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池世明的目的性太強了。
他就是不愿錯過這個跑馬圈地的空白期，才引入德叔這邊的雄厚資金實力。
以他在讓衛東這邊放手給予幾乎全部支持的地產公司，這家伙的內心怎么可能是為德叔集團賣命。
順勢把自家做大做強才是正理。
那算算約好讓衛東回HK，正好給他當伴郎，這婚事就算定下來。
也是東升這一系和德叔家族算是聯姻上。
不過他這點目的性，都沒秦羽燁清晰。
讓衛東最后跟著老章回的新式里弄那邊的宿舍，還有不少公司員工能跟著讓衛東去食品真空機廠打籃球呢。
然后秦羽燁肯定在滬海幾家這公司里發展出了眼線，不聲不響的打扮漂亮，出現在籃球場邊。
三月初還有點寒意，可秦羽燁穿條咖色連身裙，中間豎著整片白色裝飾綢面，既凸顯了曲線身材，又顯得時裝氣息濃厚，哪怕外面還披了件牛仔夾克，天曉得是什么混搭潮流，都顯著典雅又風情。
往那一站就是萬眾矚目的焦點，正在跟讓衛東龍騰虎躍的小伙兒，有認得這位女港商的馬上報信。
讓衛東想熟視無睹的，明顯發現球友們都注意力難以集中。
只好過去：“干嘛啊，還能不能好好打球了。”
秦羽燁仰頭看他：“說好了到滬海就該陪著我拍拖，不然我只能又陪著你回江州。”
讓衛東對放棄他的人可以轉身就走，這一直陪伴前行的風月女王就無可奈何：“誰跟你說好的！”
秦羽燁嘴角翹起點笑：“和董老二，沈老三說好的。”
讓衛東也止不住笑：“你老十一好意思這么叫人家，我們……”
秦羽燁一口截斷：“我已經嫁給你了，你就要對我承擔起丈夫的責任，老在外面玩可不像話。”
讓衛東就是習慣了單身漢的輕松舒坦，想說什么又發現自己完全沒立場，不能說利用人家獲得了HK身份，還假惺惺的說好聚好散自尋婆家吧。
秦羽燁看他閉嘴，無師自通的伸手抓過男人肩頭毛巾，踮腳幫他把額頭擦擦，頓時引得周圍一片哎喲嘆息聲。
讓衛東才驚覺都看著呢，趕緊走。
他就是道德包袱太重。
尤其是這種摻和了員工跟大學生的場面。
秦羽燁不催促，笑瞇瞇的背著手跟后面走出街道工廠。
讓衛東下意識的不想回去被老章夫婦看見，皺眉看看外面停著的本田小轎車，后面還跟著司機和助理開的藍鳥，伸手要車鑰匙。
秦羽燁不給，自己翩然上了駕駛座：“給你買了幾件衣服，正好換上，你總不能穿個背心進餐廳吧。”
還要去餐廳？
談戀愛好麻煩啊。
但顯然秦羽燁就很享受這個過程：“今天不去我們家樓上吃，這邊有家老字號的西餐廳。”
上車抓了后座的袋子，從里面找到襯衫和牛仔褲的讓衛東頓了頓。
港妹注意到：“怎么，不喜歡？”
讓衛東坦言相告：“沒有，忽然想起以前跟小蝶媽吃西餐，江州那條件你知道，很簡單普通的蛋炒飯、羅宋湯啥的，當時特別開心，我還以為那種簡單的夫妻關系能一直過下去呢。”
可能有的女孩兒聽見你特么說“前妻”的話題會立刻生氣，起碼也是不爽要使性子。
秦羽燁這里沒有，反而有點驚訝的笑：“這就對了，開心這種事情，不是因為吃什么高級昂貴的東西，是看跟什么人吃，董大姐吧，我理解她可能是不自信，更可能自卑心理，畢竟我在商州也待過不少日子，離過婚、帶著孩子就覺得低人一等，但我覺得歸根結底，要么她是太愛你，要么是只愛她妹妹，總之就不怎么在乎自己。”
讓衛東挑著腰把牛仔褲罩上，更吃驚這個回應，看了眼女司機。
秦羽燁就自信：“我可不會說她什么壞話，我也不需要用貶低誰來彰顯我，你跟我相處合作，工作上沒問題吧？”
這方面讓衛東是白白多活四十年，完全沒有戰斗力，老實回應：“很好，工作上你很出色，不談牛仔褲、休閑服飾、化妝品這塊兒，光是海外生意，沒有你就不行。”
秦羽燁得意的拋個媚眼：“可我也明白，沒有你打底，我這些努力都是泡影，所以我倆搭檔才是最好的……董二姐其實也不錯，嘻嘻，沈三姐嘛，我跟你說，她應該還是有點不安全感，才會這么在意的非要拜堂口。”
讓衛東果然又被牽著鼻子走了：“怎么？她給你說的？”
