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護木葉和保護同伴。
這兩件事本來應當是同一種概念的存在。
然而當這兩件事終于在有朝一日發生沖突的時候，村子里的忍者應該怎么選擇呢？每個人都會有不同的想法。
如果按照初代火影留下來的意志，為了守護木葉就應當不惜一切代價；但是旗木朔茂是一個擅長思考的男人，他認為同伴的性命應當比任務更加重要。
如果連同伴都不珍惜的話…
那才會讓忍者真正墮落為一件工具。
世界似乎永遠都很奇怪。
小卡卡西已經努力讓自己像個大人一樣思考了。
即便是這樣成熟的小家伙，也有些不太理解自己的父親為什么前段時間只是出了一趟任務，救下了一起出任務的朋友，就從一位戰爭英雄和火影候補落到了人人指責的廢物。
甚至…
被救的人也在指責父親。
父親卻無法對這些事作出任何辯解。
因為有人說父親違背忍者規則讓木葉遭受了巨大的利益損失，他應當堅決執行村子里的任務，而不是私自以他的意愿行事。
這讓小卡卡西有些難以理解。
然而小卡卡西依舊十分尊重自己的父親，在所有人都在指責父親的時候，還是像個乖巧懂事的孩子一樣陪伴在父親的身邊，因為他的父親在他的心中還是一個英雄。
但是…
旗木朔茂漸漸變得深居簡出。
甚至將自己的精力都放在了陪伴兒子的身上。
當小卡卡西通過了忍者學校的入學考試時，旗木朔茂的臉上難得露出了久違的笑容，讓小卡卡西終于有些開心了。
直到深夜的時候，小卡卡西忽然發現父親好像有些奇怪，他總是在深夜自言自語地說著什么，手中握著那柄曾經讓他成名的短刀。
“衛宮閣下。”
“如果你還在的話就好了。”
旗木朔茂總是想起自己少年時遇到過的那個男人，因為人類總會在弱小的時候希望能夠得到自己崇尚之人的指引。
不論人類變得都么強大，都總會遇到這種迷茫，他們總會需要希望有著更強大的人能夠指明道路。
“我總是覺得村子在走上了不正常的路。”
如果為了守護木葉讓一個人眼睜睜地看著同伴死去，木葉又在保護著什么呢？
如果為了保護同伴犧牲了村子的利益，那么木葉因此遭受重大損失又違背了守護木葉的初衷；
如果以村子的利益來衡量是否保護同伴，那么同伴的性命當成為了可以的交易的工具。
然而木葉的所有人都已經認可了為了木葉不惜犧牲一切代價的意志，這種意志已經成為了約定俗成的規則，他卻已經打破了這種規則，成為了忍者之中的一名異類。
“爸爸！”
小卡卡西害怕地沖了過來抱住他的手臂，他看著爸爸手中的短刀，小孩子彷佛能夠感受到父親的死氣沉沉。
“我有點害怕。”
“那我守在卡卡西的身邊好不好？”
旗木朔茂溫柔地撫摸著小卡卡西的腦袋。
“嗯。”
小卡卡西連忙點了點頭。
在小家伙的房間里，這對父子終于開始提及了關于這段時間的對話，他們卻在這個時間探討起了這個問題。
“爸爸是在為最近的事難過嗎？”
“是啊…”
“可是我覺得爸爸沒有做錯。”
小卡卡西抱著父親的手臂，小聲地嘟囔著：“如果連同伴都不珍惜的話，那還有什么可珍惜的呢？”
“你還太小呢，卡卡西…”
旗木朔茂微笑了一下，不打算和自己的兒子聊太多這些話題，只是他順手拿起了床邊的睡前故事，打算哄自己的兒子睡覺。
“爸爸真的見過衛宮士原大人嗎？”
小卡卡西按住了那些睡前故事的圖本，想要用自己的辦法哄自己的父親開心，他似乎像是相信了父親曾經真正遇到過衛宮士原的事：“我記得爸爸說過的哦，他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呢？”
“他啊…”
旗木朔茂輕笑了一聲，說起了自己少年遇到的人：“他的工作總是很忙，總是十分珍惜自己的時間，很少愿意和身邊的任何人講話，以至于很多人都認為他是一個高傲的人…”
