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商州持續了幾十近百年的對外貿易，積累了財富也積累起各種和海外交流帶來的建筑、生活方式。
江州反而沒這個底蘊，集中體現的是陪都時期那段民國風。
壓根兒沒多少外國痕跡，抗戰時也就大寒冥國跑過來避難投靠過。
沒準兒就是那段把江州的泡菜功夫學走了。
滬海則集所有之大成，近代史上各個階段都在這里留下了痕跡。
更別提各路外國豪強租界商人聚集，確實有巨大的涉外需求。
好比這滬海市84年開始推動的電子工業園區，一堆大大小小的電子廠、合資企業，雖然水分很大，沒多少真金白銀。
但也涉及到各種外商、港臺投資方，往來出差、外派的管理層、工程師、技術人員。
所以港商們愿意在這個城鄉結合部投資這么大，除了買個進入滬海的門票，也是瞄準了這部分人群。
建筑設計到規模都頗具水準。
開工七八個月，已經能看到輪廓，半弧形的酒店大廈據說有一千多間房，寫字樓大廈三十多層，商業中心加裙樓也是七八萬方的體量。
聚在一起雖然沒有建筑風格、外形上的統一抱團，也有種小社區的感覺。
劉曉勇他們看得嘖嘖稱贊，這時候都學著讓衛東各自拿相機拍照，有人參與了這邊的施工制圖，還能描述個來龍去脈。
讓衛東簡單的看看過工廠產品，還是把主要注意力集中在地產上。
就沿著工業園區這邊，朝兩三公里外的國際社區走。
真就是除了自家的廠區、港方合資建設園區，其他全都是老破小。
連園區管委會都在一處兩層小樓的院子里，看上去跟鄉鎮企業差不多。
有些甚至就直接征用了農舍在開廠辦公。
更加襯出東升產業園、合資配套園區的顏值，就像一堆歪瓜裂棗里的秋香姐那么突出。
各種關注這國內“最先進、最重要”電子產業園的滬海市里面，沒準兒就是因為看了這反差，才把國際社區也交給讓衛東來操盤。
三部車開得很慢，兩三公里的田間公路，時不時都能停下來遠眺。
正是春季綠油油的時候，傍晚前的涼風習習甚是舒暢。
這一帶浜涇縱橫，時不時還有水鳥掠過，帶起長串的漣漪。
加上遠處的夕陽余暉，美得很。
讓衛東都很想憋出句什么詞，最后只能以臥槽結局。
小蝶也歡喜的手舞足蹈，肯定是瞄上了河邊撲騰的飛蛾。
拉姆看了她表情就拉石頭去岸邊草叢抓了只，用自己的長發絲給拴住。
就能牽著玩了。
秦羽燁負責開車，繞過來并肩而立：“這樣的景色也很美了，為什么非要推掉建工廠樓房，可惜了。”
讓衛東還沒說話呢，小蝶已經先嘖嘖嘖！
這時反倒是從飛虎面包車上來下的劉曉勇來了句：“遠山浮墨影，碎金灑千帆。”
讓衛東就笑了：“喏，就為了我們的這些文化能理直氣壯的成為全世界最美麗的文明。”
港妹有點摸不著頭腦：“啊？是最美麗的文明嗎？”
讓衛東點頭：“有錢拳頭大，說什么都有理，貧賤夫妻百事哀，現在都開始懷疑我們的人種、文化都不適應現代社會了，窮困會讓人不顧一切的朝著富裕下跪，你在五號樓的酒會、文化活動沒見到嗎？”
說起這，秦羽燁簡直秒懂：“天啊，好多人來追求我，瘋狂的表達愛意，有些第一次見面就各種贊美！”
讓衛東一點酸溜溜的反應都沒，反而哈哈大笑：“那你不是感覺很爽？”
秦羽燁嘆氣：“但只要知道詹妮是百億富豪家族，這些愛意就馬上一窩蜂轉移過去了！”
她也哈哈笑，一點失落都沒。
讓衛東幸災樂禍：“那池世明不煩死了？”
港妹噶是非：“對啊，你是沒見著，好多藝術家，穿得破破爛爛蓬頭垢面的是真有才華，詹妮又特別迷藝術feel，跟他們聊得火熱，阿明就在邊上跟吃了大便似的！”
讓衛東哈哈大笑：“這下他應該體驗到你大哥說的那種感覺了，說不好說，聽又不聽，還得捧著小心翼翼。”
秦羽燁正色：“所以旁觀他倆，我也確實體會到你教導我的，一定要有自己的產業，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主才最舒坦。”
十九歲，能理清這個思路，而且確實已經有了可以操盤的資本。
讓衛東默默的朝她豎大拇指。