港妹抽絲剝繭的細細道來：“家里暫時轉移到HK，下面人是沒察覺的，所以我尤其佩服董二姐，這時候她還是決定要回到江州守住廠區和財務中心。”
然后立刻看見讓衛東有點坐立不安：“你這么說我只想馬上回江州，娘兒倆過得好不好，我心里還是有擔心的……只是平時能不想。”
年歲稍大就有這種生活能力，有些事想多了無用，徒增煩惱，所以做斷手保安的時候，讓衛東才能不想著父母，不糾結悔恨這輩子，以至于現在他跟父母間比較淡然，都是那些年的后遺癥。
又或者是本就沒想指望過愛情，章蘭芝、董雪瑩的選擇多少有點傷害到了單純男人的心思。
所以對鳳雛母子倆就刻意不去掛念，這個把月除了三天兩頭打電話，還是能忍住不往心里去。
這一提到還是真情流露了。
秦羽燁就眼波流轉：“老公，普通男人當然是只圍著娘兒倆轉，可現在你是引領千軍萬馬的老細，那就要收起這么多情緒，做當之無愧的大佬了。”
天哪，這還是讓衛東第一次聽見女人這么喊自己，尤其是秦羽燁那種帶點粵普川味的嗓音，骨頭都要酥了！
幾乎本能的抗拒笑罵：“對！慈不掌兵，要我打天下你就別跟我浪費時間拍拖啊，走走走，趕緊送我回五號樓去辦公。”
讓太太好氣又好笑的嗔他眼：“我是在幫你工作勞累緊繃之余放松，會打天下也要會享受生活，你不好好感謝我？我這么好的老婆哪里找！”
內地姑娘這會兒還是太含蓄了，連沈老三口口聲聲啥都是老爺的，也說不出這般甜言蜜語，而且她說什么都會被打上那四個字的標簽。
董雪晴更是連喊哥都是好不容易從姐夫扭轉過來。
港妹還是熾熱大膽得多。
而且面對秦羽燁這張臉聽這幾句，簡直像在看TVB港劇！
讓衛東這從未體驗過酸甜愛情的菜鳥，內心還是愉悅又舒坦的。
正好邊說車到地兒了，秦羽燁靠邊翻看后視鏡快速整理下妝容下車，他才像燙嘴似的快速嘟噥句謝謝。
都邁身出去了，讓太太聽到這句，驚喜得回頭，看看眼拼命閃躲的男人目光，笑著抽身關門，抬手把車鑰匙遞給后面的助理，俏皮的抬手示意丈夫，你還不來挽上？
讓衛東猶豫下，還是照做了。
連花白頭發的老字號西餐廳門童，都看得出來這倆的登對，很親切的問候先生太太。
立刻就得了港妹開心的小費。
在雪白桌布的餐桌邊坐下，才明確的定義：“可能在別人眼里你是大哥，是老板，是老爺，只有在我這里你才是個笨拙的大男孩，前面我不知道有誰怎么跟你相處，反正都沒有讓你體會到美好的愛情，現在這是我的了。”
如果她不是領先了好幾年的現代都市女性，肯定抓不到這個點。
恰恰如果六十歲的讓衛東上輩子多點什么感情經歷，沒準兒也不會是這樣囫圇吞棗的菜鳥級別。
讓衛東簡直有點暈頭轉向。
卻又莫名的沒那么防備，因為清楚這是拿了證的老婆，更是合伙賺了幾千萬美元的搭檔。
不用防備。
只能勉強笑笑，盡量拉救命稻草：“你還沒說沈老三的事呢，哪里不安全……嗯，她確實不安全，啊，你這么說我還真有點反應過來，小沈家雖然是咎由自取，那也叫家破人亡，還差點流落死在外頭，所以她骨子里其實是怕的，雪晴就完全無知者無畏，她以前完全被姐姐擋住了所有陰暗面。”
秦羽燁再次好氣又好笑的看這男人，提到這兩位之后就慢慢又恢復正常，把她剛才那點掌控夫妻間的情調都褪了去：“唉，所以你這心里是真有她倆……總之站在三姐的角度，二姐都回去守家了，她也總要做點什么，不然她對你就沒用了。”
讓衛東剛想再說什么，太太已經快速點了菜肴，假笑的把菜單本合起來遞還給侍者：“請幫我們配上酒，謝謝……好了，不用再提她們，現在是我們的時光。”
讓衛東閉嘴了，悉心體會這種章蘭芝曾經試圖教會他，他又想去帶動董雪瑩，最后都鑼齊鼓不齊錯過的浪漫時光。
還是美妙的，哪怕在最西化的滬海，這種帶著資產階級情調的毒草也極為罕見。
有爵士樂隊伴奏的餐廳，到處都充滿了對美好時光的珍惜體驗。
這固然是有點破壞戰天斗地的革命激情。
但人總是想追求美好的，尤其是讀過點書還有點錢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