甚至比那些我們常見的恐魔還要差。”
“普通的恐魔可不會讓自己餓著他們真餓的時候,是會吃同類的。”
“我感覺,它們還是從安慶來的——或許是被趕出來的。”
“有沒有可能,它們就是那批屠殺了望江鎮的恐魔?”
“在屠殺之后,他們就被花都拋棄了?”
“有可能。”
陳劍站起身,緩緩點頭道:
“但這個推測的前提,一定是花都已經對安慶城的恐魔形成了有效控制。”
“只有在控制之下,才存在‘拋棄’的說法”
“搞不好是叛變呢?”
沉默良久的季星冷不丁地說道:
“我不覺得有人能那么輕易地控制這些血骷髏或許他們只是勉強控制,不穩定才是常態。”
“如果是那樣的話,偶爾跑出來幾十個,倒也是很正常的。”
“恰好,花都人還可以利用這些跑出來的恐魔做一些臟事——比如你說的,毀滅證據什么的”
“這也是一種推測。”
陳劍長舒了一口氣,隨后說道:
“但都不重要。”
“總之,所有活躍在這片區域的恐魔、以及他們犯下的罪,我們都要算在花都的頭上。”
“現在我唯一擔心的問題,就是安慶城內的血骷髏數量太多。”
“這玩意兒就像是剿匪,打得過是一回事,但怎么把‘擊潰’打成‘殲滅’,就是另一回事了。”
“如果我們不能一次性把他們全部殲滅,打散之后他們還會重新聚集在一起的。”
“這么搞下去,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是個頭了”
“你們不是有那種太陽一樣的武器嗎?”
季星好奇問道。
陳劍搖搖頭,神態平靜地回答道:
“距離太近,用那種武器會把安慶遺跡附近的安慶城連帶著一起毀掉。”
“我們跟安慶城的百姓可沒仇,不可能讓他們給血骷髏陪葬。”
“.也是。”
季星深以為然地點頭,她身后的雷杰卻是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
雖然隊長說的輕松,也沒露出破綻。
可實際上,我們哪有那么多核彈啊?
什么叫彈到用時方恨少?
這就是。
要是能多搞到幾發戰術核武器,很多問題就能迎刃而解了。
嗯,這次去金陵,還是得好好留意留意。
反正要去安慶的,到時候不如考慮繞道去一趟黃山。
畢竟,那里有某支部隊的基地,說不定在那里,還可以找到之前川沙城里一樣的、還能使用的核彈頭.
此時,陳劍已經暗戳戳地“來自華夏軍的威脅”釋放了出去,而另一邊,對恐魔營地完成了最后清理的曾義兩人也回到了隊伍中。
曾義的手里提著一樣東西,等他走近、陳劍看清那東西的外形后,陳劍突然愣住了。
“這玩意兒.是火焰噴射器??”
“不知道,我沒見過這東西,順手就拿過來了。”
曾義把手里的東西放到了地上,雷杰好奇地走上前來查看,隨后詫異道:
“老陸也出新玩具了?這不噴氣背包嗎?”
話音落下,原本分散在不遠處警戒的何朔、沈越兩人也同時看了過來。
陳劍蹲下身子查看曾義帶回來的“噴氣背包”,隨后搖頭道:
“早壞透了,估計這套玩意兒就只剩下氣瓶還能有點用。”
“不過看設計倒是挺先進的,手控改成腳控,雙矢量噴口,肩上還有微調用的小噴口.”
“我估計這玩意兒至少是.2035年以后的產品了。”
“確實。”
何朔點頭道:
“至少在我看來,10年內老陸肯定不會搞這種稀奇古怪的玩意兒,炮兵都還沒徹底玩明白呢。”
“可惜了東西還行,就是壞了。”
“這玩意兒一看就知道,核心不在動力,在飛控。”
“而現在我們最不可能修復的東西,就是飛控。”
“是啊.”
陳劍失望地站起身,而曾義則是好奇問道:
“這是用來干什么的?沒用了嗎?”
“壞了。”
陳劍擦掉手上的油污,回答道:
“這是某種.高機動載具。”
“有可能是從安慶城里來的——被發現的時候它應該還能點火,噴口的位置有明顯的新鮮燒蝕的痕跡。”
“搞不好那些恐魔真的是把它當成噴火器在用的。”
“暴殄天物.”
“你還是別說他們了。”
遠處的沈越好笑地說道:
“就算落到我們手里,我們不也只能當噴火器用?”
“難道你還真想坐上去飛一下啊?當年在石家莊的時候,有機會讓你飛你不也沒飛嗎?”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陳劍正色道:
“以前我們有直20坐,誰要這玩意兒?”
“現在嘛能飛還是要飛一下的。”
“畢竟打機械神教那些人,能飛和不能飛的差距太大了”
“等到了安慶我們好好搜一搜,如果能找到一兩臺還能使用的背包,以后我們的機動性,就可以再上一個臺階了。”
“要飛你飛,我寧愿回去搓臺雙翼機出來都不要這玩意兒。”
“這玩意兒飛不起來還好,真飛起來了,搞不好能把我摔死”
雷杰嫌棄地搖頭,但陳劍卻是神秘兮兮地說道:
“給曾義他們用。”
“反正他們也不怕摔。”
“好想法!”
雷杰沖著陳劍豎了個大拇指,曾義則是一頭霧水地看著陳劍,一時沒懂他們在說些什么。
陳劍也不解釋,確定周邊已經徹底清理干凈后,便下令整理準備,打算繼續前進。
此時,他們距離安慶還有60公里,但最后這段路,非常不好走。
如果想要繼續沿著鋪裝路面前進,那就要繞一個深V的大環,總路程達到120公里,并且按照曾義的說法,大部分的路面都是沒人走過的,根本不知道路況如何,有可能會被卡在半路被迫返回。
可如果要沿直線前進,他們就必須跨過一整片叢林區域。
貓車的機動性夠強,但也沒有強到這種程度。
短暫討論片刻后,小隊眾人最終達成了共識。
兩條路都不能走。
反正現在目標已經明確了,那不如直接向南,改走水路!
從望江鎮到最近的有碼頭的華陽鎮只有40公里,到了那里之后,小隊可以直接乘船順流而下,凌晨之前就能到安慶城。
如果不想暴露,小隊也可以在到安慶遺跡時就提前下船。
反正攜帶的黃金夠多,別說雇一條船,就算買一條船也是足夠的。
計劃擬定,小隊立刻動身。
4小時后,眾人順利抵達與武穴基本相似的華陽鎮。
曾義熟門熟路地用超額的黃金雇到了一艘足夠大的木船,在這個碼頭小鎮的外圍接到所有人后,這艘船迎著漸漸落下的夕陽順流而下。
這時候,他們距離安慶城只剩下最后的50公里。
而安慶遺跡的秘密,也就在他們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