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巖廠的發電機，可不是那種小商鋪在路牙子上噠噠噠臨時發電的小玩意兒。
五百千瓦的發電機組就跟臺212似的，幾噸重拖過來安裝在地下空間，每小時耗油量就要上百升！
但每小時五百度的供電量，確實能讓“江州新天地商業中心”成了整條街最亮的仔。
別說兩棟六層建筑的用電加屋頂中央空調設備，還額外增加了大量外墻霓虹燈組。
才到五月下旬，沒打任何廣告，全市人民都已經知道北部區要新開這么家商場。
有點出乎所有人意料，當然讓衛東除外，從下旬開始掛出自由商業集市對外招商的牌子，蜂擁而至的各種市民來打聽、報名、租賃、裝修。
讓衛東當然是熟門熟路的指導不用白費口舌，做展示牌，印宣傳單和表格。
解釋那么多干嘛，都自己看旁邊的詳情介紹。
如果連這都看不懂，那多半智商有點問題，還是最好別來浪費錢開店。
兩座建筑是三角形拼成方塊，就好像在一整塊上斜著切了條通道，目的當然是為了有更多“臨街”門面。
每層樓尖角處還朝內收短點，給每層樓留下點公共露臺空間，擺上玻璃鋼桌椅休閑。
然后每層樓都有三四處天橋把兩邊連起來。
看似雜亂交錯，卻其實把最下面基本遮住了風雨。
有種瞎幾把設計的凌亂美。
純屬讓衛東有見識沒知識的亂指揮，下面人絕對堅定不移的執行結果。
但黑白石材和玻璃外墻造就的整體外觀，絕對吊打這會兒所有百貨公司，甚至連HK的都很多比不上這種噴薄而出的“土豪”氣。
誰叫那個縣的石材在全國后來名列前茅的最白最好。
現在便宜到跟瓷磚差不多的價格。
配合玻璃確實很有高級感。
地面全鋪麻點瓷磚，不滑就是有點難做清潔。
讓衛東教他們去機械廠收集大量的車床刨絲來做鋼絲球，保安和保潔是絕配，當年他還是偷偷關注過大院里的保潔阿姨的。
這些活兒，熟悉。
兩邊六樓是管理辦公室和剛開始內部裝修的快捷酒店。
五樓目前僅有那個宋姐開的火鍋館，類似她這種五百平米的大餐館面積，還可以容納近十家。
對外招商。
四樓是隔成四五十平米一間的美食街，可以容納六十家，目前就是廠區那幫美食街的又來開第二家分店，占據了二十多家鋪面。
剩下的也招商。
三樓隔成二十平米一間，隨便賣什么都可以，只要不違法違禁，一百五十間。
段姐從自己以前的批發市場同伴中，招募了十多家過來開店。
動物園的商鋪也基本平移過來開分店。
一共四十家不到。
肯定也要招商。
二樓則隔成了三乘三的小間，更便宜更自由！
一百二十元一個月，如果租整年就是一千二。
兩百五十間，目前就一個心理咨詢、情感預測的攤位。
還別說，這個店真有種畫龍點睛的感覺，所有市民來看過都感到只要老子把想象力打開，沒有什么不能做的！
前兩年還在說不許倒買倒賣，要割尾巴，現在就陡然放開成誰都可以做點小買賣。
八十年代中期之前，每個城市縣城都有那么點擺攤賣吃食小商販。
那種多半是世代經營，拿了城里比較少見的手工勞動者手續，往往還是成分不那么好的后代。
其實這種已經能賺錢。
哪怕賣個豆腐腦、擔擔面、抄手、水餃，挑個擔子不聲不響幾十年也不少賺。
會琢磨的人，其實都能算出來這里面的油水。
但抹不下面子也不敢做，一旦抓了真的要割尾巴。
個體戶也是很讓人瞧不起的職業。
這種老商販那些年也沒少被過年。
現在完全放開？
甚至可以雇工了？
如果說自由市場是第一步，兩三年前讓衛東就在商州測試過，允許雇工就是巨大的第二步。
意味著階級差別重新出現了。
反正交一個月押金，最少租三個月。
二三四樓就是秒空！
迅速被全市聞訊趕來的各種希望走上經商之路的群眾給租用。
因為六一開業前有十來天免租裝修期，開業以后就沒。
兩棟樓里頓時陷入每天都人來人往到處一片繁忙裝修裝飾景象。
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有人在施工。
讓衛東又操起老本行，辦出入證啊，只允許簽約的業主進出，裝修需要帶工人都要辦手續，裝修施工過程防火防盜保持巡邏，一切都有規章制度可循。