“但是…”
“他從來都不高傲。”
“他總是平等地對待著每一個人。”
“他的一生永遠都在為一件事，那就是努力拯救著每一個在他眼中的生命，就像是溫暖愛護世人的神明一樣…”
“他選擇成為醫療忍者的原因，是因為不希望再有人承受失去親人的痛苦…”
旗木朔茂說到這里的時候心中一突，手掌撫摸著自己兒子的腦袋竟是不由得有些微微一頓，因為他想起了那個男人曾經說過的，失去親人的痛苦即使那個男人都無法對此忽視。
卡卡西的母親死后…
旗木朔茂都有些無法支撐。
這個男人看著自己乖巧又傲嬌的兒子，有些不敢去想自己的兒子會失去自己這個父親之后會受到何等打擊。
然而旗木朔茂一直陪伴在自己兒子的身邊，他也看到了另外一點，有人也在以他損害木葉利益的事攻擊著他的兒子，讓他的兒子卡卡西也在村子里遭受著指責。
這個兒子…
也在陪伴著自己經歷著這場詰難。
然而…
正是這個兒子對父親的愛…
讓旗木朔茂有些不忍心他繼續陪伴自己在村子里繼續遭受詰難，或許只有死亡才能解脫這一切吧？
但是…
他卻不能告訴自己的兒子。
第二天下午。
小卡卡西回到了家中。
這個小家伙推開房門的時候，就看到了自己父親躺在了血泊中，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發生的一切。
明明…
自己一直在陪著父親…
明明…
自己一直支持著父親…
為什么他還是要因此選擇死亡呢？
然而旗木朔茂的死亡似乎并沒有洗刷他的恥辱，他的葬禮并沒有多少人前來參加，甚至還有人指責他損害村子利益的事。
幸好。
前來參加葬禮的人都極具分量。
至少曾經尊重旗木朔茂的木葉三忍都前來參加了這場葬禮，甚至這場葬禮也成為了他們難得的聚會。
“我還以為你不會回來…”
大蛇丸看到了綱手回來的時候還有些驚訝。
“怎么可能不回來…”
綱手有些不爽地看著旗木朔茂的遺照，臉上對此很是不滿：“我聽說有人在指責旗木前輩違背忍者規則的事，什么時候保護自己的同伴不是忍者的規則了？”
作為旗木朔茂的多年好友，綱手并不認為旗木朔茂做得有錯，因為換了她在相同的位置也會作出一樣的選擇。
“什么狗屁規則！”
綱手想起了村子里的流言，不由得罵了出來：“我就不相信還能有什么狗屁任務，比你和自來也的性命更重要！”
大蛇丸的嘴角不由得微笑了起來。
“你在笑什么呢？”
綱手看到了大蛇丸嘴角的微笑，心情不爽的她順勢也罵了起來：“大蛇丸，你不會也覺得村子里那些蠢貨說的話都是對的吧？當初我們在和巖隱村作戰的時候，為了脫離自來也這個累贅，你這家伙還想殺掉自來也呢！”
這是一件往事。
當初在第二次忍界大戰的時候，他們三個人陷入了巖隱村的重重包圍之中，由于自來也重傷一時間無法脫身。
那個時候，綱手還在費心費力地挽救著自來也的性命，結果大蛇丸主張殺掉自來也之后選擇撤退，倘若最后不是等到了援兵，說不定綱手和大蛇丸就會因此產生沖突。
“可是，這就是忍者的守則啊。”
自來也站在他們的身邊，不由得嘆息了起來：“那個時候，如果我們不是等到了援兵，大蛇丸的想法并不是一種錯誤，甚至是最佳選擇，即使他在那個時候殺死我，我也同意他的做法，我也不贊成你當時保護我的做法…”
“你們兩個都滾！”
綱手的臉上明顯被氣得不輕。
自來也狼狽不堪地跑了。
大蛇丸卻還固執地站在原地，甚至依然面帶微笑，彷佛一點兒也不在意自己昔日的做派，他只是靜靜地看著綱手。
“綱手大人，消消氣…”
站在綱手身邊的靜音連忙小聲地勸說了起來。
“村子已經徹底變了。”
綱手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情緒變得安靜了下來，她想起了自己的大爺爺初代火影和衛宮士原曾經的交流。
