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墜深淵。
這是黑絕最恐懼的時刻。
如果衛宮士原的目標是輝夜，在千年前襲擊因陀羅的目的就是為了與它相遇，那么它的人生所經歷的一切，它在千年來的所有行動，都在他們相遇的那一刻開始就被早早蒙上了一層黑紗。
“怎么可能…”
黑絕的身體在顫抖。
“你應該才出生沒多久吧？”
衛宮士原回憶著自己第一次見到黑絕的時候，說起了他們相遇時的場景：“頭上戴著不知從哪家偷來的草帽，身上像是披著簡陋的竹筐，看起來像是一個稚嫩的小孩子一樣…”
“不過…”
“你也很警惕。”
“一直都不肯吐露關于輝夜的事。”
黑絕不由得想起了自己被大筒木輝夜遺留在忍界的初時，它的身型在那時候的確不高，計劃執行得也極為艱難。
但是…
再艱難也比不過現在！
“我就已經上當了嗎？”
黑絕的聲音有些難堪，死死地盯著衛宮士原的身影。
只是看得它的身體一顫，因為這一刻的衛宮士原竟是在它的印象里和上古時代一模一樣！
肩上掛著一只小蛞蝓…
渾身都透著絕對的自信和冷靜…
彷佛這個世界上任何事都不會讓他動容。
事實上…
也的確沒什么事有資格讓他動容了。
因為這個世界的一切本就在他的掌握之中，只是被他掌握在手中的黑絕卻是內心的滋味并不好受。
黑絕想起了千年前他們的融洽過往。
那個時候，它和衛宮士原相處得有多舒服，在這個時候，它的心中就對衛宮士原有多痛恨！
“不是…”
“什么意思啊？”
漩渦鳴人有些想不明白。
“身份倒轉了。”
宇智波佐助只能對自己的笨蛋朋友解釋，沉聲道：“黑絕一直以為衛宮士原是它復活輝夜的棋子…”
“但是…”
宇智波佐助的嘴角不由得嘲弄了起來：“黑絕沒想到，它一直以為的棋子卻是一直在暗中操控著它的棋手…”
“不過…”
宇智波佐助說到這里的時候，眼神卻是死死地盯著衛宮士原：“這個男人的心機深沉得有些過于駭人了…”
當初整個木葉從大蛇丸的口中得知了衛宮士原是曉組織的首領，在四年前的中忍考試中發生的那場事變就已經足夠嚇人了…
但是…
局中依然有局。
棋中依然有棋。
“所以…”
漩渦鳴人的身體依舊無法動彈，樸素的價值觀立刻讓他的心態發生了轉變：“其實衛宮還是好人啊…”
宇智波佐助有點兒說不清了。
好人和壞人…
哪里是一兩句話能夠說得清的！
“哼…”
“虛偽的好人罷了！”
“別以為衛宮士原是什么好東西！”
黑絕在這個時候聽到了這兩個小鬼的交談，氣得忍不住痛罵出聲，因為它無法接受自己被人操控的事，立刻就拉扯著更多人下水：“你們以為衛宮士原沒有玩弄你們的命運嗎！”
“你和宇智波佐助一直都是他的棋子！”
黑絕看著漩渦鳴人和宇智波佐助，心中越想越氣，立刻將他們的過往揭開：“包括整個忍界都是他的棋子，甚至你們的查克拉前世阿修羅和因陀羅也都是他的棋子！”
漩渦鳴人和宇智波佐助齊齊沉默。
因為…
黑絕說得也是事實。
衛宮士原好像欺騙了太多的人。
上古時代的六道仙人父子，木葉諸多忍者，宇智波斑，黑絕…忍界存在著太多被他欺騙操控的受害者了。
“我倒是好奇…”
黑絕看著衛宮士原有些恨得磨牙，卻也想要在這個時候問出來自己想要知道的真相：“在上古時代你就已經知曉了我和輝夜的關系，但是卻還在上古時代選擇了死亡…”
難道…
這家伙就不怕徹底死去嗎？
“即使我不選擇也沒有意義…”
“因為人類的生命是有盡頭的。”
衛宮士原點了點頭，漫不經心地繼續道：“那個時候我的力量已經和六道仙人企及，而我貿然成為了十尾人柱力也未必能夠獲得永生，但是一定會得到更強大的力量，難免就會引起你的警惕…”
“如果我能夠通過十尾的力量獲得永生…”
“那你一定會忌憚我的存在不敢讓輝夜復活。”
“如果我無法通過十尾的力量獲得永生…”
“那你一定會因為忌憚我的力量而阻止我的復活。”
“那次死亡是最好的機會。”
“雖然我早就已經明白了阿修羅說的不可能會實現，其中固然也抱著一點兒希望，看看阿修羅所說的和平未來會不會實現，但是更多的目的的確是為了安排一場有意義的死亡…”
“瘋子！”
黑絕咬牙直接罵了出來。