這么多關于保安的活兒，那就把保安公司給注冊建立起來，朝著不同單位派遣員工。
尤其是警衛連這下可以名正言順的換崗了。
以前在廠區、跟著車隊船隊能用多少保安，動物園就算是用工大戶了。
現在商業中心出現，才讓各家小巫見大巫。
別看他是實際上的億萬富翁了，但那些都是基于天眼抓機會的戰略決策，真做事，還得這些活兒最擅長。
于是天天在商業中心忙得不可開交，卻也基本保持在下午四點半就收工走人。
去接了二娃媽，再接女兒放學。
主打的就是不要過于陷進包圍事務中，傍晚打打球，晚間再跟各部分老大喝喝酒聊聊天梳理整體規劃，再回家練那什么雙修功夫，不要太美滋滋。
只是偶爾下樓，能看見元緣子端坐在二樓格子間，后面還坐著程朗，面前排滿了開店的、裝修的、施工的，感覺人人都想來算這個五毛錢的命。
生意最好就是她。
開火鍋館的宋秀琴都羨慕得很：“真跟著您把事情做大，才知道操心的事情好多，有時候都在想還是當初只擺兩三張桌子，像她這樣簡簡單單的賺點錢最快活。”
讓衛東冷著臉：“那你隨時可以放棄眼前這一切，退回去只擺兩三張桌子。”
宋姐連忙擺手說只是感慨下：“小店時候誰都可以來拿捏，在好吃街上開館子也有這樣那樣的麻煩，真正跟上讓總的規模，才算是不再被欺負。”
讓衛東看她眼：“你到平京駐京辦去開火鍋館，這沒問題，但我希望你能明白，別去信那些皇城根下各種傳說，不要以為抱了什么大腿就可以為所欲為，踏實做好餐館才是你的根本。”
宋秀琴以為是警告她不許跳幫，趕緊表忠心：“沒有沒有，絕對沒有，秦主任反復叮囑我，要緊跟您的領導，京城里三教九流的各種人物也多，我們小地方去的哪敢招惹，現在以后都不會去沾這些。”
讓衛東也不多解釋：“平京開火鍋館的情況怎么樣？”
宋秀琴更以為是查賬分錢：“上個月剛開張，和原本的江湖菜餐館并列分廳，十二張桌子能做到每天翻臺，營業總額保持在四千到五千元，我這趟回來剛準備把利潤分紅的賬戶交到白樓財務中心。”
讓衛東啼笑皆非：“我要你那點錢作啥，自己好好經營，算是幫江州立塊牌子，不要在食材、口味和口碑上砸了名氣就行，我在平京、滬海還有便捷酒店、高級酒店要開張，看你能不能有本事登上大雅之堂，那才是本事。”
宋姐帶著江州人特有的江湖氣和狡黠：“明白了，我還真有個思路，一來之前跟小段在動物園經常接觸表演隊，二來我到平京后，廣告公司的艾總監聽說是您朋友，有時候也會來吃飯聊聊工作，我就在想要不給火鍋館做個戲臺子表演歌舞，人手我們從江州找，便宜，卻很適合平京那種氣氛，他們喜歡這種吃吃喝喝看點什么還要喝彩的場合。”
讓衛東瞇眼想了想，他也不熟悉這種場面啊，國內現在幾乎沒有，國外……還沒來得及看。
但應允點頭：“你可以嘗試，但我提醒你首先是不要沾任何黃賭毒的東西，其次是步子不要太大，做一步看三步，尤其是在平京要觀察社會反應，譬如在我這里，出發點不是為了賺多少錢，而是解決更多就業崗位。”
宋秀琴連連躬身說是。
結果讓衛東過兩天還是聽見二娃媽說那個火鍋館過來交了五萬塊的管理費，因為在江州的火鍋館就用的東升名號。
讓衛東笑罵，回頭叫宋秀琴改成紅光，未來跟紅光旅社一起看有沒有這個同步擴張發展的可能。
當然說這話的時候，已經是六一節。
一大早長公主就從隔壁偷偷跑出來跳上這邊床，踩著小姨，撐開讓衛東的眼皮提醒：“老虎！老虎！臥槽……”
讓衛東本來有點起床氣，都煙消云散，摘下鳳雛光溜溜的胳膊裹好被單起來。
先帶著女兒到外面打了太極拳，回來董雪晴也帶著小婦人的慵懶嬌艷起床，換了好幾身衣衫都要問讓衛東行不行，才一家人開著小面包車去北部區。
讓衛東還要給女兒解釋：“家里那邊有個店開張，今天過去吃早飯，肯定有很多好吃的，然后再去動物園跟老虎玩……”
看看讓衛東家現在已經是什么排場了。
那可是三萬多平米的商業中心。
江州、乃至西南地區，甚至國內第一家這么大規模的民營商業中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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