港妹本來順著手勢才悄悄轉頭看眼男人，結果看到小蝶滿眼聚精會神聽八卦的樣子，就差嗑瓜子了。
立刻笑得百花齊放，還不顧女娃抗拒捧住頭，狠狠的給蘋果臉蛋上親幾口。
氣得小蝶使勁抹臉呸呸呸。
讓衛東都聽出來，這是自己經常對沈老三呸的語氣。
難不成用這種刺激方法可以引發孩子的交流沖動？
趕緊悄悄給秦羽燁做眼色，示意下次可以更狠點……
秦羽燁是真忍不住眼波流動，這種男人比那些油腔滑調的渣男強了千百倍。
關鍵還有錢。
蘋果也有錢。
八點過，史蒂夫的商務機抵達時候，讓衛東跟劉曉勇他們已經結合實地感受，再契合北美建筑藝術大部頭上的一套規劃，拼湊出了以水為核心的社區藍圖。
剩下就是幾位技術員會盡快制作出一張全景效果圖，大幅的那種。
讓衛東還慫恿他們想辦法整個大氫氣球，帶一串相機到空中去連拍整個地塊，具體技術可以跟西山廠請教。
空軍航拍基本都是全俯瞰了，這種幾十層樓高類似無人機拍攝效果，最適合這種大規模場景模擬講解。
而且新奇的視角也最能讓外行震撼不是。
秦羽燁反而默默的在邊上照料，孩子不跟她相處，那就安排茶水咖啡小蛋糕。
四位技術員反應不一。
所以等到站在貴賓通道口的時候，港妹小聲給讓衛東提醒：“那個姓范的員工可以壓住，劉曉勇還不錯，能多給些機會。”
讓衛東吃驚：“你怎么看出來的。”
老實說他對這一系技術員的開發帶動，就是因為劉曉勇的表現不錯，其他都是順帶。
而姓范的那位就是在航班上喝茅子抽華子最來勁的。
秦羽燁還是有傳承：“勞森教我的，跟下面人打交道先釋放點小小善意，安排點額外的福利吃的喝的，觀察接受的人是理直氣壯還是不好意思，前者就立刻收起善意，用威嚴和暴躁與他相處才有成效，后者那就繼續釋放善意，他也會反饋給你更多回報。”
讓衛東表示好的，學到了。
可能像詹妮這種白富美，完全沒興趣搞這些小花招來測試周圍人，誰見了她不誠惶誠恐的巴結呢，可能也就讓衛東算個例外。
恰好就得讓衛東和秦羽燁這種剛起勢的新貴，特別需要甄別身邊人。
史蒂夫也是，風塵仆仆的出來，完全不像是坐著商務機來的，深深的給了個讓衛東擁抱，居然有股子餿味兒！
在普遍喜歡撒香水的老外中間，尤其是這個億萬富豪的級別這種情況很罕見。
也得了擁抱的秦羽燁還給讓衛東悄悄遞眼色。
然后就香風撲鼻的又差點把讓衛東給悶翻了，更是氣得被擠壓的小蝶嗷嗷叫！
戴米莫爾居然也跟著抵達？
史蒂夫撇清：“正好她說跟你們交流可以拍新的廣告，就一起過來看看。”
什么時候達成過這種協議，但秦羽燁翻譯的時候已經點頭了，小影星更是滿臉堆笑。
讓衛東更是裝著沒感覺手臂上的彈壓：“我還以為你對今年的產品推廣已經有了自己的主意，但我是必須等到新產品出來才能提供說服力。”
史蒂夫還有點奇怪你怎么帶著娃來談生意，秦羽燁連忙解釋是自閉癥。
甚至附加補充是讓衛東前妻的孩子，不是他親生的但視若己出的彌補照料：“在皮特看來，孩子是最無辜和不應該受到傷害的。”
反正連初夜都是被老媽賣給鄰居的戴米莫爾，瞬間放松，輕輕伸手摸娃。
結果被小蝶嗷嗚的差點咬手，怎么又來個！
外國妹反而被這脾氣不好的小娃逗笑，全程注意力都在娃那。
還叫了兩部出租車，才把史蒂夫的隨從助理們裝下。
但坐在藍鳥里的就這四位，讓衛東本來說直接去工廠的，結果史蒂夫最感興趣的居然是玻璃金字塔：“先看看那，我看到照片的時候驚艷極了，芭芭拉說是你的手筆，跟周圍建筑景觀的對比，仿佛有種時空穿越的感覺。”
想想所有電腦設備在金字塔也有，讓衛東就讓翻譯驅車進市區。
秦羽燁忙極了，既要辨認道路，還要招呼通報其他司機前面帶路換目的地，更要注意這邊英語交流翻譯，還得開車。
而且還要應付副駕駛的小影星。
因為好不容易穿過燈火璀璨的市區繁華路段，抵達外灘。
夜間還沒燈光工程的萬國建筑群，黑壓壓的只能靠路燈勉強看到輪廓。
玻璃金字塔卻燈火通明的像一顆鉆石，矗立在江邊。
史蒂夫遠遠看著就一堆溢美之詞，停了車就趕緊小跑過去。
倆姑娘慢點。
觀察了一路的戴米莫爾才問：“你愛他嗎？”
愛你馬賣麻花的情，賺錢的人從來不在乎這。