因為衛宮士原提起死亡的時候太過平靜，甚至提起自己安排自己死亡的時候也是如此坦然！
這家伙…
真的是一個十足的瘋子！
哪怕是宇智波佐助和漩渦鳴人也聽得目瞪口呆！
“這是最好的辦法。”
“只要有一場犧牲的死亡…”
“我留下來的尸體就能在忍界流傳。”
“因為我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醫療忍者，阿修羅的后裔會因為我的犧牲而保護我的尸體，你也會因為我們昔日的合作關系而不會選擇暗中破壞…”
“當然…”
“這也不能全然保證自己的復活。”
“所以我留下了兩樽并不相同的水晶棺…”
“其中一具棺材是留給阿修羅的后裔，因為他們一族是最適合成為醫療忍者的人類，同樣也是最具天賦的忍族，畢竟他們無法像因陀羅的后裔一樣依靠于幾乎注定會覺醒的寫輪眼血繼，而阿修羅和因陀羅的查克拉之爭也會殃及出他們后裔的戰爭，阿修羅的后人之中為了對抗因陀羅的后人必定能夠開發出來更多禁忌的術式，禁忌的力量往往都象征著強大，終究會讓人越陷越深…”
“遲早有一天…”
“他們會開始研究靈魂。”
這句話不言而喻。
因為每個人都明白衛宮士原的意思。
其實哪怕是沒有千手扉間，阿修羅后裔中的另一支漩渦一族也的確開始研究起了靈魂…
不過嘛…
木葉的二代火影千手扉間終究還是最大的罪魁禍首，因為他對靈魂的研究太過深入，終于還是被那個只知道創造禁術的混蛋研究出來了穢土轉生這種惹出大禍的術式…
“即使我的猜想沒有成功也無所謂…“
衛宮士原自然不會說出來自己對于忍界歷史的了解，因為他的確也為此準備過后手：“我在蛞蝓的尸骨林中留下了另一樽棺材，另一樽未來必定會將我復活的水晶棺…”
“在那樽水晶棺上…”
“我留下來了自己的遺言。”
“如果有人能夠通過蛞蝓的考驗就能得到那樽水晶棺，而那樽水晶棺流入忍界遲早會有人發現我的遺言，他們就會明白怎么研究才能夠將我復活過來…”
“有些巧合的是…”
“兩樽水晶棺最終都被啟用了。”
“第一樽水晶棺被千手扉間用來將我穢土轉生復活，只是復活的時機不夠合適，但是也足以讓我重新有機會和你牽扯起來，以此安排好自己的第二次回歸冥界以及第二次的穢土復活…”
“那個時候，我也見到了綱手，我相信綱手一定會從蛞蝓的手中把我的水晶棺帶出來，而我也見到了從小就對禁忌好奇的大蛇丸，他必定會找機會拿到第二樽水晶棺將我第二次穢土復活…”
“這次…”
“我終于可以確認…”
“不會像千年前一樣耗費太久的時間了。”
衛宮士原的目光看向了黑絕，輕聲繼續道：“只要我在第一次穢土復活之后的時間里重新得到你的信任，你也一定十分期待我的回歸，也決然不會再阻撓我的第二次復活…”
“我只是沒想到…”
“在上古時代，為了從你口中得到關于輝夜的情報可真是一點兒都不容易，你像是一個對新世界恐懼的新生兒一樣保護著自己…”
“直到我被穢土復活過來的時候，經歷了千年歲月的你或許是操控了太多人的命運而開始變得傲慢自滿，終于吐露出來了關于輝夜的故事，這件事有點兒出乎我的意料了…”
衛宮士原說到這里的時候，臉上終于露出了一抹詫異，就像是看到自己視為大敵的對手莫名其妙地開始犯錯一樣。
“畢竟我在那個時候所說的一切都只是想要得到你更多的信任而已，倒是沒想到你這次竟然把一切都交代出來了，甚至還在為成功欺騙我而覺得洋洋得意…”
“我…”
黑絕真的想要罵出臟話了。
剛剛提起那次會面的時候有多得意，現在的黑絕聽到衛宮士原再度談起那次會面的時候就有多憤怒！
“其實我們兩個人想得倒是一模一樣…”
“就像你在思考自己揭開欺騙我的真相時我的心情應該是如何悔恨莫及地痛苦，我也想知道你在這一刻的心情…”
“究竟是后悔莫及…還是惱羞成怒…”
“如果你需要參考的話…”
“我倒是可以告訴你，剛剛在你洋洋得意的時候，我的心情如何…”
衛宮士原的眼神落在了黑絕的身上，他的眼神中充滿了一種奇特的情緒，就像是強者俯瞰著無能為力的弱者在他面前洋洋得意地奮力掙扎一般。
這種情緒…
一般被人稱之為…
“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