“當村子里的規則約定俗成地變成了為了村子的利益不惜一切代價，甚至可以為此犧牲同伴性命的時候，大爺爺留下來的意志已經被村子里的人扭曲了…”
“那個人和大爺爺提到過…”
“這本來是一個雙向的問題。”
“如果村子里的高層認為村子里的忍者生命更加重要的時候，為了同伴的性命而放棄村子利益的時候，應當得到村子高層的贊賞而不是責難，因為這將會形成一種雙向的奔赴。”
“村子里的忍者也會因為高層對他們生命重視而不惜生命地完成村子交代的任務，高層也會因為村子里的忍者不惜生命為代價保護村子的利益而讓村子變得越來越好。”
“忍者不怕犧牲。”
“他們會互相保護彼此的同伴。”
“因為同伴的存在，也不會出現無意義的犧牲。”
“村子不怕利益受損。”
“因為永遠都會有忍者明白自己生在一個值得保護的村子，人們愿意會為了保護村子而不懼怕付出生命。”
“但是…”
“當村子里的高層認為村子的利益勝過一切的時候，會出現為了村子的利益不惜一切代價，甚至為此可以犧牲同伴的生命，忍者和村子這種本應當互相靠近吸引的關系就會變得互相排斥…”
“這個時候…”
“就會有人像旗木朔茂前輩一樣覺醒。”
“小鬼。”
“你的父親沒有錯。”
“錯誤的只是這個面目全非的木葉而已。”
綱手看了一眼站在墓碑前的矮小身影，冷聲開口道：“不要責怪你的父親懦弱，錯誤的是這個讓人不喜歡的時代，好好修煉覺醒你的父親創造出來的嵐遁，貫徹起你的父親遺留下來的意志…”
小卡卡西有些沉默不語。
“要走了嗎？”
大蛇丸看到綱手打算離開的身影，心中似乎是有些不舍又有些期待地復雜：“綱手，現在忍界的局勢可不太妙…”
“忍界大戰…”
“可能又要開始了…”
“那又怎么樣？”
綱手滿臉不在意地看了一眼大蛇丸，她的聲音有些冰冷地回蕩在大蛇丸的耳邊：“這個人心扭曲的村子，已經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我比任何時候都更討厭現在的木葉！”
說完之后，綱手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開口道：“大蛇丸，如果你做了四代目，就來改變這一切吧，或許那個時候我會回來…”
“好。”
大蛇丸的臉上終于浮現出了一抹笑容。
在這個時代的木葉，整個木葉都認為木葉三忍之一的大蛇丸已經成為了唯一的火影人選。
大蛇丸知道自己正在做的事或許會引來昔日朋友的反感，但是他相信只要自己隱藏好自己的黑暗，就像自己的老師三代火影猿飛日斬一樣，也依然能讓昔日的好友回歸。
可惜的是…
這場約定終究再也無法實現了。
當第三次忍界大戰徹底結束之后，許多孩子都在戰爭中長大，許多人還沉浸在自己失去親人的悲傷，甚至在戰后的木葉也不太平，一場九尾之亂的爆發又讓更多人失去了親人。
但是…
這些都與大蛇丸無關了。
不論是木葉的火影之位，抑或者是那些虛無縹緲的權力，對他來說都遠遠沒有自己的永生更加重要，只有活著一切才有意義！
為了能夠實現永生，大蛇丸不惜一切代價！
當大蛇丸在木葉隱藏在黑暗中的人體實驗終于被他的老師猿飛日斬發現，他決定斬斷過往的一切羈絆離開了木葉成為了一名叛忍，他放棄了自己與綱手的約定，也帶走了綱手留在木葉的水晶棺。
木葉歷五十五年。
當大蛇丸叛逃了木葉數年之后，最后一樽水晶棺迎來了它誕生以來的宿命。
相比較它在千年時間內經歷過滄海桑田，相比較它的主人在冥界千年見證過的無數靈魂身上的悲慘故事，數十年間發生的一切又是如此不值一提。苦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